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另嫁他时》
寅时三刻,朔望朝。
长安古朴的城墙上雾气未散,威仪的未央宫隐在夜色中。数辆轻便玄色轺车行驶在笔直的官道上,缓缓停在司马门前。
司马门前灯火通明,肃穆的卫兵身披羽甲,手持长戟,自司马门前排至未央宫前殿玉阶。
卯时鼓鸣声响,候立的官员列队向着南朝最巍峨的宫殿行去。
“陛下升殿!”黄门侍郎高声唱道。
众官员起身跪下,齐声吟诵:“臣等恭迎陛下。”
宣帝头带十二旒冕冠,上着章纹玄衣,下着朱色下裳,步履沉稳的走上大殿落坐,“众卿平身。”
待众人重新落坐完毕后,太尉董延年持玉笏而出,“陛下,卫将军裴彧已收复东瓯,明日便会抵达长安。”
宣帝额前垂下的十二旒冕冠串微微摇晃,他欣然道:“大善!待卫将军回京,朕要好好为他庆功。”
太子太傅弥横持象笏而出:“陛下,臣启奏,太子奉陛下命巡视冀州完毕,正在回京的途中。”
宣帝颚首,“太子此次巡视州县做的不错,近年频繁灾害,朕打算兴建禅台祭祀,待太子回京,此事便交由太子。”
听闻此话,下侧跪坐的吴王面色不佳,跪坐在他右侧的平阳侯飞快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当众情绪外露。
待三公九卿重臣们奏话完毕,殿尾后一头戴梁冠,双眼细长的侍御史手持木笏出列,“下臣弹劾太常寺张秉烛之子侵占农田数十亩,出卖土地营私利,证据确凿,请陛下定夺!”
他自袖中取出叠好的帛书,恭敬的呈给黄门侍郎。
宣帝似笑非笑调侃道:“朕多次强调不可侵占百姓农田,看来有是有人将朕的话当作耳旁风。”
太常寺张秉烛面色如土,冷汗淋淋,无视周围打量的目光,起身跪到中央稽首,等待判决。
“交由廷尉按律处置。”
良久后,黄门侍郎再次高呼:“退朝。”
张秉烛擦着额上细汗,只来得同周围同僚点头告别,匆匆忙忙疾步到宫门口,吩咐僮仆迅速赶车回府。
而此时,张勋正召集府内会武的奴仆,筹集数十人准备出府寻徽音等人晦气。他心中暗自想着捉到徽音后要如何如何,满意的打量面前腱肉壮硕护卫,肉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
匍一挥手,大摇大摆的带着众人朝府外走去,正好撞上匆忙赶回的张秉烛,他一见儿子声势浩大的阵仗,嘴角的胡须翘得老高,弯腰脱下翘头鞋就朝张勋砸去。
“竖子!还不快快滚回府去,看你做的好事!”
张勋抱头痛呼:“阿父这是做何?”
张秉烛挥开僮仆的手臂,艰难跳下轺车,指着张勋鼻头气得说不出话,又看见身后身形健壮的侍卫,怒上心头吼道:“滚去祠堂跪着,家法伺候!”
说罢,不顾赶来的张夫人劝阻,命人强压着张勋到祠堂,将人捆在案板上重重苔了二十下,打得张勋哀嚎不绝,张夫人痛呼连连,张府鸡飞狗跳。
——
长安城外的偏僻小道上,一辆笨重的马车行驶在黄土路上,车厢封闭老旧,四周铺青色帷帐,遮挡车厢尾部的箱笼行李。
转过山角,马车突然被人勒停,宋景川抬手往上拨弄斗笠,露出明亮的双眼,他握紧缰绳打量面前的不速之客,眉头紧琐。
数十个身着灰褐短襦,头戴布巾,腰佩横刀的青年部曲,骑在高头大马上,将去路围堵死。
他们身后绕出一匹红棕色的蒙古马,上首坐着一个织锦素袍少年,嘴角带笑,缓驾到路中央。
宋景川认出来人,原本还放松的手臂突然绷起,右手伸到腰后,握紧短匕。
“苏信,你要干什么?”
那名被称作苏信的少年得意的挥动手中的马鞭,示意身后的精锐部曲将青帐马车团团围住,他年纪看上去与宋景川一般大,面色阴柔,眼窝深陷,是个久经风月的浪荡子。
苏信紧紧盯着车厢,想起那人宛如神女般的面容,下腹升起一阵燥热。他视线移至宋景川面上,想起以往数十年被此人稳压一头的种种,不禁怒从心来,“落败之犬,也敢叫嚣,给我拿下!”
宋景川自幼习武,可到底是个不足十六的少年郎,在几名身材高大的部曲面前不过走了三招就被制住,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身后的大掌紧困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信下了马,撩起车帘,将魔掌伸向他的阿姊。
宋景川奋力仰着头,脸颊憋得通红,用尽力气也无法挣脱身后的桎梏,只能用力吼叫企图阻止:“苏信!你给我住手!”
徽音坐在车厢内,这辆旧马车是用她们身上仅剩的余钱购置,车厢因尾部厚重的行李微微翘起,与她往日出行的漆绘云纹马车无法相提并论。
也是,月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宋公之女,出行锦缎铺地仆妇成群,如今却被堵在这偏僻小道,遭人羞辱。
她紧盯伸进车厢内的手掌,神色难看,苏信与张勋为人截然不同,她特意挑的偏僻小道,不曾想还是被人截住。
苏信,是苏静好同父异母的弟弟。
颜娘一把将徽音护在身后,抄起车内的木制漆盘,警惕的看着闯入者。手掌的主人似乎等不急一般,扯开摇摇欲坠的布帘,迫不及待的朝里看去。
美人发髻垂肩,不见一丝饰物。她不似以往那般身着绫罗锦衣,只穿了件湘色短襦长裙,粗麻布衣也不影响她美丽分毫,昏暗的车厢内熠熠生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辆破烂马车也因她显得华美起来。苏信看呆了眼,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捉车内的人。
面前黑影砸下,他被颜娘猝不及防的一盖头打得眼冒金星,捂着头惨叫后退两步,阴柔的面容变得可怖。
他自觉在佳人面前失了颜面,恨恨吩咐道:“将那女媪捉下来,我要砍了她的手!”
立时便上来两个部曲要将颜娘从车内拖下去。
徽音扑上去阻止,咬牙道:“苏信,论辈分我是你阿姊,也自问从前未曾得罪过你,为何非要紧追不舍,肆意羞辱!”
眼见美人出声问责,苏信连忙整理下衣冠,挥手将部曲赶下去,只见他眼神闪烁道:“徽音阿姊莫生气,我这就叫他们退下。”
他踏上前几步,徽音身上的暗香飘入鼻尖,一时间心神荡漾:“我自幼便仰慕阿姊,如今阿姊落难,信只是想帮帮你。”
徽音嫌恶的避开他肆意打量的目光,冷声道:“帮?你带人截住我的马车,使人制住我阿弟,还对我的傅母喊打喊杀,这是帮?”
她视线扫过被两个部曲摁在地上挣扎的宋景川,顿了顿,放轻话音:“你若是有事,细细道来便可,为何要动手?”
苏信见徽音态度转变,连连点头,示意那两人松开宋景川。他今日特意带足了人手,面前一个毛头小子,两个弱质女流,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轻声哄道:“徽音阿姊莫怕,我是怜惜你无处可去,这才追出城来。我在临都驿那边有一处宅院,你若不嫌弃,先随我去那边安顿下来可好?”
宋景川挣脱束缚拦在徽音面前,咬牙劝阻:“阿姊,这人不怀好意,不能信他!”
徽音见他并无受伤,松了口气,阿弟年纪尚小心性稚嫩,又遭逢家中巨变,满心愤慨无心思虑其他。
苏信有备而来,单凭她们三人无法脱身,若是激怒苏信,荒郊野岭处他若要动手无人能阻。
她将阿弟拉到身后,看向苏信:“那就叨扰了。”
宋景川在身后扯着她的衣袖,徽音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先上车。马车再次缓缓驶动,车厢内,徽音取出笔墨,从包袱中找出一块白布,快速写下几个字塞给宋景川。
从此处去往临都驿需绕道而行,途径一处狭窄山脊,车马难行。苏信骑在马上,回头打量马车内的女子,心下满意至极。
他十三岁那年初见徽音便惊为天人,奈何她身份尊贵无法染指,如今佳人蒙尘落入他手,想到夜间就能一亲芳泽,他不禁加紧马腹向前驰去。
狭窄山脊只能供车单行,苏信一马当先骑在最前方,苏家部曲分别坠在马车前后,趁他们无心之际。
宋景川取出袖中短匕,狠狠扎在马臀之上,马儿剧痛之下撒丫猛冲向前,带倒车内三人,同时冲散前方的阵型。
徽音和颜娘稳住身形,解开捆着行李的绳索,将重物推下去堵住狭窄的谷口,阻挡苏信等人追赶的脚步。
她手心濡着汗,看着被阻住的苏信和落后的部曲,心上重石微微移开。可下一刻,就见苏信弃马跃过来,身形矫健,几步间抓上马车后辕跨上来。
徽音险些叫出声,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旁边的颜娘已经扑上去撕打身形不稳的苏信,她也忙直起身,抄起木盘猛拍苏信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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