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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比谁能装》

13. 借寿(十二)

当天下午,阳光刺眼。尤黎挎上她那洗得发白的破布包,包里装着蔫头耷脑的狗蛋,身旁跟着同样背了个崭新双肩包、一脸茫然的钟熠,踏上了前往临安的路。

两人在尘土飞扬的县城小路边拦了辆破旧的三轮蹦蹦车,一路颠簸着晃到了永福县城门口。

永福县历史底蕴深厚,斑驳的古城墙虽已残缺,却依旧透着沧桑。城门旁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大青石,上面用褪了色的红漆描出三个遒劲大字——“永福县”。

尤黎凝视这块石头良久,不禁想起上一次出永福县,还是出去读书,那时候心高气傲,一心要凭一身本事挣点名声出来,只可惜,世事难料。

“车什么时候来?”尤黎扣了顶鸭舌帽,今天的日头有些毒。

钟熠划拉着手机屏幕,屏幕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还有十来分钟。”

尤黎把探头探脑的乌鸦塞回布包里,不经意回头扫了一眼,过了会儿,她说:“去前面便利店给我买瓶水来。”

钟熠在尤黎这儿向来没有说不的权利,跨着两条长腿就往便利店去了。

尤黎耐心地捋顺狗蛋的羽毛,感受到它温热身体的震颤,疑惑问道:“怎么了?”

此刻的狗蛋如果可以说话,肯定要大声尖叫然后疯狂逃跑。

在它绿豆大的小眼睛里,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丝丝缕缕,冰冷粘稠的灰色细雨。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县城里的建筑如同浸了水的劣质纸画,边缘开始模糊、晕染、扭曲、揉皱。砖瓦融化,墙体流淌,整个县城仿佛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蹂躏变形。更恐怖的是,在那无数扇扭曲变形的窗户后面,密密麻麻、无声无息地静立着无数惨白的纸人。它们脸上只画着一只空洞的眼睛,一个挨着一个,如同沉默的墓碑林,冰冷漠然地穿透雨幕,死死地注视着尤黎的背影。

尤黎得不到回答,见狗蛋的脑袋一直朝着后头,便也回头望去。

阳光依旧刺眼,城门青石古朴,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刚刚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如同幻觉般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发生过。狗蛋大张着尖喙,喉咙里嗬嗬怪响,拼命想发出警告,却被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死死扼住,连一丝声音都挤不出来。

尤黎两指轻轻合拢它的尖喙,拧眉说:“又发什么疯,老实一点。”

乌鸦彻底蔫了劲,不消尤黎动手,自己鹌鹑似的缩回了布包,正巧钟熠拎着两瓶水过来了,尤黎也就没再管突然老实的乌鸦了。

钟熠递过一瓶水给尤黎,自己拧开剩下一瓶,喝了一口,他眼尖地瞥见一辆打着“空车”灯牌的白色网约车缓缓驶近,停在了路边。

“大师,我们叫的车到了。”

仿佛是应和钟熠的话,白车司机摇下车窗,露出一张憨厚热情的脸,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朝热情地冲两人喊到:“是你们叫的车吧?快上来。”

上了车后,司机照常询问了尾号,很是健谈地与两人攀谈起来。

准确来说,是钟熠和司机在聊天,两人都是话多的人,一时间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聊得一片火热。

尤黎大多时候都不说话,她身体微微后仰靠着座椅,鸭舌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微抿的嘴唇。她垂着眼眸,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车外的风景和车内的喧闹置若罔闻。

“哎呀,你们要去临安喏,这几天那里不太平哦,尤其是你呀小姑娘,最近很多小姑娘出事勒,都是像你一样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年纪又轻,家里人都哭死了。”司机边说边回头看尤黎。

坦白来说,尤黎是偏乖巧的那类长相,不说话的时候可以完美伪装成教养良好的乖乖妹妹,也不怪司机多唠叨这一嘴。

钟熠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尤黎,愣是没敢接司机的话茬。

尤黎缓缓抬起帽檐,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轻声细语,说出来的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没事,我家里人都死完了,谁敢来弄我,我让他家祖坟里的都爬出来哭。”

司机大哥被震得好半天没说话,最后结结巴巴憋出来句:“那,那小姑娘怪有种哈。”

健谈的司机大哥敛旗息鼓了,他不再说话,颤抖着脚猛踩油门,一路压着超速的线把人送到了目的地。

一直到尤黎的身影走远,司机大哥才捂着胸口搁手机上哔哩啪啦打字:

[兄弟们,刚才拉了个妹子,阴嗖嗖的,讲话也是怪吓人,跟精神病一样。]

[说什么家里死光了,谁敢动她就把人祖宗从坟里刨出来哭!卧槽!吓死老子了!]

上午的群聊很热闹,有人搭他的腔。

[这年头,不正常的人多很正常,你一大早接着单就乐吧,对了,送哪儿去的啊?]

司机大哥心有余悸地回复:

[兴乐小区。]

消息不断刷屏的群聊静默一瞬,然后开始满屏狂发卧槽。

司机大哥直觉不对劲,颤颤巍巍地发问。

[这地咋了?别搞我啊。]

下头很快有人回他。

[哥们,你不知道兴乐小区昨天刚爆出来有骨灰房啊,而且之前死的几个小姑娘都是住兴乐小区或者附近的,邪门着呢,你回去找个地拜拜吧。]

[兄弟,你拉的不会是那啥。。。吧?]

司机大哥两眼一黑,迅速开车逃离了这块地方。

另一边,尤黎稳稳站在兴乐小区锈迹斑斑的铁艺围栏外。她没有走向正门,反而在围墙边站定,目光在几栋单元楼之间快速扫过。

“蹲下。”她言简意赅地对钟熠下令。

钟熠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蹲了下来。尤黎毫不客气地一脚踩上他宽厚的肩膀,借力向上一蹬,动作干净利落,如同矫健的狸猫,瞬间翻过了近两米高的围栏,轻盈落地。

钟熠长得高,自个儿就能翻过来,富二代少爷显然没干过翻墙的勾当,落地后立刻紧张地左右张望,小声嘀咕:“大师,你说的特殊方法就是翻墙啊?我还以为你……”他话没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傻气。

尤黎没理他,径直朝着小区最深处、几栋楼环绕中心位置的5号单元楼走去。她步履很快,钟熠小跑着才能跟上。

“你以为是什么?”尤黎头也不回地问。

钟熠讪讪地摸摸鼻子:“……没什么。”

5号单元楼。

尤黎站定脚步,神色不定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是个老小区,楼体灰扑扑的,阳台外挂着各色衣物,楼下停着不少自行车、电动车,生活气息浓厚,几乎每扇窗户都透着有人居住的痕迹。

一个拎着菜篮子出单元楼的中年妇女见着尤黎,哎了一声:“你是哪家的丫头?没见过呀,这几天不要乱跑晓得吧?小区里死了几个小姑娘勒,看见没,那几个单元楼都有封的。”

尤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几个楼层的窗户外贴了封条。

“姐姐,我是家里人在这买了房,但是出了点事一直没来住,正巧我来这找工作,他就叫我先住。”尤黎最擅长利用这幅颇有亲和力的脸,冲妇女甜甜一笑。

中年妇女被尤黎一声姐姐叫得心花怒放,菜也不急着买了,乐呵呵地跟尤黎聊起天来,在尤黎不着痕迹的套话下,把整个单元楼无人的住户和最近小区里接连死亡的事件一五一十给她讲了个明白。

最初是在一个月之前,挨着这栋楼的六号单元楼的女孩出了事,那女孩今年刚上大学,学校和家离得近,偶尔会回家住。

后来有一天,学校联系家长,说女孩已经两天没有上课了,家长立刻报了警。

女孩的尸体是在女孩自己家发现的,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缩在床底,四肢僵硬。

这么一起诡异的案子,自然引起了周围居民的诸多猜测,谁知道接下来一个月,又接连有六个女孩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她们死亡的地点不一样,却无一不是满脸惊恐身体蜷缩着死去。

妇女拉过尤黎的手:“小姑娘,你一定要小心的呀!”她指了指旁边一脸状况外的钟熠,“这个是你男朋友不啦?你要么让他这段时间先陪着你住,一个人怪危险的啊!”

尤黎笑着回应:“嗯,他陪我住,没事的,真是谢谢姐姐告诉我这么多。”

与妇女告了别,尤黎换回那副冷漠拽姐的表情,中指食指相扣,几缕发丝幽幽飘出,分别去往了那位妇女说的无人居住的门户。

等待的功夫,尤黎抛了一张符箓给钟熠。

钟熠还站在单元楼外,一张脸神色来回变幻,符箓飘落在地也没去捡。

“想什么?”尤黎从楼梯间的阴影处走出来,偏头对上钟熠的眼睛。

钟熠声音闷闷:“大师,我们真要住这吗?”

尤黎:......

跟傻子没话说。

“捡起来。”尤黎脚尖点点地上的符箓,身后似有感应,反手接过几缕发丝。

有一缕没有感应了。

尤黎勾了勾嘴角,径直往上了楼梯。

兴乐小区是九十年代建的小区,设施老旧,也不便安装电梯,楼梯处的栏杆上漆花也落色斑驳,即使在这个季节,楼道也阴凉得可怕光线被狭窄的窗户切割得支离破碎,更添几分压抑。

尤黎走到三楼时,停住了脚步。

她抬头看向上面的楼梯,阶阶向下,阴阳梯,这里有一层楼被隐藏起来了。

伸手抹过额间,一点红痕浮现,尤黎并拢五指,如牵丝引线般从额间抽出,转手甩向头顶的楼梯。

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整个楼道的光线仿佛被瞬间抽走,骤然又暗沉了好几个度。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尤黎忽然转头,“给你的符箓带着了吗?”

钟熠拉开衬衫口袋,符箓正在里面好好躺着。

“嗯。上去吧。”

说完,尤黎一步跨两个台阶,三步就上到了四楼的楼梯。

老式小区大多是左右对称、一户对一梯的设计,四楼也不例外,左右各有一扇紧闭的、样式老旧的防盗门。

然而,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正站在两户之间的空地上,斜睨着眼打量站在楼梯上的尤黎。

女人看起来很年轻,瓜子脸狐狸眼,面上化了浓妆,剪裁合体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开叉处露出白皙的小腿。挺像挂画里的旗袍美人,就是神情太冷傲,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

“什么野路子,也敢来。”女人率先开口,很不客气。

尤黎一脚踹破面前透明的结界,同样冷漠地回应:“最烦你这种学院派的精英,又蠢又废物。”

女人长眉蹙起:“你!你敢说我是废物,你知不知道我们神一门里,除了师父,我可是第一!”

尤黎仿佛没听见她的自报家门,甚至懒得看她一眼。她闭上眼,似乎在感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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