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对文坛炮仗[民国]》
新历7月13号,朗府扫塌迎客。
一大早,朗府门前便放起了鞭炮,府上从仆人到主人都是喜气洋洋。
即将面对自己的人生大事,朗文薰也慎重以待。她今日穿着白色泡泡袖叠起的露肩短袖,下面是一条绸缎制的浅紫色长裙,显得漂亮又端庄。
敬贤今天穿着一身绣着小白花的嫩绿色倒大袖袄裙,梳着半披发,在旁边跟着巧珍忙来忙去,做得一个称职的女伴。
她伴着文薰梳妆时,趁机会对着镜子左照右看道:“姐姐,你说,我去剪个头发好不好?”
文薰回头看她,“怎样剪?”
敬贤把手掌张开,以手化为刃在自己头上比划。先碰额头,“弄个刘海。”再碰耳朵,“然而剪个现在最时兴的齐耳短发。”
想着,又觉得太短了,便把手往下移了移,放在脖子处差不多的位置,“剪到这里。”
文薰想象了一下妹子短发的模样,建议:“你要是舍得,我这里有个推荐。城南有位姓庄的师傅,自我读书起手艺便极好。”
敬贤连忙记下,琢磨着什么时候将这事儿利落地办了。
姐妹二人说话时,朗太太站到了门外。她沉默地观望了一会儿,才开口做招呼,“薰儿。”
文薰忙站回头,起身,“妈。”
“姨妈。”敬贤也喊,只是见姨妈盯着姐姐,猜到她或许有话讲,便没凑上去。
朗太太先对敬贤笑了,进来后紧紧拉住文薰的手,提议道:“咱们今天要不换身旗袍?现在的先生们都流行穿长衫,这叫[布衣之尊]。你换身旗袍,或许看着与莫公子更配。”
朗文薰一听便知母亲的思虑,点头答应:“听母亲的。”
朗太太心头安慰。她轻轻拉着女儿走到一旁,开了她的衣柜,和赶过来帮忙的巧珍拿出来一件浅紫色,绣着玉兰花的半袖旗袍。
如今的旗袍是日常服饰,从少到老都能穿。朗太太手里拿的这条虽然是几年前做的,款式放在现在依然不旧,想来当初便是花了功夫。
朗太太举着它,配着镜子照给文薰看,“你穿紫色好看,咱们今天就穿紫色。我记得,这件衣裳还是你出国那年做的,都没穿过。”
这件紫色旗袍的袖口处不像传统的形式勒紧,而是用轻纱做成了蝴蝶袖,层层叠叠的,特别好看。领口处的斜襟盘扣还围了蕾丝花边,整体设计十分新派。
文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也道:“母亲说的是。女儿只赶时髦,忘了自家衣裳的经典。看样子,以后常穿旗袍才好。”
朗太太听闻,眼睛里已经蓄上了泪,“也不是说以后你就不能穿时装了。”
临时建议女儿换衣,何尝不是一个做母亲的焦虑与忧心?她生怕委屈了女儿,口一松,变卦道:“算了,不换了,不过一件衣裳,何苦来……”
朗文薰半拥住母亲,好心态地安抚道:“妈妈,别忧心了,女儿不觉得有什么,女儿明白的。为莫公子考虑,不是为了讨好,全是尽咱们自己的礼数。”
朗太太被她温声哄着,好不容易才克制着停了哭泣。
她实在是舍不得女儿。
10点左右,大管家福伯小跑着从外头进来。没过多久,黄家舅舅、舅妈,带着思齐敬贤一对双胞胎,领着莫家的两位管家和一干仆人在门口等候。
几分钟后,几辆轿车先后开进了小巷。
头一辆车先下来的是媒婆薛妈妈,她今天穿着正红的衣衫,头戴大红牡丹,喜气洋洋。
第二辆车下来的是莫家的大公子莫怀章。他穿着一身浅棕色的四件套西装,戴着无框眼镜,一抬头,也是浓眉大眼。他的皮肤也白,长得和莫霞章很像,只是气质更温润些,更像一个读书人而非商人。
怀章回头,伸手牵下来自己的妻子苏瑞芬。瑞芬穿着一身桃红衬白纹的短袖旗袍,头发挽成发髻梳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圆脸杏眼,正是雍容大气的长相。她胸前带着一串成色上等的翡翠珠链,耳垂上戴着白玉耳坠,双手配白玉环,举止得体,并不吝啬笑容。
最后一辆车,司机开门后,莫霞章跨步下来。他今天也特意穿了一身白色的四件套西装,系着波点领带,头发沾了发胶全部向后梳了,皮鞋更是被擦的锃光瓦亮。如此穿着,整个人更是仪表堂堂,好一位翩翩人才。
明明大家都应该认识,可今天这种场合,就该媒婆介绍。眼看着父母被媒婆引导着和对方的大哥大嫂寒暄起来,敬贤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莫霞章看。
作为此行的男主角,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莫霞章不敢溜号。他背着双手站立,严阵以待,很快便发现了敬贤的注视。他直面敬贤的打量,末了,得了小姑娘一笑,像是表扬。
莫霞章怔了怔,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亲家表妹满意了。
他哪里知道,就是他和莫家大哥的一身衣裳,才让敬贤心里舒坦。不止姐姐为莫霞章考虑换了旗袍,莫霞章这边看着也像是为了姐姐考虑才穿了西装。
这才是有礼貌的正经人家。
说话间,一行人进门,莫家带来的礼物自然有仆人们送入后院。待到进入正厅,面对朗老爷和朗太太,这才叫正式拜见了。
朗文薰今天是娇客,一开始并未出来,直到大家都入座后,朗老爷发话,她才从后面花厅绕出来露面。
朗家小姐出现的一瞬间,媒婆就迎了上去,“哎哟,好标致的小姐。小姐一露面,感觉整间屋子都亮堂了。”
文薰露出浅笑,半抬头,一眼就瞥见不知何时站起身的莫霞章。
莫怀章微微偏头,看见弟弟的举动后,轻声道:“霞章,这就是你文薰姐姐,你合该见个礼才是。”
大哥的声音很沉,有股老先生的味道,不比弟弟的声音来得活力。
莫霞章听话地欠身,礼貌又克制道:“见过朗家姐姐。”
想到火车上的初遇,文薰抿了抿嘴,“霞章弟弟。”
这回,可没再喊出那一声“妹妹”了。
莫霞章或许也是想到了这件事,起身时难得露齿,露出这种明显的笑意。
文薰这才发现,原来他竟是生得一双梨涡,只是他寻常沉默严肃,所以不能经常能见到。
大嫂瑞芬观察着两个年轻人的对视,觉得这桩婚事像是成了八成,便笑着打趣,“听说我们两家以前也是邻居。虽然霞章和朗小姐没有一起长大,凑不成一对青梅竹马,可咱们家是什么关系呢?又不是生人,姐姐弟弟喊着,听着多疏远呀。我看这两个孩子缘分不浅,以后啊,怕有的是相处的时间,不如就叫名字好了。”
瑞芬这话实际上是为两个年轻人破冰,大家都能听出来,是以除了一阵轻笑外,没有人答应,也没有人反驳。
文薰被巧珍扶着,就在莫霞章对面坐下。霞章平视着她,目光坦荡,没有半分躲闪,只是普通地注视。他端坐着,十分礼貌,没有任何冒犯或是轻浮的肢体语言。朗文薰大大方方地回望,见他看自己的衣服,看自己的手,最后看了脚面,活生生把自己看红了脸,转过头去。
在朗文薰眼里,长相不差,还会脸红的莫公子也同一朵花似的。
想到方才这朵花的脸上转瞬即逝的梨涡,更觉得他笑起来简直甜腻极了。
她忍不住笑,想逗莫公子再笑一下。
莫霞章刚才回头,撞见文薰的眼神,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二人这般互动落在敬贤眼里,直叫她叹气。
简单说过话,熟络后,就要去花厅用饭了。双胞胎正好落在后面,小声地嘀嘀咕咕。
敬贤首先发表自己的看法:“我看姐姐像是没救了。”
思齐还在想着待会儿怎么招待莫霞章,一听这句话,魂都升起来了一半,“怎么了?”
敬贤道:“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她会变得盲目的。”
思齐皱眉,“姐姐哪里陷入爱情了?”
敬贤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她分明对莫公子很满意,一直在盯着他看,你没注意?”
她心里其实稀奇得很,这世上,相亲也能相到喜欢的类型吗?
确实没注意的思齐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才见了两面呢,唉,”不过敬贤又忧虑,生怕莫霞章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思齐,男人也能成祸水吗?”
思齐觉得这句话太伤男子气概,结巴道:“姐姐哪里是只会看外表的人?”
敬贤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像是在说服自己,“可莫三公子不止有外表,还有家世,才学,据说未被了解的品行也不错。你觉得这算不算良配?”
思齐答不出来,只能哀叹一声。
这般男子,换做他是女儿身,也是愿意嫁的。
中午这餐饭在双方都客气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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