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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然引(重生)》

19. 珠玑

秋风一过,冬寒便扎了根。院子里那棵白果树,叶子掉得精光,只剩些张牙舞爪的枯枝,硬生生戳在灰扑扑的天上,像要刺破什么。

窗边爬着的紫藤,也早没了生气,几根枯藤在冷风里无声地抖索着。

初一日,宋家祠堂森然洞开,肃穆之气沉沉压过凛冽的冬寒。香烟缭绕,烛火通明,映照着林立的祖宗牌位,静默无声。

宋清徵跟着众人站在台阶下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宋清芜。她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被一个嬷嬷引着,一步步迈过高高的门槛,对着那些沉默的牌位,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又跪拜了九次。香烛的烟子袅袅缠绕,主事的人扯着嗓子宣告,她的名字正式写进嫡系宗谱。

礼成了,宋清芜站起身,脸上不见多少喜色,反倒笼着一层沉沉的郁气,比屋外的天光更暗。

众人退出祠堂,冷风扑面,卷起地上零星的枯叶,像被惊飞的蝶。宋清徵紧了紧身上的月白斗篷,芙云捧着锦匣,影子般紧随其后。

三个姑娘还需去郭嬷嬷处学规矩,便并肩沿着抄手游廊而行。

宋清兰因在葳香院“侍疾”,今日是特意向父亲告了假才得以出来,脸色依旧不好,唇抿得死紧。

行至转角处,几株残菊在萧瑟中勉强支撑着最后一点颜色。宋清徵停下脚步,嘴角朝宋清芜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恭喜大姐姐,夙愿得偿。”

芙云适时上前,恭敬地奉上锦匣。

宋清芜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匣上,又缓缓抬起,对上宋清徵那双沉静的眼眸。那眸中没有常见的谄媚或幸灾乐祸,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像深潭的水。

这十几日来,她频频往返宫中,已然摇身一变,成为名副其实的京中贵女。

她视线掠过身旁的宋清兰,袖中的手微微蜷缩,面上却浮起一丝辨不出真意的笑,声音平平:“三妹有心了。”

“一点心意,贺姐姐入谱之喜。姐姐风姿绰约,正需些相称之物。”宋清徵亲手打开匣盖,指尖抚过红绒衬底。

匣内静卧着一套点翠头面。那翠羽色泽浓艳幽深,在铅灰天光下流转着难以捉摸的蓝绿光晕,细密精巧的缠枝莲纹中,嵌着几粒莹润的东珠。旁边躺着的瑶光镯,玉质通透,水头极足,一抹阳绿蜿蜒其间,灵气逼人。

两样东西,贵重且雅致,绝非仓促可得。

宋清兰走在宋清芜身侧,目光触及匣中之物,瞳孔猛地一缩。

她认得那点翠头面!去年她过生辰,曾软磨硬泡求过母亲,当时柳氏只道此物是祖母压箱底的宝贝,轻易动不得。可如今,竟落到宋清徵手里,还被她拿来讨好这刚记名的庶女?!

一股无名邪火直冲顶门,灼得她脸颊发烫,袖中的帕子几乎被指甲绞破。她死死盯住那匣子,又猛地抬眼剜向宋清徵,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宋清芜亦是一怔。她自然知晓匣中二物的分量,更明白宋清徵此刻赠予的深意绝不止于贺喜。她伸出手,指尖在那冰凉的点翠上轻轻拂过,触感细腻微凉。

这份礼太重,重得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也像一把无声递来的刀。她抬眼,再次看向宋清徵,对方却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眼底不起波澜。

“三妹如此厚礼,姐姐受之有愧。”宋清芜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手却稳稳接过了锦匣。入手沉甸甸的,是权势的分量,也是无形的枷锁。

“姐姐值得。”宋清徵合上匣盖,声音清润,面容温和,“日后姐妹同心,府中方能安宁。有些碍眼之物,总需合力拂去才好。”她意有所指,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脸色铁青、几乎快要发作的宋清兰。

宋清芜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掩住眸中翻涌的思绪,只道:“妹妹心意,姐姐领受了。”

她没拒绝,也没承诺什么,只是收下了这份“好意”,也接下了这份无声的较量。

宋清兰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颤。“碍眼之物”?她竟敢!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尖利的咒骂冲口而出。

贱人!两个都是贱人!她猛地别过脸,脚步加快,几乎是冲撞着往前走,将两人迅速甩在身后,裙裾带起一阵冷风。

宋清徵与宋清芜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无波澜,只默默跟上。廊间一时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三人错落的、带着不同心事的脚步声。

教习处设在荣安堂东厢。推门进去,暖意夹着清雅的梅香扑面而来,驱散了外头的寒气,也暂时隔开了方才的暗涌。

郭嬷嬷已端坐主位。面前一张宽大的紫檀长案上,错落摆放着数个青瓷花觚、几把锋利的银剪,以及数篾刚从暖房采来的鲜花:蜡梅清骨,红梅灼灼,几枝绿萼含苞待放,水仙亭亭玉立,还有些雅致的山茶、南天竹果。

炭盆烧得正旺,银丝炭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姑娘们来了。”郭嬷嬷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进门的三人,将宋清兰未消的怒意和宋清芜手中新得的锦匣尽收眼底,面上却无半分异色。

“今日习‘静心’之道。外物纷扰,宫闱之内,尤需定力。便以立冬为题,请诸位姑娘插一瓶花。”

三人福身应下,各自寻了位置。宋清兰余怒未消,赌气似的抓起一把红梅和山茶,泄愤一般,胡乱地剪着枝桠,发出粗嘎刺耳的声响,花瓣碎叶簌簌落下,在案几上铺了一层凌乱。

宋清芜将锦匣递给玉香收好,神色已恢复至惯常的温婉。她细细挑选了几枝姿态清奇的绿萼梅,又配了少许南天竹的红果,动作舒缓专注,仿佛方才廊下的一切未曾发生,心绪已沉入花枝的脉络里。

宋清徵选了素净的白瓷瓶。她拿起一枝半开的蜡梅,轻巧地修剪着多余的旁枝,动作优雅从容。

厢房里一时只闻剪枝的细微“咔嚓”声和炭火的噼啪轻响,气氛凝滞而微妙,连梅香都仿佛凝住了。

宋清徵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目光落在自己瓶中一枝水仙上,仿佛不经意地开口:“大姐姐可听说了?二叔父亲自过问庶务,动静不小,连账房的崔管事都吃了挂落?”

她说话时并未抬头,只专注地调整着瓶中那枝水仙的位置,像在自言自语。

宋清芜修剪花枝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指尖捏紧了花茎。

她抬眼,看向宋清徵,见对方依旧垂着眼睫,侧脸线条柔和沉静,看不出异样。旋即微微一笑,目光却带着刻意的疏离,声音轻缓:“哦?竟有此事?我这几日只顾着预备记名礼的事,倒未曾留心这些下人间的琐碎。”

宋清徵唇角微弯,不再追问,只轻轻“嗯”了一声,指尖继续拨弄着蜡梅细小的花瓣,仿佛那才是此刻唯一值得关注的事。

厢房内再次陷入更深的寂静,只有宋清兰那边传来粗重而略显凌乱的“咔嚓”剪枝声,带着未消的怨气。

郭嬷嬷依旧端坐上首,闭目养神,仿佛已入定,对底下动静恍若未觉。直到三人都已插好,她才缓缓睁眼,起身踱步查看。

行至宋清兰案前,瓶中红梅山茶堆砌,枝桠横斜杂乱,显出一股未散的躁气。郭嬷嬷目光扫过,未置一词。

再看宋清芜的绿萼瓶供,梅枝清雅,南天竹红果点缀其间,色彩对比鲜明,构图工整讲究。

郭嬷嬷目光在那红艳的南天竹果上停留片刻,淡淡道:“南天竹,别名‘大夫树’,果实艳丽,冬日观之可喜。然需谨记,此物……性味苦涩,微具小毒。插瓶无妨,入口则危。过犹不及,工巧有时反失自然之趣。”

她的话似在评花,又似意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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