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造反带球跑了》
北朝王都,京城。
深秋的晨光穿透层叠的琉璃瓦,在巍峨的宫殿群间投下庄重的金辉。
朱红宫墙高耸,隔绝了市井喧嚣,只余下巡逻禁卫铁甲碰撞的单调回响,以及偶尔掠过长空的孤雁哀鸣。
空气里弥漫着新漆、檀香的味道,无不彰显着皇城深入骨髓的森严,这里是权力的心脏,也是宇文尚亲手打造的、固若金汤的禁城。
军机处议事厅,门窗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寒意。
巨大的沙盘占据中央,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纤毫毕现。
宇文尚端坐主位,墨紫色的长发束在九龙金冠之下,然而仔细看去,鬓角处已悄然夹杂了缕缕灰白,如同霜雪侵染的墨玉,无声诉说着八载光阴的重量。
他面容依旧深刻俊美,只是眉宇间那份属于青年摄政王的锐气,已被深沉如渊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郁所取代。
唯有那双深邃的紫眸,在审视沙盘和听取奏报时,才偶尔迸射出洞穿人心的精光。
“陛下,”兵部尚书赵崇率先躬身,声音沉稳,“南境密探急报。南伪帝近月来频繁调动兵马于江陵、襄阳一带,囤积粮草,似有异动。虽其军备废弛,战力不堪,然此番集结规模,为八年来之最,不可不防。”
宇文尚的指尖在光滑的金丝楠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目光扫过沙盘上代表南朝的几处标记,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天潢贵胃的威压,
“癣疥之疾,却也聒噪。传令南线诸军,依演兵之策,加强沿江巡防、烽燧戒备。各部军械粮秣再行核验,务必齐整。记住,”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朕要的是‘固若金汤’,而非‘主动寻衅’。待其先动。”
“臣遵旨!”赵崇肃然领命。
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你不动,我亦不动,维持现状,继续抽干南朝的根基;你若敢动,便是自取灭亡,正好给了北朝名正言顺统一的大义。
“陛下,”镇北将军蒙毅紧接着出列,声如洪钟,
“北境狄戎各部,今岁旱情尤甚,入秋以来,扰边愈发频繁。虽多为小股游骑劫掠村落,杀伤不重,但次数激增,其势汹汹,恐有更大图谋。边军已数次击退,斩首百余。”
宇文尚的视线移向沙盘北端那片广袤的、象征草原的黄色区域,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
“狄戎…豺狼之性,逢灾必乱。”他沉吟片刻,“蒙卿,增派斥候,深入漠北,务必摸清各部动向,尤其是王庭阿史那等大部。加固沿线堡寨,坚壁清野。传朕口谕:凡斩杀扰边狄骑者,军功加倍,赏银、赐田!朕要让他们知道,敢伸爪子,就做好被剁掉的准备!”
“末将领命!”蒙毅抱拳,声震屋瓦。
皇帝对北狄的重视,远超南边。
随后,户部尚书上前,脸上带着显见的振奋,
“陛下,今岁秋税已毕。陛下所颁‘均田令’、‘减赋令’推行八年,成效卓著。国库充盈,远超先帝朝鼎盛之时。各地粮仓皆满,足支三年之用。商路畅通,市井繁荣,百姓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者,十之有九。”
最后一句,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宇文尚脸上喜怒无色,只微微颔首,
“民生乃国本,重中之重。吏部?”
吏部尚书立刻接上,
“陛下,今秋恩科已毕,取中进士一百二十人,举人六百余。皆按陛下旨意,优先选拔通实务、明律法、晓农桑者。请示陛下,如何安置?”
“一律下放。”
宇文尚斩钉截铁,“京畿繁华地不去,富庶鱼米之乡不去。让他们去边塞新垦之地,去受灾重建之县,去最穷最苦的基层!任县令佐吏、典史、巡检。给朕好好看看,这天下到底是如何运转,百姓到底需要什么。三年为期,考绩优异者,再行擢升。朕要的不是只会吟风弄月的清谈客,是能办实事、解民忧的干吏!”
“臣明白!”
吏部尚书心悦诚服。
皇帝此法,既能磨练人才,又能真正了解底层,稳固根基。
兵部尚书赵崇再次补充,“陛下,军中士气高昂。‘军功授田’、‘伤残抚恤’诸策深得军心。将士们操练勤勉,纪律严明,皆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渴望为国建功,扫平叛逆!”
他口中的叛逆,自然指南、北。
宇文尚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告诉将士们,安心操练,仗…有的打。但不是现在。”
最后,一名负责民政的官员奏报,
“陛下,今岁自南境逃归我朝的流民,较去年又增三成。已按旧例,安置于河套、燕北新垦区及京畿外围荒地。恳请陛下示下后续赈济。”
宇文尚思忖片刻,“开荒之地,即归其所有。朝廷再免其头三年赋税。命工部调拨一批基础农具,户部拨付一月口粮。着地方官妥善引导,助其安家。若有奸猾胥吏趁机盘剥…”
他眼中寒光一闪,“查实一个,严办一个,绝不姑息!”
“臣遵旨,陛下仁德!”
官员深深拜下。
冗长的议事会终于结束。
大臣们鱼贯退出,偌大的议事厅瞬间空寂下来,只剩下炭盆里银丝炭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宇文尚挺直的脊背似乎松懈了一瞬,他抬手用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腹按压着眉骨间深刻的褶皱,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如潮水般重新将他淹没。
八年来,他殚精竭虑,将一个因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而掏空根基、民怨沸腾的烂摊子,治理成如今国库充盈、军力强盛、民心渐附的局面。
他克制着统一的冲动,只为了休养生息,为了不重蹈覆辙,为了…那个他深埋心底、绝口不提的理由。
可这龙椅,坐得越久,越觉冰冷彻骨。
回到日常批阅奏章的中宫偏殿,堆积如山的奏疏已按轻重缓急分好。
宇文尚刚拿起朱笔,一份放在显眼位置的联名奏折便映入眼帘。他随手翻开,只看了几行,脸色便瞬间阴沉如铁。
奏折内容,又是老生常谈:请陛下遴选秀女,广纳妃嫔,以充后宫,绵延皇嗣。
“荒谬!”
宇文尚猛地将奏折狠狠掼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墨玉镇纸被震得跳了一下。
侍立在侧的王德全吓得一哆嗦,连忙小跑上前,弯腰捡起那本“惹祸”的奏折。
他不敢看内容,只瞥了一眼封面尚几个联名大臣的官职,心头便是一沉,都是上书房和军机处的重臣,皇帝倚重的股肱!
“陛下息怒…”王德全捧着奏折,声音发颤。
“息怒?”
宇文尚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殿内投下浓重的阴影,压抑的怒火在紫眸中翻涌,
“这帮家伙眼睛都瞎了吗?朕的君后就在这里,朕的后宫,永远只有一人!”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躁,“以后这种混账东西,不要再递到朕眼前,你直接拿去烧了!告诉他们,再敢妄议朕的家事,休怪朕不讲情面!”
王德全“噗通”一声跪下,额头触地,
“皇上息怒,都怪老奴,老奴这就去传话!只是…只是…”他犹豫着,还是硬着头皮低声道,“几位大人也是一片忠心,忧虑国本…毕竟…陛下春秋鼎盛,然…储位空悬,实乃社稷之…”
“够了!”
宇文尚厉声打断,胸膛剧烈起伏。他何尝不明白臣子的忧虑,但“储位”?他心中只有那个被他亲手打入地狱、又“死”于烈火的人。
子嗣?没有他,哪来的子嗣?
他闭了闭眼,强压下翻腾的戾气,声音陡然变得疲惫,
“出去吧。没有朕的传唤,任何人不得打扰。”
王德全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紧紧关上殿门。
殿内重归死寂。
宇文尚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坐回宽大的龙椅。他盯着案头摇曳的烛火,那跳跃的光芒映在他灰紫色的发丝和深陷的眼窝里,更添几分孤寂与苍凉。
良久,他推开堆积的奏疏,起身,没有唤人掌灯,独自一人,踩着冷硬光滑的金砖地面,穿过重重宫阙,走向那座被众多宫人把守、却永远空寂的宫殿——明懿宫。
殿门无声开启,一股混合着淡淡檀香和陈旧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八年前的模样,纤尘不染,却又死气沉沉。
这里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正殿中央,一张紫檀供桌上,静静立着一块乌木灵牌,上面刻着鎏金大字:“明懿君后褚良之神位”。
旁边,悬挂着一把造型古朴、线条流畅的长弓——飞星弓。
宇文尚挥退了所有远远跟着的宫人。
他走到供桌前,没有上香,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抚过冰凉的弓臂,指尖描摹着弓身上熟悉的纹路,仿佛在触碰爱人的肌肤。
“良儿…”
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沙哑,“今天那群老东西,又在逼朕选秀了…呵,一群蠢货。”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虚空中的某个存在倾诉。
“南边那个不成器的小崽子,还有北边那群饿狼,又开始不安分了…朕知道,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他的目光落在灵牌上,眼神复杂,“朕忍了八年…看着国库一点点充盈,看着百姓脸上有了活气,看着军中的刀磨得雪亮…良儿,你说得对,打仗…苦的是百姓。所以朕忍,一直忍…”
他走到内殿那张宽大的的龙床边,从枕畔一个密封的紫檀木盒里,取出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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