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祓灵记》
三月廿四。
清晨,天微微亮。
有一瘦长身影,早早团着手坐在镖局门槛上,竖着耳朵听的镖局里头耍刀耍剑的,耍虎虎生风,似乎在晨练。
郎中心摸摸摸鼻子,拿出了那张欠条。
钱没收回来,他们掌柜的昨夜秤杆子都要戳到他脑门上了。
犹豫再三,一咬牙便要叩门。
不料还没站起来,镖局大门忽地从内打开,叫他一个倒仰跌了进去了。
庞起元一脸茫然,怎么门上还有个老头子?庞起元拎鸡崽似的将他提起:“老先生找谁?”
郎中站稳了,连忙作揖:“这位爷,请问贵府二当家在不在?”
昨夜与舒颂今一谈,小公子似乎变得沉闷许多,平日早就起床了今日这会子还不见动静。庞起元不好打扰,又问:“你是哪个?”
那郎中一一道来,庞起元拿过欠条,小眼睛扫来扫去,大笑出声:“你怕不是遭骗咯?我们二当家身边鲜有女眷,有个年纪相仿的表妹人在青州呢,哪来的什么姓严的!”
他越笑得直不起腰,郎中的脸越黑,气冲冲要回望江楼,忽听见有人凌空踏步,几个翻转落在郎中面前,那张欠条已到了来人手中。
舒湛川晨起披了一件黑色外袍,身姿挺拔,面上没什么表情,看清纸条的一瞬间,舒湛川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额间碎发阴影落在眉间,整个人周身散发出隐隐怒意。
那纸条落款上出了严漱玉的大名,还有一颗椭圆形黑墨印子。
郎中一看:“对喽对喽,她说就是找一个黑脸蛋的人……”话未说完,只见舒湛川五指一收,欠条竟化作齑粉从指缝簌簌落下,他咬牙切齿道:“庞大哥,去支二两银子给他。”
“小公子真认得?”庞起元奇了,被舒湛川横一眼,一溜烟去拿了钱。
郎中得了钱乐呵呵要走,舒湛川突然问道:“她人还在望江楼?”
郎中点头称是,“是也是也,公子你要去的话我可以带路……”
“不去。”舒湛川黑袍翻卷,倏然折返房中。
这场景落入燕青云眼底,他与庞起元对坐用早饭,忍不住低声探问:“方才那郎中说的严姓姑娘?”
“怎么了?”庞起元吃包子,几乎是一口一个。
“那郎中说的严姓姑娘,莫非就是昨日叫我们去查看的望江楼那位?”燕青云忧虑,“昨日我们去时,那姑娘正捧着一个男子的手,两相对望呢!”
“如此?!”庞起元怒目圆睁,想了想又坐下来,“倒也寻常。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有知己,即便真是鸳鸯眷侣又如何。”他仰头灌了口茶水,“咱们小公子心在江湖,岂会拘泥儿女情长。”
燕青云道:“也是,公子和县主早有婚约……”
“你说那个啊。”庞起元摆摆手,“舒家三位公子,当年虽指腹为婚,却未定人选,更无庚帖为凭,到底是谁、成不成还不好说呢。”
燕青云突然开始挤眉弄眼,“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酸规矩,江湖中人哪来这些讲究!”庞起元正说得兴起,忽觉肩头一沉,他一回头,舒湛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他已经穿戴整齐,黑红暗绣竹纹束口外袍,玉带腰封,佩羊脂玉环,手佩流云剑,宽肩窄腰,狼目熠熠,“我看你闲得很?”
“不,不闲。”庞起元尴尬笑了起来,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又没有能装得下他的地缝,他搓搓手:“吃完这些就要给白良送早饭去了呢。”
燕青云忙提起食盒解围:“是啊,这都装好了呢。”
一转,三人转至白良养伤的小院。
白良肩头中了一剑,对家里谎称准备走镖,有家不敢回,如今躺了两天,止不住想念妻子的饭菜。
耳朵听见饭盒子晃荡的声响,一还当是食堂老伙夫送饭,正要埋怨食堂菜难吃,抬眼却见燕青云提着食盒,身后竟跟着舒湛川,话到嘴边改成了唱曲儿。
“伤势如何。”舒湛川笑问道,“心情倒好?”
白良坐了起来,苦笑:“半边身子还动弹不得。”
庞起元哈哈大笑:“也好,省得你手脚不老实。”
燕青云:“你可别惹他,回头他把你裤衩偷了挂镖旗上。”
庞起元顿时笑不出声,讪讪地掀开食盒。
舒湛川凝望着粥碗里升腾的热气,思绪已飘到昨夜与颂今的密谈,
舒颂今所说,日昌票号的账本并不在店里,而是藏在李府中,李府极大,园林一个又一个,若藏在房里还好,那账本若真藏在李府地下密室,非得白良这般妙手不可得。
白良见舒湛川沉思默虑,心直口快:“当家的怎么了这是?”
燕青云抱臂而立。昨夜他们已议定,如今朝堂动荡,太子失德,小皇子既然递来橄榄枝,不过取个账本,这买卖做得。
他们是镖局的人,自然选择与镖局统一战线。
“事关镖局日后存与亡。”舒湛川展开一卷绢帛,但见李府地形跃然纸上,亭台楼阁皆用朱笔细标,巡更路线密如蛛网。唯地下密室处留着几处黑墨圈画,旁书“存疑”二字,他指尖轻点道:“想请你探条明路。”
白良乐了,他摸金探穴十分精准,地下密室机关不同于地上机关,进出亦然如在自家大厅散步。他笑:“正是某家拿手好戏。”
“你的伤……”
白良咧嘴一笑,五指如穿花蝴蝶般虚划,“纵只余一臂,探穴定位也如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荒郊野岭无人发现就算了,但是在别人的院子里摸摸索索甚至掘地三尺,总归不太实际,他又犹豫道:“可是探寻地下室在何处,需得时机。”
“净给我们搞些脏的累的活来!他奶奶的这个舒……”庞起元想骂人,但又想到对方是皇亲国戚,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舒湛川抽抽嘴角,“你说什么?”
庞起元改口:“那找到入口由爷爷我守在外头,来一个敲晕个一个!”
燕青云摇摇头:“李府护卫森严,你如此绝非上策。”
“明日大婚正是良机,到后日启程还有一段时间。”舒湛川说道,“今日我会借拜会李老太爷之名带你们进去勘定方位,后续取物之事我自有计较。”
“如此也好。”白良点头,越是紧要处,越要沉住气。
几人正在说话,忽悠一个趟子手过来禀报。
“二当家,有人找……”
还没说完,舒颂今带着两个人推门而入,他笑道:“好侄儿,叔叔来要人来了。”
舒湛川负手不语,眸中寒星点点。地下室关着的那几个昨夜舒湛川没有放,镖局兄弟的血不能白流。
舒颂今见状,用笛子推出来一人:“徐信,还不上前赔罪?”
那青年应声出列:“徐信问公子安,那夜误伤贵局兄弟,是在下之过。”他横一把短刀在白良面前,“今日特来请罪,还望海涵。”
当夜小皇子的确吩咐他们来探路,没想到镖局的货仓也在地下,翻找无门,耽搁间又被庞起元发现了,本应不理会直接撤退,一时冲动动手后还伤了人,的确是他之过在先。
也是在那时候徐信认出了舒湛川。
他一开口,燕青云与白良就知是谁了,是那夜交锋中持剑的黑衣领头人。庞起元闻言怒目圆睁,燕青云已按住他。
白良诧异接过刀,看一眼舒湛川,舒湛川表情没什么异样,显然是默许了他的行为,白良拿起刀,心情大好:“你且把手放在桌子上。”
徐信依言,五指张开扣在桌面上,他紧绷身体,看白良站了起来,咬牙准备硬接一刀。
“铮——”刀起刀落,寒光一现!
徐信年轻的脸上血色全无,闭上了眼睛,两股战战,可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有人轻笑出声,他睁眼看,白良揶揄地看着他。那刀紧贴指缝钉入桌面,偏一分一毫就会没入他的手指,剜下一块肉来。
庞起元大笑起来,“没有尿裤子还算你有胆识!”
白良说:“年轻人锐气太盛,该挫一挫。”他坐下来,“省得那么一个个狂妄自大。”
徐信心有余悸:“你说的是。”
舒湛川勾唇一笑,同燕青云说:“燕镖主,劳烦你点个人带他们去放人。”
庞起元自告奋勇:“我也去。”
庞起元嚷嚷着跟去地牢后,屋内只余叔侄二人。
舒颂今依旧笑眯眯,看不透他眼底真情绪,他自顾自坐下来:“我还要安插几人到你镖队里,扮作镖师便于查验箱笼。”
“老木裹新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