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就是在勘石村的那个妇人！

曲不故剑锋收势不及，厉喝道：“闪开！”

妇人浑身颤抖，只跌坐在地上，张开手臂挡在摄青鬼面前，做不出别的什么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姜寓九手腕轻转，原本钉在地上的恣意剑腾空而起，利索地擦着曲不故从行剑的剑刃而过！

从行剑被强行偏离了方向，挨着妇人的发髻劈去，斩下她的一缕发。曲不故在半空中屈身翻腾，最终稳稳落在妇人五步开外的泥地上。

“你到底是何人！”

“你不要命了！”

“还不快走！”

三道声音同时在寂静的夜中炸响。

妇人声音微哑，眼睛瞪得极大，转头重复道：“还不快走！”

她身后那个女孩鬼的腹部有一道几乎是半腰斩似的伤口，青紫色的肠子挂在身外，恶臭弥漫。

女孩鬼草草地将自己黏腻的肠子往腹腔里塞了塞，抬起呆楞无光的眼眸看了一眼妇人，随后便背起孩童鬼化为一团黑雾，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见。

曲不故眸光一沉，提剑便要追去：“不准走！”

“不故，先不追。”一道似雪似水的嗓音蓦地响起。

曲不故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师尊！”

“师叔！”

姜寓九转过身一看，就见师渊真人悄然落至身旁，腰间别着那根眼熟的紫玉箫，白玉面上不见半分波澜。

姜寓九心中毫不意外，算算时候，结合曲不故所言，暗道师渊真人也合该要出现在羽云城了，她上前两步拱手作揖，笑问：“师叔何时抵达，我们竟未察觉。”

师渊轻扫了一眼跪坐在地上还未缓过神的妇人，随即眯起眼眸从姜寓九身上划到曲不故身上：“不是说让你们留在太微即可，怎地一个两个的全来了。”

曲不故闻言气势减半，垂首低声道：“师尊，弟子擅自前来羽云城，请师尊责罚。”

李师渊语气淡淡：“你也知是擅自，违抗师令是该罚。”

“师叔，”姜寓九见气氛不对，稍稍错步挡在曲不故面前，“曲师妹赤诚之心，师叔就不要怪罪她了罢。”

“替她求情，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李师渊似笑非笑，转向李令望，“还有你。”

李令望一惊，夸张摆手：“不关我事啊师叔，我是跟着师姐来的。”

“不过师叔别罚我师姐，我师姐是得了师尊的命令前来的，一点儿错也没犯，”李令望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什么，“师叔也别罚曲师姐，曲师姐也很好……”

他话说了一圈，基本全是废话……

姜寓九瞟了李令望一眼示意他闭嘴，心中知晓李师渊什么脾气，并不担心她真的会责罚，于是眨眨眼，：“师尊可别吓唬小望了，眼下摄青鬼事件还未处理完呢。”

李师渊鼻尖轻哼一声，转身就走：“先离开此处。”

姜寓九唇角扬了一瞬：“是。”说完她便走到那妇人身旁，半蹲下身，一手抄过妇人的臂弯，将她稳稳地从地上扶了起来。

妇人手上身上全是泥，站稳后回过神来，有些羞愧地往一旁让了让，眼中渐渐蓄满了泪：“仙人如此，真让我无地自容。”

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立场和情感，她方才的所作所为皆由本心驱使，要说过分苛责于她倒也不至于。

“姐姐不用想太多，”姜寓九挑眉，双目盈盈，声音中透着稳定人心的力量，“事已至此，一切都瞒不住的。不如我们先回去，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具体是什么情况罢。”

“好……”

半炷香后，姜寓九几人围坐在妇人小瓦房内的木桌旁，木桌上摆了一盏油灯，灯火如豆，时不时爆出细小的油花。

怀光一张玉琢月染似的脸在烛光下依旧莹莹生光，他懒懒地支着下巴，歪着身子凝望姜寓九的一举一动，两簇幽幽烛火在其瞳孔深处跳动。

姜寓九变出一根细长银针挑了挑灯芯，烛光怦然亮堂了些，虽只是一些，但总比没有的好。她挑完收起银针，斜睨着怀光道：“看这么久，看够了没？”

怀光闻言眼睫一扑，随即笑开，嗓音低柔：“怎么看都看不够，姐姐是嫌我看得久了？”

稍顿片刻，他又垂下眼帘，似真似假道：“姐姐不允，那我不看就是了。”

瞧这话说的，允还是不允的，姜寓九什么性子，怀光心里门儿清，偏生还说出这些话来，撒娇卖痴折腾两句，要对面人给个明示，他才好似心安，好似快活了。

“允。”姜寓九心中暗叹，反手将散落在胸前的碎发拨至身后，唇瓣轻启，“我还能管着你的眼睛不成，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怀光听到这话低低笑了两声，没有再说别的什么，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轻叩木桌，身子和视线没有挪动半分。

坐在对面的李师渊隔着烛火看到姜寓九和怀光的互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怀光，随后视线落在曲不故攥紧的拳头上……

随后她通透锐利的眼眸一下子钉在曲不故脸上，曲不故觉察到李师渊的视线后呼吸一滞，猝然松开掌心，低声了句：“师尊……”

姜寓九听见她几不可察的声音，抬眸看向她，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就见换好干净衣裳的妇人从内室走了出来，满脸歉意地对她们道：“让各位久等了。”

“无妨。”

妇人在一旁坐下，静了好半晌，轻轻说了一句：“我名为秀姑，方才几位仙人看见的那两个……孩子，确为勘石村人。”

“她们是你的孩子？”李令望疑道。

秀姑摇摇头：“不是，她们不是我的孩子。我男人死得早，才成婚不到两年便被人打死了，此后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勘石村的。”

姜寓九问：“那她们俩是这村中哪户人家的孩子？”

“村东第一家黄粮的孩子，”秀姑稍有哽咽，语气颇为怆然，“她们俩是可怜的。小的刚生下来，就跟个被人折断骨头的猫崽似的，浑身的骨头架子都不正常，她娘看到生下来的孩子是这个样子，月子没坐好，忧思过重吐血走了……”

瓦房内陷入了寂静，一时间没有人吭声，惟余阵阵冷风自门缝呜呜咽咽地钻进屋内，吹得烛火不停摇曳。

“她俩的爹黄粮是个懦弱的，这村子里不少混账说他们家出了个鬼胎，年年说，年年骂，后来黄粮实在受不住了，四年前，自个儿走了。”

“走了？离开了勘石村？”姜寓九皱着眉问。

秀姑倏然抬眸，狠狠道：“对！走了！把家里的几个铜板全揣走了，再也没回来过！就扔下思娘和姚娘两个孩子，好狠的心呐！”

原来摄青鬼两姐妹名为思娘与姚娘。

姜寓九轻声道：“后面是您时不时照顾思娘和姚娘，是吗？”

“我能出什么力，我一个寡妇。”秀姑眉间的郁气化开了些，只留缕缕怜惜，“是思娘那个丫头，心灵手巧，小小年纪就做的一手好针线活，绣出些手帕荷包，交予我，我就带到羽云城里卖，也能勉强赚几个子儿。”

姜寓九思忖片刻，又问：“我听闻后来思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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