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何不食猫》
“大人,这燕姑娘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是你从长公主的线人手中拦下俞公子的信,才没让长公主掌握证据,还从刺客手中救了他,怎么到燕姑娘那就变成你要害她了?”淮驹一边给谢游手心上药,一边义愤填膺。
他捧着谢游的手,来回翻转。没有多余擦伤,骨筋突起的手背仍然白皙平整,但翻过手心一看,一道狰狞的疤肆意地横在手心,伤口很深,皮开肉绽。
“啧啧,这燕姑娘下手简直是,毫不留情......”
谢游却在一旁瘪嘴,压抑着不耐,心不在焉地思量着什么。
“我说大人,你就没还手么?”
谢游扯了扯嘴皮,“还了。”
“真的?怎么还的?”淮驹一喜,“那照这样看,她定然也是伤痕累累了。”
“我咬了她。”
“?”淮驹沉默了。
原来不知道大人还是属狗的。
淮驹不说话,沉默地上起了药,这次却学聪明了些。
那燕姑娘下这么狠的手,公子还只是以咬还击,说谢游不会打架他是不信的,那必然是二人间关系匪浅,不止微妙可言。
手上涂着药,心里却想着门喜事,首辅府的第二棵铁树,竟然要开花了。
想当初,淮驹还以为首辅能看上谢游作幕僚,除了他的才学,还因为二人有个共同点,就是不近女色。陈山虽然年值三十余,有一夫人,却只是奉旨成婚,并无感情,也未育子女。
传闻首辅夫人蒋氏是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人,当初皇帝下旨赐婚时,陈山还只是个内阁大学士,而那蒋氏却出自贵门,其父蒋常恩在朝中任要职。
这陡然一纸婚约,不知伤了多少钦慕蒋女公子的心,也坏了多少意欲攀附之人的计,都说陈山“一朝幸攀贵人缘,他日许登凌云志”。
不过蒋之女蒋慈羽,并不在意这些流言。
那日,淮驹还记得,万人空巷的送嫁场面,十里长街被绯红绸缎与鎏金灯笼交织点缀,龙凤轿在唢呐与笙箫激荡的送亲队伍中穿过人头攒动的街巷,身着藏青短打和红绸腰带的壮汉抬着轿子、撒着金纸包裹的喜糖,空气里飘满了花雨、金箔和满街的祝福。
落轿时,玉手纤纤撩拨珠帘轿幔,夜风微微,围观簇拥着的双双亮眼睛都注意到了那被风荡起的描金红盖头后,如此一张精雕细琢的玉瓷美人脸,连淮驹也不禁惊叹。她朱唇微笑,面若桃花,身着石榴红的嫁衣,走入正堂,与陈山结礼为夫妻。
喜结连理,歌舞升平,此后接连一段日子陈山与蒋慈羽二人分明你侬我侬,形影不离,是好一对登对的新夫妻。淮驹还记得,情浓之时,陈山为了替夫人搜寻最好吃的花雕醉鸡,深夜叫满府的下人们全城搜罗厨师,只为引夫人一笑。那天淮驹跑了老累,带回来的那盘被夫人夸说位居第二,他乐得冲天,抱着后厨的活鸡嚷嚷着要亲手学艺。
可好景不长,淮驹甚至不记得是多久,事态便急转直下。
经年过去,蒋慈羽已经不居首辅府多年,而是住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偏远府邸。自打他二人分开后淮驹便再没见过蒋氏,甚至忘了她惊艳众人的模样。听说后来,她整日将自己锁于阁中,陈山半年才去一次,周遭的婢女欺压她,并讥讽她如冷宫妃子一般可怜,而她本为意气风发的贵女形象,也早被岁月蹉跎为了憔悴的村妇。
个中缘由,到底是二人不合,还是另有玄机,淮驹也无从得知。只感叹婚姻多变,不为人移。陈山多年来醉心事业,的确没见他有什么女人缘,即使成了婚,也像棵没真正开过花的铁树。
但谢游这方面倒不一样,淮驹偷偷看了看他。他面如冠玉,眉如墨画,虽气质冷峻严肃,却掩不住身上一股贵气,举手投足间洋溢着恰如其分的温润清逸,引得街坊好多闺阁女子抛出橄榄枝,却无一得到他回复。
淮驹曾以为他也是个专心仕途的主,由衷钦佩,直到这段时日遇上燕姑娘才渐渐领会了谢游的“口味”。原来是主子当久了,就不喜欢对他好的,偏偏喜欢要打要杀的。
淮驹撕开纱布条,慢慢缠绕在谢游的手心,嘴边却不自觉“啧啧”起来,那语气中不知是惋惜首辅还是揶揄谢游,引得谢游一脸疑惑。
·
那夜出了船厢后,燕览冒着小雨穿街走巷。
出来得急,没有带伞,还好雨势最大的时候便是在船厢中时,风卷浪急,就像飘在深海中一般摇摇欲坠。如今雨势已弱,只丝丝点点,像挑弄似的拨在行人身上,大珠小珠落玉盘。
燕览气鼓鼓地走在无人空巷,满脑子都被一人占据。她身上还留有他的沉水香,甚至他身体的余温。但凡嗅到丝缕从袖口领口钻出的他的味道,都好像在提醒着她,他们刚才距离那么近。
与他的对峙,已不再是公堂上明观背地里暗刺,也不再是仅仅停留在首辅与长公主间,反倒是来到了二人的真心里。
有许多想不通的事情,捋不开的情绪,她踹着湿漉漉的石子,募地想起在无名山时她也这样踹石子。
不过山上的石头大,踹不动,踹得她脚趾头又红又肿。那时椛娘还在,俞听鸿也在,燕览肿了脚,回去草屋子里,椛娘就用草药给她敷上,俞听鸿就在一旁数落着,手上却拿出行囊里专程给她带的好玩意。
俞听鸿总从城里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偶尔还从府里给她顺银子,彼时燕览不懂银子这东西的好,只说山里用不上,俞听鸿叫她收着,推推搡搡之间才发现他手臂上竟有和燕览一样的淤青。
被打得多了,燕览一看都知道是谁的手法,浔阳燕府里最看不惯她的当属大夫人赵氏,而赵氏的手下孙嬷嬷,打人最疼,也最爱用藤条打,留下的便是这般一道道的淤青印子。燕览知道俞听鸿被打了也要给她送银子,渐渐才领悟了点银子的重要。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燕览长大了,想到这事,她心中总一阵刺痛的苦涩。她是浔阳燕府大老爷的私生女,不被当人看是常事,可她不知表哥俞听鸿在燕府亦是人微言轻,如履薄冰。
他家境贫寒,因才学被看重才寄居燕家以保有学可上,却在未有功名之时,明里暗里被人瞧不起。
他自己本身便钱财单薄,偶尔功课有了成绩,被老爷赏赐的银两还要被赵氏夺了去,逼得他抛了读书人的脸面,偷也要把自己的银子偷回来。
俞听鸿有时听学走神,不敢想燕览在无名山过着怎样艰难寒冷的日子,而燕览被藏在山里,也不曾知道,俞听鸿在燕府过得又是怎样夹缝中生存的日子。
二人就是这样相互扶持,艰难苦痛地成长。直到燕览心底某种“恶念”渐生,她知道自己终究无法如俞听鸿所愿,做个能忘却前尘痛苦重获新生的自在人,而是须得单刀直取仇人首级,才能换她长久安宁,重寻人生。
她穿过一道一道胡同口,思绪也在往年旧事里打转。她很久不去想这些事,心中也早知道那团乱麻扯不开,自己和俞听鸿已经分道扬镳,她愧对他,从很多方面。用躲避他来躲避从前,是自己对自己已经无限宽容。
心如石头一样沉,脚步也像灌了铅一样没力。是什么把这些破事搬到眼前的?
想罢,谢游的名字就出现了。
肩膀上的牙印还生疼,身上丝丝缕缕的挂着的是他手心流下的血,好像满身都逃不开他的痕迹了。甚至自己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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