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鸢尾》
袭野呆住,好半天才动了动嘴皮:“奶奶?”
奶奶转而笑起来:“上回你拎着红菇核桃来家里,我就看出来了。看影子就知道是你呀,你声音又和别人不一样,奶奶没有忘。”
袭野无从开口。
奶奶继续说:“玉玉高三的时候说你家人来找你,然后你就跟着家人出国去了。是好事啊。现在你名字也变了,来家里,还不肯告诉奶奶自己是谁,是不是哪里不方便啊?”
“对不起,奶奶。”
“没事啊,你有自己的考虑。就是我有点担心,玉玉交代过我,不要把你的事跟别人讲。阿野,后来你家条件应该很好吧?当初……哎,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她爸妈……”
“奶奶。”袭野定了定声,讲出来前就想好、想了很久的话,“我想和她结婚。”
那时他去小东巷,脱口而出久说自己叫盛泊闻,是觉得原来的名字给安家带来过太多麻烦。他不敢。
可真到提亲的时候,又是此一时彼一时。
如果他是盛泊闻,这点交往时间不足以说服老人。
但袭野已经等了这么多年。
老人神色一滞:“玉玉同意了吗?”
“我还没和她说。在那之前,我想先征询您的要求。”
“什么要求?”
“聘礼我准备好了。如果可以,单子我拿来给您——”他顿了下,“过目”两字在嘴里转换了一遍,“和您商量商量。”
“不用和我商量呀,你要给聘礼,也是给玉玉。说白了这件事老人家的意见不重要,只有她自己肯,才可以。我这么讲,希望你不要生气。家庭差距太大的婚姻,女人家会很辛苦。”
“那些事情,我不会让她接触。”
“还是年轻啊。”
“奶奶,我不年轻了。我做得到。”
老人无话可说,再次轻拍他的手背,只能叹息。
……
袭野简要说完前因后果,安珏还是迟迟没有给到答复。
她知道那种阶层的婚姻,人情繁杂、条目琐碎,与律师接洽就能花掉几个月。
财产自不必提,大到婚生子女的继承权,小到每周见面的次数,都要明文签字。
可他这样轻易提出来,仿佛只是在问她要不要出门买件衣服。
他明明是谋定而后动,再也不想拖下去了:“上周用你的名义拍了套院子,离西交民巷不远,还在翻修,门口有棵槐树。当婚房是旧了些,但很清静,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安珏手脚冰凉,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生生咽了下去。
他不着急,又像是太着急,旋即跳到下一个步骤:“你喜欢在哪办婚礼?不用说得很具体,具体的可以交给我来定。婚纱你来选,我们去巴黎挑。罗马的摄影师比较好,刚好也顺路。我们都不喜欢热闹,到时候请最亲近的几个朋友就好。”
她僵硬地摇了头:“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这是我的事,和他没有关系。”
为了打消她的顾虑,他着意提醒:“当初出国,我的户口还留在这里。”
未必是庚泰那边忘记注销旧户籍,他们这样的人,拥有多个身份名字都算正常。
“那……程小姐呢?”她无计可施,第一次提到这个称谓。
他立刻沉下脸:“谁和你多嘴的?”依旧没有迟疑,“那更没有关系。”
安珏不知道怎么讲,讲来讲去也无非三个字:“对不起。”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
这个结果才是正常的。本来就是在豪赌,赌她会心软,所以刚上来就亮了底牌,满盘落索,也只能认。心中再震痛,也还是笑了下:“没关系,是我提得太唐突了。我们在一起还没多久,可以再等——”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安珏本来不想这样说的,至少不该说得这么绝。
她想和他坐下来谈,就算说不开的事情,两人心平气和地捋清了,说不定也能说开。
可这场求婚来得太突然,她不得不改变策略,快刀切断。
袭野逐渐冷静下来:“那之前在旗岭酒店那晚,还有最近这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安珏想着这段时间,一个字一个字的,很清楚地从唇间送出:“两个人交往,感觉到了,时机成熟,那些事就是水到渠成会发生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那结婚为什么不能水到渠成?”
“结婚要考虑很多事情。过去我爸妈,还有我姑姑的事,都让我对婚姻不抱指望。所以我没有这样的考虑。”
袭野站直身子,那么高,光全被挡住了。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你不是不想结婚,你只是不想和我结婚。”
安珏失色:“你别钻牛角尖,好吗?我是想和你认真分析我们的未来。现如今你的工作,我一无所知;你的生活水准,我没法适应。这十年我们早就不在一个世界了,我上不了那种台面,生活就是些柴米油盐,庸俗又乏味,你冷静想想,难道你想一辈子过这种日子吗?”
“是你不想。”他盯着她,“你自己不想过,换套说辞就能推到我身上了,嗯?”
安珏抖着嘴唇,被堵得好半晌说不出话。但还是得说:“可是我,我帮不到你。我不喜欢社交,对上流生活的规则一窍不通,不羡慕,也没兴趣。”
“不需要你参与那些。”
“可两个人想共度一生,必须要互相滋养才行。而我对你是没有用的。”
原来她对自己是这么定义的。
她全然不在乎她对他的意义,可过去十年,就是她看不起的这点意义吊着他的命。
有时候人要不要活,怎么活,靠的就是这一口气。
而且有没有用,也不是她说了算。
那年在他刚回本家之前,各方信息都在暗示他,虽然他很幸运地被父亲接回,但若不尽早把一身的刺拔掉,收敛性情,随时可能被放弃。
一路上,他都相当沉默听话。
但这种打杀气焰,驯化屈服的方式,从前安珏就和他讲过一个可以参照的例子。明朝的嘉靖皇帝,是在堂兄突然驾崩后被指定继位,他一路顺从到了北京郊区却临时反悔,不愿认伯父明孝宗为父亲。为了争取亲生父母的宗法地位,年仅十五岁的小皇帝就敢掀起大礼议,把一干老谋深算的文臣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得偿所愿。
非常时期背后势必有巨大的商谈空间,咬死需求就能快速变现,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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