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夫君不在家》
杏红襦裙拂过门帘,步伐灵动。
厅中封隐岚正垂眸听着两位夫人和周婶子闲聊,听见帘一动,忽然抬眼,嘴角掠过一丝不被任何人察觉的笑意。
她身姿轻盈,手托茶盘,细腰盈握,嘴角含笑走了进来。
封夫人微微一愣,旋即欣慰开口:“这就是令爱?”
岳夫人眉眼舒展:“正是。”
“封夫人,封公子。”她声音温温的,却透露着一点吊儿郎当的味儿,“初次见面,小女献丑,奉茶一杯。”
封隐岚起身接盏,语气温和:“岳姑娘有礼。”
话音未落,岳珑珈忽然“哎呀”一声,手中茶盏脱手而出,直朝他衣襟飞去。
她唇角压着坏笑,心道:泼你一身,看你还怎么稳重!
可封隐岚只是袖袍微展,广袖一揽,茶水在半空优雅地划出一个弧线,竟是滴水不沾地落回杯中。
他低头看着盏中翻涌的茶面,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岳姑娘这般热情是要亲自喂我吃茶吗。”
岳珑珈羞得脸红起来,但还故作镇定向后撤退半步:“……公子见笑,是我冒失了。”
行吧,算他眼疾手快。
她面不改色,笑吟吟转身,趁着岳夫人招呼封夫人时,手肘一拐,身后那盏热茶“啪嗒”一声倾倒,水面如练,直奔封夫人膝头。
岳珑珈心想这么笨手笨脚又冒冒失失的姑娘你们肯定瞧不上吧!
小桃在帘后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封夫人穿得厚重,肯定要狼狈了。
然而封夫人却连眼皮都没抬,只是脚尖一挑,茶盏在半空一颠,被她稳稳接住。
水是洒了,可茶盏完好,她反手轻轻扣在案上,岳夫人看得都呆愣在原地。
“哎呀,小姑娘手软,水洒了。”封夫人笑得略显局促,“呃…老身平日就爱踢毽子锻炼身体,咱们身体好呀,儿女少操心。”
岳珑珈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封家是经商的还是开武馆的,怎么人人都有点身手?
对面的岳夫人思量一番,深表同意,微笑着点头心想“这封家公子模样不错气度不凡,封夫人又这般明事理,珈儿好福气啊,这门亲事越看越合适。”
而封隐岚则低头饮茶,唇角微勾。岳珑珈的小动作,他全看在眼里。
他不恼,反而有点兴致盎然:“哦?故意试探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岳珑珈余光瞥到了古筝,母亲曾让她学过一阵,但她总对着《天魔琴谱》练“八音穿心”这种利用古筝声波刺杀的招式,因为太过难听气走了好几位教习先生,母亲也就此作罢。
她心生一计,对着封夫人说“刚才是我失礼了,现在我为您弹奏一曲古筝为您压压惊吧。”
岳夫人一怔,瞬间知道珈儿这丫头是何居心,还未来得及拒绝,周婶子已笑道,“好啊,姑娘胆大些才好,琴艺一展,正好让封公子多了解些。”
封隐岚闻言,抬眸望向岳珑珈,那双桃花眼里波澜不惊,却似笑非笑。
岳珑珈缓步走到乌漆檀木古筝前,屈膝坐定,抬手一拨。
「铮——!」
古琴发出一声野鸭濒死般的嘶鸣,接着「铿铿铿」连弹三下,宛如铁铲刮锅底。
岳珑珈弹得前仰后合,陷入一种癫狂状态。
封夫人和周婶子笑容凝固,岳夫人扶额,丫鬟们捂耳朵。
封隐岚却注视着,指尖在桌案上轻扣着节奏,仿佛很陶醉,一曲弹毕:“岳小姐此曲……可是《广陵散》残谱?杀气凛然,妙极。”
岳珑珈:“你怎么知道的?”
周婶子赶紧抢话:“这就是高山流水觅知音吧!”
两位夫人尴尬地点点头为刚才的一曲送上一点淅淅沥沥的掌声。
岳珑珈心念一转,暗道:“封家做的是生意,一个不会数数的儿媳妇,他们定会嫌弃。”
嘴角一勾,她故作随意地问:“封公子,可还未曾请教,您今年几岁了?”
封隐岚手指轻敲盏沿,声音温润:“二十四。”
岳珑珈眨了眨眼,抬手掰着指头,似真似假地认真数了起来,末了还撅起了嘴:“那我今年十九……咱们差了七岁啊。”
她顿了顿,歪着脑袋:“等到明年,咱们就差八岁了!”
厅内一瞬寂静。
岳夫人几乎要控制不住,手中的茶盏被她死死扣住,指节微白。
“珈儿这丫头,成心胡闹!”
小桃在珠帘后差点笑出声,又不敢笑,只能捂住嘴巴。
而封隐岚,竟毫无恼意,反而轻笑出声。
那笑意不疾不徐,像雪落青松,带着一丝拨开迷雾的温润。
“岳姑娘看来在算数方面,确实有些…别出心裁。”
他说着起身,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语气却带着三分笃定:
“在下四处经商,每日与账本为伴,若论计算也算在下的一技之长。”
他微微一笑,眸光却深了些,“若岳姑娘不嫌,日后在下便慢慢教你如何算年岁,可数至百年,如何?”
周婶子听罢微微挑眉心想:“百年可是百年好合之意?看来这笔亲事的礼金老身要稳稳揣进兜里了。”
岳珑珈一怔。
她原本是故意胡闹想让封家知难而退,哪料这人不仅不恼,反倒顺水推舟,三言两语把自己架了回去,连“日后”都抬了出来。
她盯着封隐岚,又气又羞:“这封家是疯了吗?”
见岳珑珈不语,封隐岚不急不缓,从桌上的木雕白玉宝盒中取出一支金累丝嵌宝花簪。金光闪耀,流光溢彩。
“此簪是为姑娘特地准备的,礼薄意重。”
他语气温和,目光却沉静如水。
“初次登门,见姑娘气度不凡,心有欢喜,贸然相求,不敢奢言缘分,只盼岳姑娘此后再忆今日,不会嫌我唐突。”
岳夫人掩唇而笑,封夫人含笑颔首,媒婆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封公子一片心意,岳姑娘可别让人家失望啊。”
她眸光一转,扬声道:“封公子太客气了,小女不过一介凡俗,如何当得起这般厚礼。”
可她自己也察觉到了——心跳,似乎快了那么一瞬。
她原以为,这次拜访不过是敷衍的过场,可眼前这人,字字句句透露着恳切,礼数又周全,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姑娘既言凡俗,便更需有人妥帖珍重。”
封隐岚微笑,步步逼近,嗓音低沉含笑,像清风拂过流云,“姑娘如此可人,这金簪怎敢不亲自为姑娘戴好。”
岳珑珈脚下微移,欲要避让,可封隐岚的身影已近在咫尺。
他一手执簪,另一手却不着痕迹地轻抚住她另一侧的鬓角,力道极轻。
就在她欲言又止的一瞬,那支凤钗已稳稳插入她的发髻,发丝被轻轻拨顺。
岳珑珈有些急躁,想要伸手把金花簪摘下,封隐岚却一把抓住她手腕。
他低声道:“若姑娘真要摘下,我随时接回。只是…我愿守着,等姑娘同意为止。”
岳珑珈呼吸微滞,耳尖悄悄染上了红意。她终究没有把头上的金花簪摘下。
半年光阴倏忽而过,寒雪渐消,东风初暖。恰是红梅吐蕊、新柳抽芽的时节,一顶朱漆描金的喜轿踏着晨光,稳稳抬进了封家高悬彩绸的府门。
而此时花轿中,岳珑珈手里仍攥着那枚刻着“影”字的腰牌。
临行前母亲一边替她绾发,一边叹气:“过了门可不敢再舞枪弄棒了,封家世代经商,要的是会看账本的精明媳妇,可不是会武功的野丫头。”
她表面撒娇似的说着“我知道啦。”可袖中的腰牌却被指尖摩挲得发烫。母亲的严苛管教如同金丝囚笼,却从未能折断她的羽翼。她垂首披上嫁衣,飞向自由的追寻之路路。
轿帘忽被掀开,一缕春日暖风灌进。盖头下,她看见一只修长的手伸到眼前,指尖却略显粗糙,像是经年打算盘翻账本所致。
“夫人,小心脚下。”
声音温和克制,却能听出说出这句话之人的嘴角在上扬。
岳珑珈并未将手递上,而是扶了扶凤冠轻声道:“嗯!多谢提醒。”
然后,在无数双等待看新娘子的目光中,自己稳稳走出了花轿。
转眼已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时间里,两人礼数周全,却各睡各的——封隐岚夜里睡在书房,白日里又忙着“经商跑路”,踪迹稀薄。岳珑珈暗暗偷笑:“嘿嘿,清净极了,正合我练功!”
这天用完早膳后,封隐岚来到岳珑珈房中抬眼温声道:
“我要去南省收货银,三五日才能回。像往常一般,夫人若有急事,差管家去城东莫家,自有人相助。”
岳珑珈放下绣绷,端端正正行了礼:
“夫君一路顺遂,亦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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