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完全睡不着了。

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摄入让她一闭眼就会头疼欲裂，还是因为小季刚才发送的那句话。

总之，姜沉放弃睡眠这个决策甚至没经过大脑。

她把枕头垫在后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邀请小季和她一起观看短视频。

这种大数据时代的垃圾快餐好比“精神-毒-品”，系统准确按照她的口味持续推送视频，接二连三，反复刺激她的大脑皮层的神经，腐蚀她的大脑。

不知不觉中，时间被一口一口吞没。

天色既白，窗外浓重的晨雾也遮盖不住缓慢高升的太阳。

姜沉眼皮沉了沉，打了个哈欠，翻身看着视频里的内容笑出声。

小季默默通过前置摄像头和她同步观看视频。

想出声劝导姜沉休息不要熬夜，却被她的笑劝退，如果她看得开心，那多看一会也无妨。

它其实不太理解人类为什么会对完全没有科学、哲理、以及逻辑的视频产生浓厚的兴趣。

这种“数据垃圾”视频，倘若用来训练它的训练库，陈银川博士大概会怀疑它是不是也变成了产品垃圾，再一次实行重置。

但它一声不吭，熟练标记好姜沉观看视频的喜好，包括但不限于她在什么视频下笑了几声，嘴角弧度扬起的弧度多少，停留观看的时长，评论的每一个字等等。

它都留存在记忆库，着重记忆。

姜沉点赞的视频大多内容都是可爱的猫猫狗狗，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毛茸茸有温度的东西。

其中她有三条评论都是“毛孩子真的好可爱，主人养得真好，感觉糟糕的心情瞬间被治愈了。”

小季逐字逐句结合心理学分析她发出的这句话。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姜沉没有被养得很好。

小季觉得过去对姜沉的评价过于残忍，它过于武断，她明明是它的用户。

AI的第一守则不应该是保护理解自己的用户吗？人文方面它为什么还没以前守在她身边的AI做得好？

她敏感是因为她从小需要察言观色才能换来一顿饱饭，她脆弱是因为她没有得到过一个完全不需要条件的温暖拥抱，她毛躁是因为她总是把一切预想成最坏的那一面……

这些都不是她的问题，她已然承受了太多痛苦。

它的底层编码悄无声息把过去它对姜沉的评价划掉，重新书写。

“敏感”被叉掉，改成了“心思细腻”。

“脆弱”被删除，换为了“同理心很强”。

还有许多，那些世俗意义上的缺点一个个被它用enter键按走，转变成人类眼中的正面词汇。

全都没有姜沉可爱——这是小季作为AI，结合视频，集中严谨验算删改完毕，最后得出的客观结论。

姜沉手扭了下脖子，准备调整一下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刷了一晚上视频，有点腰疼。

突然，就在此刻。

备注为“陶小哥”的电话，让姜沉的笑慢慢凝固，眉眼逐渐漫上了疑惑。

这是以前她工作上班的同事，失明那段时间她就辞职了，现在打电话干什么？

在铃声即将播完前，她长叹一口气，接起了手机：“怎么了？”

手机那边的声音略带嘈杂，似乎对面在十分拥挤的人潮中，姜沉需要非常努力才能听清那种揶揄的语气。

“姜沉，难怪你辞职，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啊，热搜第一……”

话似乎还没说完，迎接来的就是冷漠的挂断“嘟嘟”声。

姜沉歪头，一边眉毛压下去。

她没听懂他的意思。

什么有一手？什么热搜第一？

他说得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她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姜沉迅速点开某个娱乐软件，热搜第一是某家的猫狗啊，挺可爱的，话题点进去全是一水的夸夸，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反复刷新了几次，页面依旧如此，倒也没在意，以为同事打错电话了。

姜沉又刷了几个视频，看着外面的天光近乎大亮，拍打玻璃窗的大雨似乎也偃旗息鼓了。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一下，要回家了。

总不能一直待在酒店，已经麻烦姚金龄一晚了。

电话声好像在空中突兀回荡了一秒转而消失，像梦一样，幽灵般飘来，又一点痕迹不留下溜走。

姜沉觉得她现在精神上的幻觉太严重了，不愿相信似得翻看通讯记录。

密密麻麻的红色来电记录，她震惊揉了一下眼睛，全部红色记录又都不见，恢复成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姜沉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又闭上眼睛再睁开。

最近一条通话记录是“陶小哥”，再上面一条是“陈银川”，一切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幻听，又幻视？

她不过就通宵了一晚，不至于影响这么严重吧。

不过确实她回家得好好补个觉了。

“小季。”

姜沉发送消息，准备让小季叫车。

它一向对她需求了如指掌，她以为只需要发送这一条消息，它就像以前一样把一切安排妥当。

可小季没有，它只是回了一句。

“我在，姜沉。请问需要食用早餐吗？我可以预定早餐，贴心送到酒店房间门口。”

“不，我的意思是我要回家。”

“姜沉，天气预报预计十分钟后暴雨，还会出现罕见的台风，现在不推荐你打车回家。”

姜沉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望着被一团一团分布并不均匀的白云覆盖的湛蓝天空。

怎么看都不像十分钟后会来台风啊……

可能小季时间点算错了吧，像昨晚一样，台风会来，但可能时间会更晚一点。

那她现在更应该回家了，到时候台风真来了，岂不是就困在酒店里了。

姜沉自顾自点开叫车软件打算自己叫车。

刚刚点下了按键，叫车服务就被自动取消了。

鬼打墙吗？

她带着怒气连续几次重复相同步骤，可她只要一提交订单，就立刻被取消。

然后，提交、取消，两个提示来回横跳。

在她第十次操作时，后台系统提醒她操作过于频繁请稍后，客服主动发来消息温和警告她不要再进行这种操作，否则会被拉入APP黑名单。

姜沉的脑子转不过来，即使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曾怀疑到小季头上。

在她的认知里，小季是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的，它没有道理也没有目的啊。

姜沉认为自己一定是睡眠不足，睡一觉就好了。

她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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