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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镜花》

8. 第八章

一段时间后,姮音去和人家见面相亲,地方在东安块一家咖啡馆。这是媒婆口中读过书的先生选的,是个时髦的地方。临出门前,妈妈叮嘱她:“人家是留过洋的,在报馆做事,说话斯文,你也要大方些,莫要怯场。”

去的路上,姮音心想既然对面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应该会好说话一些的吧。

姮音捏着写有地址的纸条,快要走到咖啡馆,远远看着门脸不大,窗户镶着大块的玻璃,一辆黑色的军用轿车停在街对岸,车窗是深色的,瞧不清里面。姮音下意识地别开脸,萧牧河张冷硬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定了定神,笑自己多心,北平城里的官多了去了,哪能就是他。

姮音穿过马路,走近咖啡馆。

隔着玻璃窗,她瞧见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穿着浅灰色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小的圆框眼镜,正低头看着一份报纸。

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他抬起头,朝窗外望来,目光在姮音身上停留,似乎认出了她,脸上扬起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主动朝她打了个招呼。

姮音往前走了两步,推开了玻璃门。

辆黑色军车里坐着两个男人。

萧牧河正与傅青琅说着金陵方面军务的棘手之处,手里还有份人员调动的军报。她刚推门,萧牧河便眼尖地看到了一身藕色长裙的姮音走进了一家咖啡馆,坐在了窗边戴着小眼镜的男人对面。

萧牧河拿着军报的手渐渐收紧,脸色也沉了下来。

傅青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自然也看到了窗内相对而坐的两人。他虽不知女子是谁,但看萧牧河骤然阴沉下来,傻子也瞧得出怎么一回事。

他收回目光,嘲弄道:“若是我喜欢的人要和别的男人约会,直接抢回家,当晚就把婚事办了。哪像你一样,窝囊的很。”

萧牧河没接话,他看着姮音和人模狗样的男的坐在一处,挂着礼貌的笑,有来有往地聊天,还真是刺目的很,可是他的两个不听话的眼珠子就像是沾在上面了,怎么也挪不开。

只是傅青琅的话还真是不好听。

他喊了声闭嘴,傅青琅却浑不在意,只微微挑了挑眉梢,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他又烦躁地顶回去一句:“你当初追柳老板,在人家门口站着淋了一天一夜,像只拔了毛的鸡,差点没跪下来哭求,才换来一个进门说话的机会。嘴上说的和匪寇似的,你怎么不去抢,倒有脸来教训我。”

听到萧牧河提到妻子,傅青琅张万年不变的冷漠脸皮上,终于有了点活人味。

他下巴微抬,傲然道:“哦。可她现在是我的夫人。”

萧牧河当然清楚傅青琅是多么痴迷他的夫人,可真是,一言欢能令其欲生,一言悲能令其欲死。生死欢悲,系在这一个人身上。可这位柳老板开始也并不中意傅青琅,傅少爷没少因为此事被笑话,但不论缠着也好,哀求也好,或是扮丑逗人笑也好,最后不也让柳姑娘多看了他几眼,认了他这位心上人。

反观他呢,什么也不是。萧牧河将份捏得不成样子的军报狠狠摔在身侧的座位上,纸张哗啦一声散落开来。

傅青琅道:“你看你,好大的脾气,摔打什么。”

萧牧河冷呵:“你真是有脸。”

他强迫自己重新拿起一份文件,死死盯着些密密麻麻的字,可无论如何它们也进不了脑子,反倒像一堆脑袋上插了牙签的苍蝇,在耳朵边上乱飞。

玻璃窗后,两人似乎谈兴正浓。萧牧河看在眼里,推开车门,一只脚已踏在路面上,傅青琅斜睨着他,他的动作却僵住,只脚像被线扯住,又给收了回来。

萧牧河重重坐回皮椅里,傅青琅慢悠悠道:“出息。”

傅青琅的话呛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萧牧河用手肘杵了下傅青琅,力道不轻。傅青琅知道他的动作,但车里空间不大,身体往车门方向一歪,格开的他的手,但还是被他捣到肋下。

傅青琅闷哼一声,稳住,眼神锐利,剜向萧牧河。

“傅灵越。少在这儿装腔作势。”

傅青琅笑叹道:“这是戳到肺管子了。”

“行,你要这么说,你就不窝囊。”

“我又怎个窝囊了。”

萧牧河继续揭他老底:“你现在装成个人样,谁当初为了你家夫人,在秦淮河边喝得烂醉如泥,抱着酒坛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后半夜被巡逻队拖回家里,还不许别人把事传回人耳朵里,怕人家心烦,你才叫真窝囊。”

傅青琅,或者说傅灵越。他是傅灵毓的亲弟弟,金陵密查组处一把好手。后头这个名是他出生前取的,不管男女都叫灵越,后来青琅这名呢,是他老子死前没多久,请算命先生批了八字,说他命里缺金,特意改的。取青琅玕,似珠玉之意。望能保他一世平安。

有时候家里人和他说急眼了,也会骂他原来的名字。萧牧河现在就急眼了,这熊样子,把傅青琅看乐呵了都。

萧牧河瞥了眼她藕荷色的裙摆,扯了扯军装领口,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这场倒霉催的相亲搅黄了。

他纠结半天,却还是没做出什么逾越的动作。自己的确能靠着这身军装,肆意妄为,不择手段,可以把男人扣了,再放出来,也能派手下去里头闹乱子。但是他做不出来。

傅青琅骂他:“优柔寡断。”

萧牧河也骂他:“谁和你一样,做些脏了手的混账事。”

男人无所谓道:“又如何,纵然是千错万错,都算在我头上。”

密查组地方没什么好人。只是他还有一点点良心,寄托在妻子身上,不能叫他丧尽天良。对于傅青琅的说辞,萧牧河不置可否。

玻璃窗里面,姮音放下杯子,站起身。对面戴小眼镜的也站起了身,似在作别。

傅青琅催促他:“赶紧完事,我还能提早回去吃饭。”

萧牧河压根没听见傅青琅的话,他把手里的军报往傅青琅身上一拍,傅青琅眉头一跳,还是耐着性子把东西收拢了。他抬手正了正被扯歪的领口,推开车门,长腿一迈跨了出去。

傅青琅在车里嗤笑一声,没拦他。

萧牧河没往咖啡馆正门去,他大步穿过马路,拐进旁边条窄巷。

这是姮音回家方向经过的路,萧牧河就站在里,等着她经过。

姮音走出咖啡馆,沿着街边走,路过条窄巷,刚走几步,余光看见巷口有个高大男人,给她吓了一跳,脚下乱了方寸,下意识拔腿就跑。

手腕一紧,被人攥住。

力道很大,却又在快握实的时候,又收住了劲,只松松圈着她,给姮音拉了过来。他说:“是我。”

姮音惊魂未定,抬头,撞进他的眼中。日沉阁,风满楼,似是山雨欲来。她却不害怕了,问他:“萧长官。你怎么在这里。”

萧牧河松开手,平淡道:“路过。不行么。”

姮音看了眼巷口外辆军车,她问萧牧河:“方才坐在车里的,不会真是你吧。”

萧牧河怕她觉得自己是在跟踪,就说:“我可没跟着你。警备司令部离这儿不过两条街,我出来和人谈事呢,这就是顺道。”他很是笃定,仿佛这顺道顺到她跟前是天经地义。

姮音说:“好好好,您日理万机,自然处处都是您的道。可是我怎么能知道你们司令部在哪。”

萧牧河迫不及待地问:“你呢。”

姮音道:“和人相看啊。”

她倒答得干脆,萧牧河闷闷不乐,当时她在宅子里的时候,说和自己相看,含羞的像朵水仙花,可是为什么她对自己说,和别人相看,却能像去街口买菜似的。

“你就这么和别人相看去了。”

他话里是盖不住的酸了吧唧。

姮音笑话他:“你倒伤心起来了,我又没说答应。”

萧牧河欣喜道:“你没看上啊,太好了。”

姮音忽然想起不知从哪本小说,哪张小报看来的风月文章。说为何文人多情,因为这些人能把三分情谊说成十分,为何多情的人又薄情呢,因为他们最会钻研字句,十分的情深,在脑壳里倒腾一遍,就剩了三分。

萧牧河这话直白,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压根也不用她品鉴,就能知晓他话中之意。他的情,他的欲,像烙铁,像长了毛的野兽。呲着牙,冒着热气,摇着尾巴就凑上前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比方。

姮音脸上一热,慌忙别开眼,“你怎么这样说话。”

萧牧河却俯下身,他目光灼灼,望进她闪躲的眼睛里,追着她乱瞟的眼神,说:“我难道不比他们些凡夫俗子强,我就是想不通,你怎么看不上我呢。”

他靠得太近,穿着军装,领口有些松,姮音若是稍微正视,就能看到他有些粗厉的,因为行军在外晒黑的皮肤,还有他的喉结。她瞥他两眼,说:“你多大啊。”

萧牧河答得飞快:“二十五。就比你大五岁,算老么。”

姮音着实吃惊,重新打量他,“你才比我大五岁。”

“你嫌弃我老啊。”萧牧河追问。

姮音还没来得及回答,萧牧河神色一凛,握着她的小臂,将她拉到巷子里处,用身体的把她的身形严严实实地挡住。姮音手臂贴着他的袖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紧接着,巷口传来脚步声,是方才咖啡馆里位陈公子,提着公文包,步履匆匆地走了过去,并未留意这阴暗角落。

她怔怔地看着萧牧河,萧牧河笑着低头看她,松开手,说:“咱们现在这样,倒像见不得光似的。”

姮音本来被他弄得慌乱,听了这话,又觉好笑,抿着嘴憋住:“我都和人家说好了,只是家里催促才来见一面,没有结婚的打算。位陈先生也是开明人,没打算怎么着。你真的不必如此。”

萧牧河戳戳她脑门:“你呀,真是个木头脑袋。”

姮音回他一句:“你才木头。”

说完还往旁边挪了两步。

萧牧河心里称奇,怎么就觉得她哪哪都好,哪哪都可爱,就连挪的这两步,他都要拍手赞一句,走得棒极了。他在团里训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不过些臭兵疙瘩哪能和她比。

姮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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