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青帝》
曹文益被问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了几日,王都百姓茶余饭后议论纷纷,承安侯家先是丢了女儿,后又失了儿子,可谓老来逢难,令人唏嘘。只是同情和悲悯的情绪向来不会停留太久,没过几日,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昭平公主的身上:话说回来,昭平公主已经失了两位驸马了,先前那个被她一鞭子打跑,从此以后消失在王都城,这一个甚至连命都没有了。这为公主殿下,该不会是克夫吧?
关于女人的谣言总是传得格外迅速,如果这谣言再带上几分桃色,那就如长了翅膀一样,更加肆无忌惮了。
茶楼里,不少人正低声议论。
有人说昭平公主命不好,出生没多久就克死了亲娘,怪不得陛下要将她送到宫外,这万一克着了龙运,岂不是千古罪人?
有人立即反驳,陛下可是天子,自有神仙保佑,再说昭平公主若真的克夫,她身边那个颜色出众的年轻幕僚,怎么好端端的没事呢?
什么什么,昭平公主一个年纪轻轻的未嫁之女,还在府里养面首呢?
什么面首,是幕僚。
这话说的,什么幕僚,那都是遮羞布,孤男寡女的,谁知道在房里干出什么事来,我呸!
一个人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啐了一口,啐完,又偷偷摸摸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摆出一副傲然的神色道:“这等不守妇道的女人,陛下就不应该给她选什么驸马,就该发配做姑子去,常伴青灯古佛,好约束约束性子。”
“你!”靠窗的座位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面露不忿,眼看着就要站起来争辩。他身边一个同样打扮的人急忙按下他,劝道:“哎哎哎,蒋兄蒋兄,你冷静些,我们不日就要入场了,可万万不能在此时惹出是非来!”
“可你看看,他们都是怎么编排殿下的!”蒋姓书生虽然被人按到了座位上,只是依然神色愤愤,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和人打一架。
几人皆是一副书生打扮,原来正是清雅集会中博得头彩的几个人,如今他们住在宋庭玉城外的庄子里,正准备即将到来的会试。那个打抱不平的男子,正是蒋荣。
“不过是几个无知之徒背后嚼舌根子罢了,哪里晓得昭平殿下的为人,蒋兄,你可不能同他们一般见识,万一给殿下惹出事端来,我们可就罪过大了!”
他这样一说,蒋荣被愤怒冲昏的头脑登时清醒,是啊,殿下对我恩重如山,我可不能给殿下惹麻烦。只是那几个人说话实在难听,他闷闷不乐地坐在一边,连饭也不吃了。
同坐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他们几个都是从外地赶来王都参加会试的书生,家里没有根基,无法像其他学子一样提前拜入考官门下获得青睐,或是参加世家举办的诗会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只能闷着头背书,只期日后能在科场上一鸣惊人,改变自己的命运。是昭平公主给了他们另一个出头的机会,专门为他们这些寒门士子举办了诗会,又请了当世大儒作讲评,几日之间无论是学问还是对朝廷的了解,都突飞猛进。几人对昭平公主一腔感激之情。公主殿下学识过人,又不拘家世,对他们有提携之恩,叫他们如何能听得下去如此编排?只是如今势单力薄,草率出头,不过是给公主惹麻烦罢了。
其中一人道:“世情冷暖,实在是令人心寒。前些日子,还有人称殿下为玉昭娘娘,为了自家孩儿能一举高中,还为殿下立了生祠烧香哩!如今……唉!”
“你们也别灰心,我看满嘴胡诌的人毕竟是少数,殿下的为人自有天地可鉴,所谓日久见人心,到时他们自会明白。”
蒋荣无力地笑了笑,只是自知势单力薄,终究无法为她做些什么。他想起那日在庄子外一见惊鸿的身影,更加下定决心:定要一朝得中,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民间的谣言暂且只是谣言,过了几日就会被人忘记,只是到了朝堂之上,这些都会被当做攻击宋庭玉的靶子。
“陛下,近日王都之中流言四起,言昭平公主行止不端,德行有亏,先是当街鞭打驸马,后又频频惹出事端,实难为天下女子表率。望陛下下旨,加以约束。”
难得一次的大朝会,诸事议毕,杜修闻颤颤巍巍站出来,率先发难。
“杜大人慎言,那孙见章不过一介白衣,攀扯皇家公主被斥责也是合情合理,哪里称得上是驸马?此事已有定论,哪有如今再翻出来的道理?”吴文新并不回头看他,淡淡反驳,看上去只是随口一说。
杜修闻顿了顿,又道:“即使此时不议,那干预朝政之事又作何解释呢?自古以来岂有公主干政的道理啊?”
吴文新余光瞟他一眼,并不说话。宋庭玉批阅奏折一事六部众人皆心知肚明,只是此事乃陛下亲口允准,不然给宋庭玉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擅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此时在朝堂上翻出,岂不是打了皇帝自己的脸?
果然,景元帝脸色一沉,冷冷看着杜修闻,并不言语。近些日子,他对太子实是失望至极,原以为他只是做事情头脑不清,想着安排几个得力的人辅佐一二,恐怕也能弥补几分。只是没想到他羽翼未丰,却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虽然只是一个女人,可日后呢?是不是还要图谋自己的皇位?
景元帝亲政已有三十余载,立了太子也已经快二十年,虽然他自认还年富力强,只是难免心头怀疑:是不是他太子做得久了,盼着顶替朕?如今朕膝下唯有太子一个儿子,他是不是就捏准了这一点,所以肆意妄为,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越想越心惊,对太子一派的人就越是不满。此时看着杜修闻明里暗里指责自己不该偏宠宋庭玉,心里更是恼怒:你们几个非但不对太子多加规劝,反而纵容他肆意行事,是不是已经悄悄站在了太子身后,忘了此时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谁?
想到这里,他呵斥一声:“胡言乱语!朕的朝堂何时竟成了市井街头之处,朕的肱骨大臣竟如街头巷尾碎嘴扯谎的闲人一般!”
众人皆惊,纷纷躬身行礼:“陛下恕罪!”
景元帝恨恨地看着满头白发、战战兢兢的杜修闻,冷哼一声道:“太师年纪大了,难免有不周到之处。朕将太子托付于你,你就是这样教导朕的儿子的?!”
杜修闻双手一颤,连忙跪地伏身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景元帝沉默着,在这并不算长的沉默中,杜修闻额头渗出冷汗。太子被禁足,他们几个站在太子身后的人无疑紧张万分,虽然陛下并未表态,可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太子以赌局为饵、暗中勾结大臣一事,隐而不发,恐怕也只是因为膝下空虚,不得不保全太子。这恰恰是他们最有把握的事情。
只要陛下无法废掉太子,他们就还有希望。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扫清昭平公主这个障碍。
他们原本以为,不过一个公主,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过于容忍,只要揪出几个错处,就能彻底令其翻不了身。只是没想到,陛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对王都里的流言蜚语充耳不闻,还一意孤行命其议政,眼见着她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愈发不安。如今杜修闻的突然发难,不过是几方商议的结果。
只是,没等到他们附和,陛下就已经率先责难了杜修闻。
他们远远没有预料到景元帝的不满已经在积蓄,尤其是近日在姜缮的调理下,他的身体愈发硬朗,让他起了废立的念头。
只不过一瞬之后,这个念头被他暂时压下。
“传朕旨意:乾坤之道,在于新故相推;朝廷之治,贵乎老幼协和。吏部尚书、太子太傅杜修闻,历事三纪,宣劳岁久,朕心念之。然尔年逾古稀,精力衰微,庭前奏对,多有倦色。今授光禄大夫致仕,赐黄金百两,白玉如意一柄,以彰嘉奖。杜爱卿,你年纪大了,朕念你教养太子兢兢业业,不敢一日懈怠,太子的事就不追究了,你也好好歇歇吧!”
杜修闻惊惶抬头:“陛下!陛下!老臣……老臣……”他哽咽片刻,却也一时语塞,能舌战群儒、出口成章的杜太傅,如今被景元帝突如其来的旨意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子一派的官员自然未曾料到如今的局面,只是皇帝旨意已下,断无再收回的意思,他们就算再不想杜修闻此刻隐退,也无能为力。聪明的人知道景元帝是借题发挥,不满他放任太子结党营私,只是又不能直接点明,故而方有此举。他们若是再多言几句,恐怕下场不会比杜修闻好。于是纷纷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留杜修闻一人茫然跪在殿中,百般滋味郁结于胸。
退朝后,景元帝将宋庭玉叫去了御书房。
她跪在书房中央已经一炷香的时间,可景元帝迟迟没有叫她起身的意思。
宋庭玉神色暗了暗,她已经知道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自然知道太子一派以王都流言攻讦于她。只是流言毕竟只是流言,难道景元帝还会为此处置她不成?
“昭平,你可知罪?”
宋庭玉心里一紧,思索片刻,斟酌道:“近日儿臣于文渊阁读书,未曾进宫协理折子,想来,应是……儿臣愚钝,望父皇教诲。”
景元帝冷笑:“你不知?朕看你是清楚得很啊!你自己看!”
说着,一封奏折劈头盖脸砸到了宋庭玉身上。
她连忙捡起来,还没打开,自己先提着一口气,实在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一封奏章才会引起景元帝的大怒,而且如果是对她不利的奏折,难道不应该被拦在右相处?为何能出现在他的桌前?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宋庭玉已经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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