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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劫》

3. 多虑

亥时。

桓国皇宫内苑,内务府附近临时住所。

此时住所内寂静如常,仅有内务府的值班人员以及巡查守卫的脚步声在夜晚响起。

秀女们皆已入睡,皆为明日大选养精蓄锐,只愿跨越阶层。

唯一例外,便是未参与初选的裴容,以及屋檐上悄无声息行走着的人影。

是刺客。

且不止一个。

裴容捏紧手中的武器,指骨泛白。

这崔澈竟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提前攻下汶国,好成就霸主之地位,竟不惜派人杀害和亲公主。

只怜今日前来和亲之人为她,若是其他,怕是早已死于非命。

裴容敛起眸子,手心捏了一幅药剂,这是她从医铺里看来的秘方,能够让失眠之人快速入睡。

假定将其药使用于常人之身,恐怕昏沉难醒。

匕首也于怀中,即使药贴无用,还留有一计。

那人影谨慎,用长管吹出粉末,一缕白烟飘入,瞬间弥漫开。

裴容仅是细嗅,便知晓此为押不庐,吸食少许则通身麻痹而死,数日之后才可苏醒。

她掩饰口鼻,尽量减少吸入量。

半柱香过,那刺客摸着黑潜入屋内,裴容缩在角落,透过月光,隐约见其手中寒光闪烁。

尽管知晓入房必杀此事风险十足,可主子说这汶国公主弱不禁风,连一花一草一叶的凋零枯萎叫她瞧见,都要连连病上几日才勉强好转。

如此羸弱之人,就算戒备心十足,也是轻而易举。

裴容眸光微黯,薄唇紧抿,手中紧握刀柄。

没有时间思考后果。

裴容猛然从屏风后跳出,用尽全力勾住其脖颈,挣扎间那屏风被带倒,桌上茶壶茶杯皆落地破碎。

“真是胆大包天,竟不惜受以极刑,这般听信你家主子之言。既有所况,便在黄泉路上对着孟婆一表驯良罢!”

裴容声音冷冽,在严节之时所听闻,只觉更加凄寒。

那刺客猝不及防,被裴容拉倒跌落在地。她轻易躲过其胡乱挥舞、毫无技巧可言的手戟,一刀割破刺客喉咙。

鲜血喷涌,刺客低声呜咽,便再无生气。

裴容抹去脸上血液,手握匕首,缓步离开寝房。

走廊上,与裴容同寝秀女冷庭婳仰面倒至门口,左腹被利箭贯穿。

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她将冷庭婳翻身,见流淌出血液泛黑,推测箭矢沾染剧毒之物。

不死也残,裴容判断道。

而距离她五步之距,房梁上的那刺客手中还握着弓,见裴容出现,他迅速搭上箭射出。

裴容并未躲藏,堪堪起身,那箭矢如同长眼般,仅仅是擦破裴容衣裳。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本宫尚可饶你一命。”

刺客拔箭的动作一瞬间迟疑,而就是这瞬,一支箭从裴容身后窜出,带着破风之声,贯穿刺客胸膛。

“咚”的一声,刺客跌在地上,再无生气。

男人从身后走出,敛袍蹲至冷庭婳身旁,用手掩上其双眸。

“冷庭婳死了。”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即位,冷大人功不可没。而冷庭婳便是冷大人掌上明珠,若让冷庭婳之死传至宫中上下乃至朝廷之外,会是怎样结果,她定然知晓。

“崔锦和,你怎会在此,莫不是前来支援本宫。”虽是疑问,可裴容语气笃定,像是早就知晓他在此处。

“我是否在此处又与你何干?”男人声音冷漠,吩咐人来处理冷庭婳尸体,“我为皇子,为何不可出现在皇宫之中?”

不待裴容回答,他便大步迈入其寝房。

恰好瞧见与外头那刺客同样装扮、躺在血泊中的尸体,眉头微蹙:“我怎不知,裴家那金贵女郎何时胆敢下手杀人?”

“我何时胆敢杀人此事,与你又有何干?”裴容将话原封不动还给崔锦和。

崔锦和:“所以,你可知刺客为何人?”

“桓国细作。”裴容答道。

她知晓此时眼线诸多,若不回答此言,怕是自己活不过今早鸡鸣。

男人神色无波,微微颔首:“不错,正是桓国细作。所以圣上派我前来此处,只为生擒带回严刑拷打。”

裴容面上不显,心中却嘲讽着崔锦和。

呵,说得好像他忠心耿耿一般,分明也是只蛰伏多年的野兽,随时都能暴起撕碎崔澈喉管。

或许所谓刺客,都是崔锦和胡乱捏造以此骗取君主信任,借刺客一事不断除去崔澈身边重臣,好为他篡位之事铺下一步。

外头痕迹清理多半,尸体也早已被下属拖走处理。

寝房门紧闭,孤男寡女相对而坐,却无分毫暧昧之情愫。

不知是错觉还是正有此事,裴容嘴角微扬,像是在笑,又像在自嘲。

“两个选择。”崔锦和盯着裴容,试图看破她的伪装:“一是,即刻退出选秀,隐姓埋名,汶国能护你一世周全;二为继续选秀,嫁给崔澈为后。”

“为何要我退出?”裴容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无动于衷,“我并非冷庭婳那般无能懦弱,你也知晓这点,若无可信之由,我不会退却。”

权势。

裴容势必要得到权势,牢牢攥紧于手中。

她要让崔澈死,让崔澈也体验被活剥凌迟之刑痛楚。

男人撂下一句“自便”,便推门离开,无声无息。

“……这人真奇怪,莫不是对我有情意之想?”裴容猛然惊觉自己所想,连连敲打脑袋,只觉此事荒诞。

崔锦和虽为冷宫皇子,可到底是帝王子嗣,再怎样眼拙,也不能瞧上她这位前朝忠臣遗女。

他出演此出诞剧,不过是用合适缘由替自己除去皇后候选人,这样她便能平步青云,入宫为后。

第二日,选秀结束,裴容如汶国太后所言一般,作和亲公主入宫为后。

有宫女窃窃讨论昨夜刺客入宫之事,那两名刺客脸上皆有受墨刑之迹,均出于先帝时期行刑吏之手。

两名刺客被四皇子带兵围剿,却未护下冷大人之嫡女性命。

冷庭婳死了,冷大人消沉多日,精神日渐萎靡,竟一夜白头衰老数岁,不过几日便告病而终。

三十七位秀女,最终只有十三位入宫为妃,其中还包括作为和亲公主前来的裴容。

随后便是皇帝行大婚之礼,册立裴容为后。

桓国礼仪繁琐隆重,裴容从清早便开始梳妆打扮,直至傍晚才在喜娘的引导下完成全部仪式

新婚之夜,裴容盖头未掀,静坐在床榻之上,等候帝王到来,与她共行夫妻之实,为帝王诞下子嗣。

裴容摩挲着玉佩,总觉自己像是遗落了些许什么,尤其是当她初次瞧见崔锦和时。

她长叹。

喜娘将其带入一间偏院中,内部装饰简易,连床榻上都带有多次补丁。

裴容估摸着,自己怕是被人摆了一道

尚久,裴容未闻帝王推门而入之声响,却先知晓外头丫鬟公公叫唤:

“来人!有刺客!护驾,护驾!!”

裴容顾不上礼节,自顾自掀开头盖抓在手中,大跨步欲往屋外奔去,却不想她闷头撞入一厚实挺拔胸膛。

“来者何人?”裴容下意识将手按在刀柄上,“还不速速报上姓名来。”

“是我,崔锦和。”男人声音低沉,迅速捏住裴容想要拔剑之手,“莫要慌张,这一切不过是小打小闹,无关紧要。”

裴容垂眸,往后退上几步,与男人拉开距离。

“崔锦和,你可知亵渎兄长之妻为死罪,亵渎帝王之后,罪加一等。”

崔锦和带上门。

屋内灯光昏暗,裴容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只觉浑身不安,像是被当作猎物般审视。

“裴容,你可知,此处为我的寝宫?”

他承认,自己最开始的念头正是打乱裴容同崔澈的洞房花烛夜。

可令崔锦和未料之事,便是那崔澈将他的皇后亲手送入自己的寝宫,妄图以亵渎兄长之妻罪名将他赶尽杀绝。

崔锦和对上那双明媚张扬的眸,倒是瞧明那姑娘此时所想。

原来裴容还未发觉此事么?

他扼腕叹息,此等绝世美人却被仇恨蒙蔽以至眼力欠佳;若是稍有眼见,结局也不会沦落如此。

“当然知晓。”裴容随手将盖头扔在一旁,“刚有宦官窃听,现恐怕正在去禀告皇上的途中。故本宫决定,今晚暂居于此。四弟若有不满,大可同皇帝所说,莫要气急攻心……”

后面那半句,裴容并未说出口,可崔锦和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

他就知道以裴容的性格,刚才那一遭定是故意挖坑下套,引他自投罗网。

她如此聪慧,怎会发觉不来此事蹊跷。

崔锦和面色不改,引着裴容前往密室当中。

只一瞬,外头“嘭”声在裴容耳旁炸开,紧随着官兵搜寻其中夹杂着崔澈同他人谈话声响起。

“皇、皇上,奴才的确在此听见四皇子与皇后的交谈声……但、但奴才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请皇上息怒!息怒啊!”

“杖罚二十。”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皇上!”

声音渐远。

分明是冬日,裴容的衣衫却被汗水打湿。

冷汗。

或是崔锦和发觉裴容胆怯,倒是坦白:“崔澈向来多疑,次数多些,便会习惯。你莫要在他面前表露惊慌,只会越发被猜忌。”

裴容却朝他扬起一抹笑,笑的冷冽。

“四弟,为何你如此关心本宫安危?”

崔锦和听到女人如此称呼自己,一时之间竟无反应。

眼前的女子卸下发中簪,行云流水将簪抵在崔锦和颊下,血随簪尖而流淌之女人手心。

崔锦和的面颊被簪尖划破,鲜血顺着银簪滴落在裴容的指尖。

女人朝着崔锦和低低窃语了声:“失敬”后,便朝外大声呵斥:“外者何人?”

密室外,只传男子轻蔑笑声,再无其他回应。

崔锦和被点到此,怎又会不知晓外头人为谁。

果然,这一切是崔澈埋下的圈套。

事到如今,崔锦和自然是明白这是裴容为保二人安危,而给他铺垫的台阶。

他下意识瞥向贴身放置的锦囊,这是成年礼时,汶国太后赐给他要其在最危难时打开使用。

崔锦和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抱着试探的心思将锦囊拆开。

见其中躺着的正是枚他无比熟悉的青玉扳指时,崔锦和也明白了此局解法。

便是将这枚汶国传物交付至裴容,一来能证明裴容身份,二来能够将他同裴容撇清干系。

扳指内壁刻着细小的汶国文字,若非汶国人,大多都不认得其文字上正刻下的字为“容”。

汶国太后向来信奉神明,多年前也曾去寻找巫师为崔锦和求取福报,这便是扳指的来源

但其中的容字,崔锦和的确不知晓从何时刻入。

不过,那刻字并非重点,而是那字的含义。

“容”?还是相近的“宜”?

这些大可日后再斟酌,当务之急是要将那杀人如麻的三哥打发过去,否则等待他们二人的只有杀头一终。

“手伸开。”

她下意识将手抬起,那枚带着些余温的扳指落在裴容手心中。几乎是下意识,她就那般直勾勾看向崔锦和,想从他口中知晓其用意。

却见对方从容拭去血迹,决绝又果断握住裴容的手,让簪子又深几分才作罢。

裴容压着崔锦和出密室,却只见崔澈一人端坐于一旁,眼神轻蔑。

男子手中弄珠,眼神闪过不耐。见裴容出那刹,他语气带了些别样:"听说皇后方才与四弟相谈甚欢?"

那表情,就好似早已料到他们二人会以此姿从房内出来。

“朕刚立裴容为后,怎料四弟急不可耐想同朕的皇后发生些何事?”崔澈他语中带刺,话里话外都像敲定他二人间有情。

天寒,从内屋出来后的裴容能明显感受冷气扑面,她还只着薄衣,更加难辩驳崔澈之言。

这才刚入宫,大仇还未报就将殒命于此么?裴容只怨己未多加心眼,遭崔澈设计谋害。

怎料见裴容未言语,崔澈凝视着眼前这张还算称为美人的脸,忽然低笑出声:“还是说皇后记不得朕的长相,将朕同朕胞弟弄错?哈,多日前才在宫中见过朕,今日便将四弟认为朕?”

裴容屈膝行礼,墨发散落些许,簪子被她掩至袖中。

“回陛下,臣妾的扳指不慎遗失,又恰好见四弟戴着与妾身相同的扳指路过房前。也是妾身行事不妥,误认为四弟为小偷将其掳进屋中后才发觉其为四弟,又恰同流汶国血液,便聊上些许。”

“不料四弟提及汶国,只有疏离与劝诫妾身莫要再同汶国有所来往,妾身便质问四弟为何如此关心妾身安危。”

“哦?”崔澈突然上前攥住她手腕,"那为何有人看见选秀那日夜中四弟从你房内出?又为何如此恰巧,遇害秀女跟你同睡一间?裴容,你叫朕如何才能相信你的说辞?”

“莫非,朕的皇后该不会早就与他人暗通款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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