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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皇姐太多情》

21. 吻我

“阿姐回来这般早?”

御座上的少年噙着笑,起身相迎,目光掠过她毫无血色的唇,柔声道:“怎么唇色苍白,也未涂胭脂。”

姜容婵脸色难看,“陛下送的胭脂颜色太艳。”

她一夜未睡好,梳妆时见云苓扯开妆奁,只疑心里头的东西皆被替换过,索性素面朝天进宫。

没办法,今日早朝一则消息惊动长安,姜容婵不想进宫也不成。

皇帝却没事人似的,也可能是想瞒着她,闲适拉开身旁矮柜一层抽屉,里头满满当当,各色胭脂罐子。

银朱、石榴红、莲红、魏红……

“我记得有一罐是淡粉色,”姜云翊手指抽出一银罐,拧开给她看带着蜜香的脂膏,“阿姐,我给你涂,如何?”

姜容婵默然一瞬,想起等会要问的事,微不可察颔首,算是答允。

少年幽黑瞳孔亮起,慢慢为她涂口脂,温热指腹掠过柔软饱满的唇珠,力道不轻不重,足够细致,又难以抗拒,慢条斯理地晕染,仿佛在描摹稀世美人图。

他呼吸忍不住重了些许,吐息喷洒在她脸颊,距离愈来愈迫近。

絮絮低语如情话,“阿姐,我经常梦见,给你梳妆,给你绾头发。”

给姜容婵穿衣裳,给姜容婵喂早膳,给姜容婵做她喜欢的糕点……

望着少年越发浓的笑,姜容婵却忍不住闭眼,急着切入正事。

“听闻北漠大君遣使送信,要求大胤效仿前朝,送公主和亲。”

当年中原四分五裂,与北漠接壤的朝廷软弱,无力抵抗其锋芒,自先帝一统天下后,北漠再不敢提和亲。

几年前,北漠新登基的大君收拢十余部族,整合兵马,磨刀霍霍,如悬在大胤头顶的利刃。

姜云翊眉眼旖旎之色消散,但还算平静,直到涂完口脂却慢悠悠开口。

“伽罗穆勒说,听闻大胤天子有个姐姐,生得极美,欲向中原求娶。”

他情绪稳定得诡异,旁边侍候的栾平却呼吸屏住。

早朝上,皇帝命宦官将信读给朝臣听,望着满朝寂静,骤然暴怒。

竹简脱手而出,砸在张丞相发冠上,那冠登时被打落。

姜容婵看着少年微颤的手,全然不似表面平静,一阵恍惚后,紧抿着唇覆上他手背。

“陛下,倘若为难,我愿意的。”

她听闻,皇帝朝上气得斯文扫地,怒骂丞相:“怕成这副模样,不如早些致仕回乡。”

姜容婵也能猜到朝臣会说什么,治粟内史郑化说近几年有天灾,粮草恐怕不足。

毕竟北漠大君号称要率兵十万南下,她略一算,便知国库捉襟见肘。

姜云翊猛地一震,眉头紧拧抬眸望去,撞见那双潋滟眸子,一股咸腥冲上喉咙,气到几欲呕血。

他手抖得更厉害,“阿姐觉得我会怕?”

“没有。”

少年嗓音突然拔高,“那你愿意什么?”

他眼皮抽搐一瞬,满朝废物气他也就罢了,毕竟皇帝不发话,他们不敢直说什么。

但姜容婵也来气他,开口就是愿意和亲,把他当懦弱无能的亡国之君。

“阿姐既然知晓,我也不必瞒你,”姜云翊反握住她手,指尖经脉跳动,无比鲜活,让他平静许多,“放心,我不会送你去苦寒之地。”

北漠要战便战,他难道要避夷狄兵锋?

“你从哪填补国库的窟窿?”姜容婵紧抿着唇。

虽说没有算盘在手,但粗略估计,也知数额庞大,难不成他要强征?那必使民怨沸腾。

她温声道:“陛下若需要,高阳愿意将库中金银悉数送来长安。”

姜云翊怔愣一瞬,心口像被她的话撞了下,发酸发涩,仿佛回到过去,阿姐握着他的手,说:“山君若需要,高阳永远支持太子登位。”

他嘴唇干涩,道:“不必,我岂能动阿姐的金银。”

那句“我自有办法”卡在喉咙,少年却突然咽下,露出几分脆弱头疼神情。

“倒也不必着急,大胤养士多年,总归得看看满朝朱紫中可有能人,可想出事半功倍的法子。”

姜容婵眉头不曾舒展,唯有叹息,谁能凭空变出粮草。

*

因北漠那封嚣张挑衅的信,长安陷入浓密阴云。

一半因即将到来的大军压境,一半则因天子之怒。

皇帝在朝中频频发作,叱骂朝臣无用,治粟内史恨不能告病在家,与其母寿安大长公主哭诉一通:“哪里能变出钱来?儿子不如死了算了。”

寿安硬着头皮进宫求情,皇帝却微笑:“姑母爱子之心切切,朕爱皇姐之心亦切切。”

所有大臣被轮番召去宣室殿问政,若无对策,皇帝也不为难,只漫不经心问起他们平素经手的政务细节,问得他们汗流如浆。

郑化也不例外,站在宣室殿内面无人色。

“魏郡两年前税收几何?”皇帝见他不语,嘴唇微动吐出个精确数字后,神色愈发冰冷,“去年的总该记得。”

“记得。”郑化硬着头皮,还未回应便见皇帝抬手。

“两年前分明有旱灾,为何去岁税收反倒少许多?”姜云翊摸着手中扳指,“想不出来,你这个治粟内史也别做了,去幽州吃沙子为佳。”

郑化只道回去后好生琢磨,离开宣室殿后,恰逢一女子行色匆匆,正要登上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

“殿下!”他仿佛见着救星,疾步上前,“殿下,臣有事请教。”

姜容婵顿住脚步,扭头露出得体浅笑:“原来是郑大人。”

“陛下询问臣,为何魏郡去岁税收少许多,下面自有文书解释,说缺种子,但……”郑化犹犹豫豫,“陛下恐怕想听的并非这个。”

女人姣好的眉蹙起,不过思索一瞬,便道:“郑大人,两年前名满天下的巨贾李敷入魏郡,至去岁,魏郡许多人弃农行商。”

商人四处游走,朝廷便不便收他们的钱,多有疏漏。

郑化恍然大悟。

姜容婵却若有所思,她隐约猜到皇帝想做什么了。

“今日多谢殿下提点,改日必登门道谢,”郑化客套关心,“殿下这是要去哪?若出宫,午时可以来寒舍吃顿便饭,家母颇为思念殿下。”

“劳姑母记挂,”姜容婵颔首,眼前浮现寿安府上那堆面首,还有皇帝凝滞的臭脸,“我今日探望舞阴,不便再拜访姑母。”

郑化愣在原地,舞阴……殿下见她做什么?

一进马车,姜容婵脸上因寒暄而挂上的笑消失无踪,云苓为她揉额角,安抚道:“殿下,舞阴没丧命,说明福大命大。”

舞阴长公主乃魏王同母妹,比姜容婵年长半年,当初两人年纪相仿,也能聊上几句体己话,不及与班槐亲密,却关系尚佳。

后来,魏王为夺嫡,将还未及笄的妹妹急匆匆许嫁给虎贲校尉,驸马转投魏王麾下,姜容婵与舞阴交集渐少。

如今再听见她的消息,竟然又是自缢,舞阴身边女使走投无路,只好求到姜容婵府上,钟媪急忙派人递消息进宫。

“殿下,都怪长安有些人随口胡诌,说陛下会送舞阴去北漠,”云苓小声抱怨,“就该让陛下把他们通通打发去边关做苦役。”

姜容婵疲惫合眼,叹息,“治粟内史被陛下逼成惊弓之鸟,也编不出对策,恐怕是真没法子,无怪乎旁人胡乱猜测。”

当年舞阴在驸马死在乱刀下后,发誓为亡夫守节,一根白绫险些吊死自己,那群儒生纷纷大赞其节烈,姜云翊被恶心得捏着鼻子封她做长公主。

如今北漠只说求娶皇帝的姐姐,却消息不灵通,不知姜容婵封号,给人留空子钻。

“这几年,我虽在皇陵畔,也知舞阴在京中过得如履薄冰,女眷们都不敢登门探望,唯恐惹恼陛下,她这次许是怕皇帝借机把她打发走,免得碍眼。”

云苓呆呆瞪大眼睛,听殿下的话,舞阴自缢的有理有据。

“陛下真会——”

马车倏然停稳,云苓的话戛然而止。

姜容婵刚下马车,便瞧见破损匾额,待踏入厅堂,更是满目萧瑟。

一身素衣的女人跪坐堂中,仰头望着灵位,身边散落酒罐。

女使们不敢吭声,舞阴则笑着招手,递来一碗浊酒,眼眸晶亮带笑:“阿婵来啦,你也喝一口,陆郎喜欢。”

女使凑上前,忙不迭给舞阴喂第二碗醒酒汤,待她神色清明后方才啜泣。

“长乐,我以为你不会来。”

姜容婵道:“怕你想不开再自戕,特来告诉你,不必忧心去北漠。”

“怎么可能?”女人吃吃地笑,“长乐还是如此天真,你自己掌管封国,难道算不出一场仗需要多少粮草,如何凑得齐?何况……陛下本就对我除之而后快。”

“你是先帝血脉,他若嫌你碍眼,当年便能除掉你。”姜容婵笃定道,“何况,他岂会同意和亲。”

姜云翊丢不起那个脸,以他的性子,哪怕与舞阴不共戴天,也不会用这种方法送她去死。

“当年?”舞阴喃喃,“就是因为当年事,我才知道陛下眼里,根本没什么血脉亲情。”

“我还记得,你刚来癸水时,总因体寒腹痛,我去椒房殿陪你,顺道同你缝几个月事带,太子撞见后问这是什么,你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不肯说,他私下寻我……咳咳……”

舞阴被辛辣的酒呛到,“那是太子第一次同我说话,我很高兴,毕竟那是未来天子,便细细解释,那是女儿家长大后都需要的东西,现在阿婵也需要,他便让我教他做,我吓坏了,连忙拒绝。”

“再后来,听闻他自己找嬷嬷学,把那年进贡的上好丝缎全剪了,送去一叠给你,被皇后娘娘知晓,骂得他狗血淋头。”

舞阴一阵恍惚,那会路过椒房殿,偶然瞥见被罚跪的太子殿下。

他过分稚嫩,刚抽条的身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细,大雨瓢泼将一缕缕墨发浸透,绯色发带被雨浇成暗沉的红,嘴唇煞白。

“长乐,驸马去行宫那夜,我还叫他别去,”她泪水打湿素衣,“我说太子为了阿婵,连女红都愿意学,父皇待阿婵那样好,太子岂会悖逆她心愿?”

“但魏王兄拿出衣带诏,让驸马即刻带兵救驾,他便去了。”

姜容婵眼眸睁大,豁然起身,死死盯着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什么意思?”

“父皇身强力壮,驾崩前的病,太医皆称有七八成可能熬过去,怎就病来如山倒,一睡不起?”

姜容婵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背爬向头顶,勉强平静。

“父皇素有痼疾。”

“我那夜思念驸马,扮做男儿拿令牌偷溜进驻守京师的军营,藏在驸马帐内,”舞阴嘴唇翕动,“我看见了那份诏书,就是父皇的字。”

没人知道公主躲在虎贲校尉床榻下,瑟瑟发抖,听外面新君部下如狼似虎地四处捉拿逆党。

“字迹可以伪造。”

姜容婵手不停颤抖,她府中有位属官,便擅长以假乱真,那份天下皆知的“先帝遗诏”,便由那属官誊抄后给丞相一览。

但是,她从未命属官写什么衣带诏。

“长乐,我自缢只为骗你见我,”舞阴神色戚戚,“待明日,我便自请和亲,唯有一事恳求,亡夫并非乱臣贼子,你能否劝陛下网开一面,饶恕他亲族,允他一家老小回京。”

姜容婵僵在原地,印象中舞阴母族煊赫,素来不肯低头。

心软一霎,她便抬手抚上女人瘦削的脸颊,声音疲倦。

“舞阴,我只能保证,你会在长安城,安度余年。”姜容婵柔声解释,“驸马的亲族恨他,是他的敌人。”

他是谁,不言而喻。

他的敌人,向来不会单独恨一个人。

说来可笑,世人都怀疑那四年里,长乐与新君渐生嫌隙,分道扬镳。

唯有他们的仇敌,固执地认为姜容婵便是姜云翊,姜云翊便是姜容婵。

舞阴睁大眼睛,泪痕已干涸,望着那道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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