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对文坛炮仗[民国]》
江淮,广陵。
朗府半下午便开了大门,似是有贵客将临。透过大门往里望去,这座红木青石筑的宅子门口人来人往,皆是下仆劳作的身影。
傍晚5点左右,朗府夫妇来到门口,目视远方,翘首以盼。
不多时,有辆轿车踏着晚霞从街口驶来,稳当当地停在朗府门口。
朗太太激动难耐,拽着帕子上前两步,情难自禁。仆人上去开门,文薰下车,乍然临面,对着四年未见的母亲,未语泪先流。
“妈!”
朗太太也是哽咽,她托着女儿的手,五指用力得任谁来拽也不能松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巧珍从车的另一边下车,她不敢干站着,给老爷太太问好后,招呼人拿行李。
朗家传统,哪怕如今已经进入新时代,朗太太却仍着倒大袖的袄子,穿着孔雀蓝的长裙、布鞋,编了头发,配宝石珍珠钗环,做旧时妆扮。
朗文薰拿出手绢给母亲拭泪,又望向旁边直挺挺站立,仿佛能顶天的父亲。他穿着靛青色的马褂,墨绿色的长袍,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鬓边多了几根银丝。
“爸。”
“嗯。”朗老爷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瞟了一眼来往的行人,颇不自在地转身,“回来了就先进屋,在门口堵着像什么样子。”
文薰瞪着眼睛看着小老头迈步,也不惯着他的脾气,直接喊道:“爸爸,你见到我怎么不哭不笑的,难道是不欢迎我回来?”
朗太太听得这话,破涕为笑。朗老爷回头瞪了女儿一眼,嘴里蠕动着像是要说什么话,一甩袖子,憋了回去。
文薰瞧见父亲窘状,笑了两声。朗太太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小声提醒,“你爸爸是觉得我们不太庄重。”
朗文薰吐了吐舌头,这时也不嫌热了,非倚着母亲撒娇,“总归是好不容易回来嘛。”
跨过门槛,娘俩相携着一路交谈。
“累不累?”
“还好。女儿路上读了一本书,还认识了一位新的朋友,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到了。”
“回国的时候呢?”
“也好。这次回国走了去时不同的路线,有时在甲板上看着风景,总觉得是不腻的。”
朗太太听着报喜不报忧的话,便知朗文薰比起四年前成熟了不少,心下稍安。
“你老师还好?”
“好,女儿给他看了译本,老师也问了女儿的近况,女儿都一一作答。老师还说要给我介绍一份工作。”
“果然是都好。你弟弟还在津市读书,学校管束严格,只请了下周的假回来,现在还在路上,不能来迎你。”
“不要紧,学业为重,下周见便是。”
到了正厅,朗老爷已经在上方稳坐。朗太太知道他的意思,拍拍女儿的手,和她分开,走过去坐到了丈夫身边。
朗府的大管家福伯正端着两杯茶候在旁边。
朗老爷年轻时考过进士,亦做过前清朝的官,当他摆出架势,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我和你母亲送你出国游学,不指望你学得多少文化,只盼你能涨些见识。你读了四年洋书,可还记得咱们家里的规矩?”
文薰一见他支起架势,便明白了。当即垂下脑袋,乖巧地往前走了两步。
巧珍眼疾手快,接过旁边丫头拿来的软垫,好生放置在文薰面前。
朗文薰拉着裙摆跪下,恭谨道:“女儿文薰叩父亲,母亲大安。”
朗太太点头微笑,回头望向丈夫,却见其不动声色。
于是文薰便俯身下拜,叩首后道:“女儿出门游学,让二老日夜忧心,女儿不孝。”
说完又是一拜。
她直起腰后再道:“不论文化的东西,时代的新旧,都该对长辈尊、孝、敬、恭。女儿方才乖张无状,自知不妥,请父亲,母亲恕罪。”
三叩首完毕后,朗文薰才起身。
她脱下手套,接过管家递来的茶,给双亲一一奉上。其中礼仪无一有错,这才在朗老爷的示意下后退两步,在旁边坐下。
一直默默跟随的巧珍给文薰拿来手套,顺便奉茶。朗文薰一一接过后点头致谢。
朗老爷喝了女儿奉的茶,语气依旧严肃,“好在你规矩没忘,省得我打你。嘴上说的好听,也得心里真能知道分寸才好。”
朗文薰只觉得奇怪,“爸爸,您又不是老派人物,怎么突然之间把规矩放在嘴边了?”
朗老爷瞟了她一眼,把头一撇,懒得搭理。
朗太太笑了一声,接过话头,“你父亲焦心也是事出有因。”
此话一出,又不得不提到那桩婚事了。文薰一听,顿时没了闹腾的心。她又是极聪明的,立马问道:“妈,莫家规矩很大吗?”
朗太太收敛着说:“比咱们家要再传统些。”
文薰综合着自己这几天的见闻:“我听说,他家有兄弟三人,大哥守着家业,二哥在金陵政府任职?”
朗太太道:“莫家的产业,包括缫丝厂,棉纺厂、纺织厂、绸缎庄、面粉厂、酒厂等在内的十几个工厂已经全部交由大公子怀章接手,家里也由大少奶奶瑞芬在执掌中馈。过两天他们带着霞章登门见礼,你到时候就见到了。他们家的二少爷宜章在金陵政府总理办公室担任机要秘书,二少奶奶琼玉在通讯部任高级参谋,婚礼上也能见到他们。”
文薰听闻,不免拿自家和莫家相比。朗太太不愿女儿多想,开口道:“只是娶新妇和嫁女儿区别不同,外加你父亲舍不得你,才日夜多心。你切莫自怨,咱们家不比任何人家差。”
朗文薰为安双亲的心,露出笑容,“是,女儿也是这样想。”
她往前坐了坐,语气活泼,“托敬贤和思齐那两个鬼精灵,今日与莫公子见了一面,果然是如父亲母亲大人所说的一表人才。”
朗太太见女儿开心,自然开心,只是又有顾虑,“不好这么夸的,不庄重。”
文薰看着母亲愁眉,父亲苦脸,一时竟不知改怎么劝。
朗文薰明白,不论是思齐脱口而出的不要嫁了,还是父亲母亲的焦虑忧恼,都是怕她婚后会过得不好。若是换个年代,她不嫁也就是了——换个年代也不成呀。
这桩婚事本来来的就有缘由。当年朗家确确实实是承了莫家的照顾,后来又有口头亲的约定,现在孩子们的年纪大了,莫家少爷又不是什么丑陋、残缺之人,朗家怎好违约,做那等不信不义之事?
更有一桩,莫家老爷现在危在旦夕,就等着冲喜。虽说现下进入民国,是新社会了,也该破除迷信,可这片土地上百千年形成的习俗,哪是普通人一句话说改就能全改的?
文薰很想告诉父亲,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日子也是人过出来的。不论莫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她就不信在新社会了,人还能被旧规矩限制死。她有手有脚,又有一技之长,只要她想,总是能把日子过好的。
朗文薰就是这样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年轻人。
朗太太见女儿低下头,只以为她伤心,忙道:“薰儿,你也累了,先去洗漱,换身衣裳,过会儿吃晚饭了。”
文薰忙笑道:“是。”
朗父又开口,“记得去给祖宗们上香,告知他们你回来了。”
文薰默默地把伸出去的脚收回来,恭敬低头,“是。”
朗太太说:“巧珍,你也跟着小姐回去。”
“欸。”巧珍答应一声,乖巧讨喜。
文薰抬头瞥了一眼,见父亲低头喝茶,终于是没有吩咐了,才伸手牵了巧珍。
待两个丫头离开,朗太太再开口,话中带了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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