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真不是救世主》
福再来今年一百七十三岁,这样的资历在房子里面,算得上传奇长寿老人。
岁数大,好处是可以申报地标性建筑,每月能拿一小笔奖励金,坏处么,数不胜数。
这里塌一块,那里漏一处,家常便饭。
此外,福再来,作为第七区土生土长的老土著,也存在一些不中用的过人之处。
举例说明,房子的楼层和门标,可能会乱跑。
全屋的通勤工具,是一部洋古董电梯,名字叫做克莱门汀,小名老丁,性情专制而蛮横,当家里来客人时,老丁就会变成楼梯。
福再来里所有房间都认可老丁的资历,一致同意她当老大。老大发令,没有房间不配合。
不幸的是,老丁并不喜欢客人到访。
假如来客让老丁感到不满,那么就会出现上错楼层进错房的情况。
这是福再来大伙齐心协力捣蛋的结果。
滕云一直摇头:“还是走错楼了。”
阿宝义不容辞地从窗子里翻进屋,率先冲进楼梯间,跑了两级台阶后,楼梯凭空消失,让她摔了个仰面朝天。
“克莱门汀!”阿宝咬牙,“我数到三——”
她话音刚落,楼梯踏步间轰隆隆震起来,里侧墙皮四分五裂,坍落出块人形的洞。
一部无门电梯从天而降,黝黑、狭窄,看模样至多容纳三人,下降时伴随着年久失修的吱呀声。
滕云一大步迈进电梯,拾起角落里散落的粉笔头,往布告栏上那一排数字上圈了个‘4’,阿宝紧随其后,攥紧了电梯顶部垂下的绳结。
轿厢狠狠一震,以令人头昏脑胀的速度向上移动,几息过后,滕云一踉跄两步,抓着险些跌倒的阿宝走进四楼。
她抄起扫帚,用圆把捅了捅门牌,‘303’惊呼一声,在黄铜卡扣上扭起来,不出两秒便跳下地,一路顺着墙根跑得没影。
‘403’从窗台盆栽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一瘸一拐地爬回原位。
“等到游让回来,我就让她把你们都融了。”滕云一轻飘飘丢下恐吓,抬腿踹开紧锁的房门。
裘雪因正直挺挺仰躺在地上,鼻头顶着一片结了硬壳的棕黄色药粉浆,左手握着只细口花瓶,而衣柜前泼了一大片血糯米和粗炼盐。
阿宝将她搀起来,贴心地拍掉她后脑勺的米粒,滕云一拉开虚掩着的衣柜,里头空着,什么也没有,唯一能够当作证据的,是空气里似有若无的烂泥水腥味。
她迅速得出结论:简简单单闹了个鬼。
下雨前容易闹鬼,这就跟下雨前飞虫会变多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那里有东西……绝对有!”裘雪因跳脚,眼睛睁得溜圆,“我看见了,红眼珠——长得像、像”
“像什么?”阿宝好奇问。
裘雪因咬嘴皮,“像我自己。”
活脱脱就是第二个她。
只是……穿着要更体面,眉眼间带着金钱和名利堆砌出来的从容。
裘雪因是冷醒的,屋里一片黑暗,起初她没发觉,等到视觉适应后,她意识到衣柜里站着人。
不,不是人。
她眯着眼去看,还没来得及害怕,先看见一张属于自己的脸。那并不来自镜子,或任何一类能够反射倒影的物件。
那家伙,那个‘她’,对她张开嘴,似乎想要说话,脸上还带着蛊惑人心的笑。
她大约睡昏了头,稀里糊涂走过去,险些被骗着去握那东西的手,但,‘她’简直像块冰。
裘雪因冷得一激灵,神智恢复分毫,即刻反应过来:多半是撞邪了。
她迅速用一把血糯米将那东西封了喉,‘她’卡了满口的硬米与咸盐,错愕过后,神情阴冷下来,伸出的手不再白皙,灰硬的尖指甲眼见就要戳上心口,裘雪因抄起花瓶向前招呼,却直直踩上遍地的糯米和盐粒——
“事情就是这样。”裘雪因心有余悸,披着小毯子捧起热茶杯,抖抖索索地啜了一口。
阿宝安慰道:“没事的,别害怕,现在安全了。四楼风水有问题,容易招惹一些小鬼小妖,它们没什么坏心思的,就是喜欢吓一吓人啦。”
裘雪因一哽,眼珠滴溜溜转到滕云一脸上,愤愤道:“这样的房子怎能当作收容所?!”
滕云一不以为意:“这在收容所里算高级公寓了。”
裘雪因不依不饶:“况且,我分明记得,我进去的是三楼,怎么就变成四楼?你提醒我时,是不是早知道我会犯这样的错误?”
滕云一把褐砂糖推过去,托着腮道:“所以说,数数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啊。”
“我认真数了,但”裘雪因说到这里,突然卡了壳。
那时她困得直打瞌睡,到底走了几层?一时分不清了。
“二层与三层之间,有时只有半层楼梯。”阿宝解释,“走了几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找准每层楼的进出口。”
裘雪因质问:“即使我走错,那么门牌呢?门牌写的是303,难道也是我眼睛花了?”
阿宝答不出来,“这个”、“那个”支支吾吾。
克莱门汀的错误,怎么好推到客人头上?
游让倒是很会转移责任的,可她还没学会呢。
滕云一吆喝道:“哎,时间不早了,再不睡恐怕赶不上船。”
裘雪因这回再怎样也不肯睡那什么客房了。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坚定地说,“你既然要收我的费,那就得好好保护我。”
裘雪因说这话时,仿佛浑然忘记自己早打定主意要赖账,真将自己当作维护自身权益的消费者一般。
阿宝自告奋勇,“你可以去我房间嘛。”
这个暑假,她勤勤恳恳给种猪接生,又含辛茹苦给小猪喂奶,农场主度假结束回第七区时,额外给她带了一整盒儿童外科手术盒玩具套装。
尽管阿宝不愿承认自己是儿童,她已整整十六岁,正是成熟的年纪,但——外科医具盒?谁会拒绝这样的好东西呢?
阿宝现在唯一缺的,就是一个真正的病人。
裘雪因警惕地打量阿宝两眼,果断地摇头,手指直直戳去滕云一的方位:“我要和你一起。”
滕云一答应地爽快,“好说,好说。就是这个贴身保护费嘛,恐怕得给你加上去。”
裘雪因哪里害怕这个,她早是光溜溜穷光蛋一枚,倒着抖两下也挤不出钢镚来,因此果决道:“没问题。”
阿宝跳起来:“那么,我也……”
滕云一不允,将她硬押回了房。
裘雪因牢牢踩着滕云一的影子,一步也不落地当跟屁虫。
“我睡床,你睡地。”
滕云一利索地打好地铺,往地上随便拨拉一条线,倒头栽进被褥里,声音含糊不清,大约是在说“过界要收费”之类的话。
裘雪因躺得硬邦邦,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四处打量。
这房间装饰极为繁杂,凡是能摆东西的位置,必定摆满,房主似乎打定决心:坚决不放过任何一块空地。
就连天花板都挂满古怪的花纹装饰,那是什么?万花图么?
困意又席卷而来,裘雪因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房间里另一道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里闭上眼。
对了,赖账。
总之,她现在给不出钱,难不成滕云一这街道办干事、人民的底层公仆,还能把她扣下来送死不成?
想想看,等上了船,往人堆里一溜,滕云一还能上哪里抓她?简直大海捞针。
迷迷糊糊中,她用力地挠了挠脑门,脸上总是痒痒,也许因为这黑店灰尘太大的缘故。
裘雪因想得挺开,这样的店不必讲究什么住宿环境,能活着过夜已经谢天谢地。
在她停止思考一切问题后,被指甲挠过的地方悄悄裂开了一条缝。
一只红眼珠,正挣扎着,企图从皮□□隙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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