《月下镜花》
萧牧河回到住处时,天色已晚,他在外连日奔波,成宿成宿的不睡觉,睡着了命都要没了,又强撑着精神逛了一天,早就累透了。老管家迎上来,似有话要说,萧牧河却疲惫道:“天大的事,也等我睡醒了再说。”
他走进内室,衣服脱了一半就倒在了床上,睡得不是很安稳,耳畔好像还响着隆隆炮火,震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好容易安静下来,恍惚间又看见姮音的脸,离得很近,潮湿的呼吸,白皙的皮肤,还有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眼睛,他下意识伸手,马上要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时,却忽然醒了过来。
窗外亮的刺眼,已经是晌午了。
他揉着酸痛的胳膊走出房门,昨天没脱完衣服,搞得他今天也是说不上的累,高低要再歇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老管家候在外头,见他出来,忙问:“少爷可要用些吃食?”
萧牧河点了点头,忽又想起昨日,问道:“你昨日想说什么?”
老管家说:“金陵那边来的喜帖,日子都定下了,说是这两日就能送到府上。”
萧牧河皱眉:“喜帖?什么喜帖?我怎么不知道?”
老管家虽说是他从金陵带过来的,可是萧牧河的事,他也不是事事都清楚,萧牧河这么一说,老管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少爷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多说多错啊。
萧牧河怒不可揭:“趁我出去挨枪子儿,就给我平白定下婚事?哪门子的喜帖,老子不接!”
他这怒发冲冠的架势,恨不得长了双翅膀立刻飞到金陵质问。老管家急忙上前一步,赶紧说:“少爷你不是中意那姑娘么,那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和老爷他好好再说?”
“哪个姑娘?”萧牧河被他问住了,满肚子都是疑问,“我这几年什么时候回过金陵?”
“就是前些日子来咱们这儿的那位东方小姐呀,”老管家看着他,眼里不解,“少爷你亲口说的,想娶人家。”
萧牧河像是被对着脑门来了一榔头,他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样,又问:“东方姮音?”
老管家说:“是那位小姐,少爷你若是不情愿,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哪不情愿?我可太情愿了!”
他左右折返,又在原地转了两圈,情绪无处宣泄,用力抓了抓剃得短短的头发,又问老管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少说也有七八日了。”
“她家里知道?”
“正是姑娘家里点了头,才定的。”
萧牧河忽然大笑起来,这小鬼头,怪不得昨天那样害羞,却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原是早知道了,却偏不说,由着他像个傻子一样,但是他偏偏就愿意当这个傻子,再被姮音耍一万次,他也愿意。
他立马往内室走,急着要换身衣裳。
老管家忙问:“少爷不吃点东西再出去?”
换好衣服,萧牧河头也不回地走了,“还吃什么,再吃媳妇儿都要跑了。”
萧牧河猜测姮音会在上课,驱车赶到华京大学,用证件一路同行。他穿过校道,脚步匆匆地走进文科大楼,急切地寻找着姮音,楼里的教室多半空着,偶有一两间坐着自习的学生,却都不是他要找的人。他在回廊下站了片刻,心下有些焦躁,打算再去姮音家里问问。
快走到楼梯口,就见李青抱着几册书从另一头走来。萧牧河走上前,客客气气唤了声李老师。他虽心急,面上还是要保持客气的,姮音最信任他的李老师,得罪了这位,他还怎么讨她开心,他问道:“您可知道姮音现在何处?我寻她一圈,都不见人。”
李青停住脚步,打量他一眼,才道:“她不在校内,过段时间灵毓和月眉南下,月眉记挂姮音,就在和平饭店设了个小宴,算是饯别,姮音现在已经过去了。”
原她也该去的,结果系里有位先生告假,排好的课无人顶替,只得她来代劳。
萧牧河道了谢,当即就要离去。
“且慢。”李青却叫住他。
萧牧河又站了回来:“您请说。”
“有句话,我思量着还是要问一问你,你待姮音,可是真心实意?”萧牧河就要回答,李青又道,“你先别着急回答,但是我有些话还是要说的,你莫要嫌我啰嗦,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我瞧得出你中意她,但她年纪尚轻,心性单纯,如今又刚入大学,正是求学上进的时候,你若真心待她,就该护着她,让她安安稳稳把书念完,莫要急于一时。我只问你,可能做到不负她?”
萧牧河说:“她会和我一起证明的。”
说不定到时候,李青还是她们的证婚人呢,萧牧河在心里美滋滋地想。
话说完他就赶紧走了,生怕晚了半步。起初几步还稳着,没过多久,他就不自禁地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姮音课业一结束,就按照约定前往和平饭店了。侍者引她到三楼一间西式餐厅,李青尚未到,阮月眉与柳玉声已坐在丝绒座椅上。
阮月眉今日的装束格外新潮,上身是件米白色丝质衬衫,外面是件女式西装马甲,下身配着朱红色长裙,脚上一双低跟皮鞋,尤其是烫得服帖的卷发,让她像是刚从画报上走下来的摩登女郎。
她此刻正懒洋洋地倚在沙发靠背,拨弄着圆形的耳环,她身旁的女子,穿着身姜黄色软缎长旗袍,外罩一件淡蓝色细绒线针织的外套,身上并无多余饰物,只左手一个玉戒指,戴在无名指的位置。
阮月眉见姮音来了,招呼她坐下,顺便给她介绍柳玉声:“你可来了,这位你见过的,珠玉楼的柳老板,柳玉声。”
被称作柳老板的女子已站起身来,朝姮音从容地伸出手,“我记得你。”
姮音忙伸手与她交握,对方身上的温度有些凉,像是在触碰冷玉,柳玉声笑着说:“往后,也算是一家人了。”
她也知道了姮音和萧牧河的婚事。
姮音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说好。
柳玉声眼神很包容,令人安心。她忽而把别人对柳玉声和她先生傅青琅只言片语都组合起来,尤其是昨天萧牧河说的,柳玉声心中装的太多人,可是傅青琅却贪心地想要独占。现在再一次近距离地看到柳玉声,只觉得,她这样的人,让深爱她的人起了想独占的心思,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通常这么说的话,那也证明,柳玉声的先生自然是没有独占成功的。
阮月眉说:“她要跟我们一起离开北平,我要去上海,她要回金陵,你留在北平,若没什么事,我们可难再见呢。”
姮音说:“不妨事,我有寒暑假,能找你们玩。”
阮月眉开心得不得了:“那真是太欢迎了,我就怕没人陪我玩呢,上海那些阔太太处着真无聊,还是我们小阿音最有意思。”
柳玉声说:“早知是你,我当时就直接让人包好送去了,何必多跑一趟。”
她从身旁座椅上放着的一只小巧手提包里取出一方素白手帕,抽出手帕,里头是只通透莹润的翡翠镯子。她将镯子递向姮音,“一点小意思,算是见面礼。”
姮音看这镯子价值不菲,连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
柳玉声说:“有什么不能收,寻常礼物罢了。”
阮月眉笑出声,她说:“我们柳老板打小就金尊玉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送你,你就拿着,你若不要,倒显得小瞧了她似的。”
姮音还是犹豫,阮月眉戏谑道:“回头等柳老板有了小娃娃,你让萧牧河多封些红包,加倍还回来不就是了!”
柳玉声睨了阮月眉一眼,但阮月眉与她相熟,自然不怕,反而又对姮音添油加醋:“你就别推辞了,柳老板向来看缘分的,她要是不情愿,一个银瓜子都扣不出来,她要是愿意,豪掷千金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被阮月眉这么一说,姮音实在难以再开口推拒,尤其柳玉声虽然淡然自若,却比许多人疾言厉色更令人难以违抗。她不是萧牧河那种军人的强势,姮音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不自觉会信服于她。
柳玉声已将镯子给她戴上,才坐下说:“可惜李老师要代课,还得迟些才能到,我们先叫些茶点吧,不必空等她。
阮月眉拉着姮音坐下,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起英式下午茶的各式点心,哪种司康饼可口,哪种三明治馅料清爽。姮音还跟着一起喝了红茶,滋味醇厚,确实还不错。阮月眉又笑道:“好不容易柳老板今日得空,把她家那位傅二爷哄顺遂了才出的门,谁知还是没能聚齐,可惜了。”
柳玉声听了,只轻轻哼笑一声,并不接话。她家里那个,脾气是出了名的难缠,不情愿她出来应酬也是常有的。今日能放行,大抵也是知道若真拦了,反倒要惹得她不快,自讨没趣,故而也只象征性地闹了几句就作罢。
她们二人对姮音的学业颇感兴趣,问了些系里课程和师长风格的事。姮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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