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阙雪》
回府后,秦惟熙与罗聆在藏书阁见了木童与宋子今。由他夫妻二人画容成他人的模样,隐在梁书文府邸周围。
子今不解,却在提及梁家时面上一瞬闪现过怒色。
秦惟熙道:“周世叔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梁家。”
罗聆则吩咐罗远:“去查一查礼部尚书近日与何人接触。”
几人依言离去,提及今日在宫中所见陈桂贻那一幕,秦惟熙又问罗聆:“阿兄,这司礼监可有冯姓公公一人?”
“冯姓?”罗聆沉吟半晌:“冯恭行?现为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小妹为何会提起此人?”
她将今日所见一幕一一告知罗聆,并攀上了爬梯欲取高层书架上的一本古籍。
“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过这冯恭行可是宫里新来的公公?从前我竟从未听过此人。”
罗聆摇头:“并不是。我记得当年孙大伴还在时……”
“冯恭行?哪个冯恭行?”罗聆身后忽而响起一声低语。
背对着藏书阁大门的秦惟熙骤闻此音回头去瞧,却全然已忘自己此刻正站在两人之高的小梯子上,脚下一个不稳就欲跌落下去。
罗聆见状正欲快步而过伸手去接,谁料身后那人却一个箭步冲过,将那梯上的姑娘伸臂抱得满怀。
四目相对,秦惟熙眨了眨眼,忙从他的怀中跃了下来。
“神出鬼没的……”
罗聆在旁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夜宁啊!”
褚夜宁眉峰一挑,面上却一片从容,又笑问:“哪个冯恭行?”
秦惟熙见此与罗聆将今日所见所闻知事一并将与他听。但褚夜宁听后却并未问其他而是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一手扶着下巴,思忖片刻,笑说:“人皆有软肋。既是那陈公公喜欢小动物,我想他府上一定有饲养此物,将那狗儿掠走不就是了。”
“人乱的时候就会生事。”
罗聆听罢微微颔首:“夜宁言之有理。”
褚夜宁满意地点点头:“走?”
罗聆不解:“去哪儿?”
“跟踪。”
罗聆闻言搓了搓手:“现在?”二人又齐齐回头看向秦惟熙。
秦惟熙却已罩上披风,疾步走向了大门口:“我一个都等不得了,还不快走?别想丢下我!”
“我们从来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京师深夜,这一次的夜行人却是难得地多了一个老成持重的罗聆。
褚夜宁走在前头,鬼鬼祟祟地绕到陈宅主院身后的一高墙下。他笑问罗聆:“罗阿兄,快哉否?”
罗聆摇头失笑。
褚夜宁又道:“伯父伯母不在,你该放纵的时候也要放纵一番。明日夜宁请你吃酒。”
秦惟熙笑看着二人,又将目光定在罗聆的面上,见这个长兄虽只笑不语,可今日眼中却有难得的一片光彩。
不多时,果然见陈家深宅中传出一声犬吠,三人暗中点点头,罗聆正欲有所动作,褚夜宁已先攀上了墙头:“罗阿兄稍侯,偷鸡摸狗的事我去做。”
罗聆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悠哉爬上了墙头,很快又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幼犬跃了下来。
秦惟熙上前抚了抚它的毛发:“真可爱。”
褚夜宁满眼宠溺的,唇角噙着一抹笑:“它可爱还是我可爱?”
秦惟熙闻言一噎,余光一扫罗聆,却见罗聆恍若未闻,正负手而立盯着陈宅的墙头。
她道:“骤风最可爱?”
“它?”褚夜宁微微皱了眉头,想起那通体纯黑哈次哈次的大狼狗,显然不认同此话。
他唇角上扬:“小七妹……”
骤然间一声尖叫响彻夜空,紧接着院墙下的三人便听宅内有人惊慌道:“大人,陈大人!狗儿没了!”
不多时,又听得陈桂贻略显慌张的声音响起:“才不是还在院子里,快去寻!”
很快深宅里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一片凝重之气。而院墙下,秦惟熙却怀抱着那雪白乖巧的狗儿轻轻地抚摸着。
“大人!狗儿真的不见了!奴才们找了大大小小角落都不见它的影子。”
可直到这个时候陈桂贻也是一贯的温和之态,并不像今日她在宫中所见他目露不悦,掌掴那随堂冯龚行时的愤怒。
很快,院墙下的三人又听陈桂贻道:“许是跑到哪里玩了,不必找了。”
门扉忽然一声响动,三人心知是陈桂贻再次回到了屋子内。但三人却静静地站在原地,显然没有离去的意思,倒是罗聆与褚夜宁欲将身覆的罩在秦惟熙的身上。
秦惟熙一个躲闪,抱着狗儿躲到了远处,低低道:“两位兄长,你们瞧瞧现在是什么天儿?”
月朗星稀之夜,生于七月盛夏的秦惟熙刚刚过于生辰。二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番,罗聆笑说:“关心则乱!”
将至一盏茶过后,住院的门扉再次有了声响,似是被人从内打了开来。
褚夜宁这时忽然朝着二人扬起下巴得意地笑了笑,一副我聪不聪明的模样。
罗家兄妹二人:“……”
罗聆低声问秦惟熙:“这是夜宁?”
“被夺舍了?”
秦惟熙抿唇强忍笑意。
很快,三人绕到了陈宅的后门一偏僻处,果见陈桂贻上了一辆马车离去,三人见此紧随其后。却发现陈桂贻的马车渐渐驶向了城南一片荒废的密林中。
三人为防打草惊蛇于茂林外弃了马车,待走近那片密林深处时却见陈桂贻正独身一人站于一处高高的土堆前,而那赶车的车夫已不见了身影。
而陈桂贻此刻手中正提着一篮子清酒,很快打开了一坛悉数淋于那土堆上。
*
翌日天明,姜元珺忽然派了阿肖来各府告知,相约城郊小酒肆。这一次姜元珺则以罗家八妹归京,一同如幼时出城玩乐的名义。
陶清筠与姜元珺先一步到达,本是艳阳高照的天,酒肆里却除杂役外再无他人。而店小二也并未问二人吃些什么酒,而是倒了两盏清茶便悄声退下了。
陶清筠看在眼里不时拿眼去觑姜元珺:“这酒肆老板,你认识?”说话间又拿眼去扫周遭环境。
这酒肆坐落在半山腰上,位置极佳,且有些地方并无树木遮挡,若是有人真留心想打探些什么,站在此地俯瞰山下,竟可将城外的光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陶清筠笑道:“老木头,这……该不会是……”他话到此处,点到为止。
只见姜元珺含笑不语。
不多时,山下行驶上来三人,其中一少年着了一身碧色长袍,玉冠高束,不同于身后的两个个子极高,身着锦袍的青年,却是走在最前面,举手投足间的气派,全然像哪个世家子弟带了友人出府游玩。
陶清筠见到这般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象,啧啧了两声,起身迎上来在那华服少年面前停下,而后围着他细细大量一番。
“阿聆啊,你这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罗聆只笑不语。
陶青筠又俯身凑近他看个仔细:“你们别说,从前倒还未觉得,今日这一变男儿身,我这冷不丁一瞧倒以为是阿烁兄。”
姜元珺这时也走上前来,笑看着几人,与那少年问好:“七弟多日不见可好?”
秦惟熙亦忙似男儿般辑礼道:“都好都好。”她又看向姜元珺的身后:“阿馥还在病着?”
姜元珺闻之轻叹:“今日本是要来的。母后却念着她风寒方痊愈将她留在宫中了。”
这时,褚夜宁道:“有事?”
他们昨夜盯梢陈桂贻到那荒林里,再到陈桂贻离去。三人站在那状似坟墓的土堆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褚夜宁道了一句:“挖!”
却又亲眼所见那黄土下竟空无一物。
姜元珺说:“确实有一事。”
几人再次落座于酒肆中,姜元珺再道:“兴许路上有事耽搁了,先吃茶。”
罗聆见此也并未过多去问,而是拿出了木童所留下的那张小笺,当年直导定国公世子秦烁光执意回京惨死蓬莱小顶的证据。
几人详看一番却相继摇头。
罗聆却似早已知晓此结果:“就如夜宁当年那般,我们自幼而识也从不识得那指纸笺就出自夜宁之手。”
“敌人若想将你引隐入此局,又怎会轻易让你查出马脚。而当年那人正是以阿烁的软肋将其一步引导回京。”
提及秦烁光,姜元珺本是平和的面容骤然冷冽,他再拿过那张巴掌大的小笺搁在手心里细瞧了一番。道:“阿兄,此笺可不可以暂时交与我?”
罗聆不知他要此笺为何,却很快点了点头。
几人吃过一一盏茶,山脚下也有了响动,少顷缓缓走上来一人,几人再定睛一看,竟是大理寺卿徐林。
徐林朝几人一一辑礼:“对不住,衙内有事耽搁了。”
众人连连摆手。
姜元珺道让店小二重新上了一盏茶,又让他落座,并道:“徐大人就将你所知如那日般再同孤众友讲明一番便是。”
徐林点头,亦不推迟,大方地入座。
当年他身为大理寺卿朱举元的徒儿,身在衙内任寺正一职。亦如老师那般廉洁公正,但定国公谋逆案一出,恩师令爱因其定国公世子夫人身份亦让朱家深陷其中。
定国公自缢后一夜,恩师朱举元上书辞官,待直导秦氏一族覆灭的关键证人李牟回京手拿定国公谋逆证据时,恩师含泪亦远走他乡。
而那个时候他身为大理寺寺丞,不知是何人将他当年倾心于恩师令爱亦曾险些要上门提亲一事传得入了圣人的耳中。
他以为会因此如定国公一家老小般,就此消散于这个世间。却在数日后只派了人来以帝王口谕革职留任。
那宫里的宦官对他还算恭敬,只道:“这个节骨眼为多事之秋,陛下记得徐寺正您的为人,此举亦是为了避嫌将你摘得出去。”
后来,新年初始他提着新岁之礼去看望已辟于田野间的恩师,恩师却将他拒之门外。亦在那一日他得知京中出了另一桩大事。
当年随褚兰泽大将军前往边关赴敌又荣归京师的副将李牟,醉酒失手在新岁灯会,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打死了一春闱寒门学子,当日被投于大理寺内听候发落。
他身为大理寺寺丞本应会过多过少参与此事,但当日他依旧因革职留任未曾归衙内。而在当时秦家、朱家、依旧深陷其中的关键时间他更不能在因此事去寻恩师。
只待寻得机会向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同僚打探。却还未来得及打听此事,李牟便于翌日清晨畏罪自尽。
而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同僚,还未曾任司务与右少卿一职的张正与高行再日后提及此事,高行说:“当日李牟如狱一事很是严谨,我等虽在大理寺任职,但那个时候却并未参与此案。”
“何况当时大理寺卿朱大人当时已经辞官,因定国公案圣人接连罢朝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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