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鸢尾》
倪稚京说是送安珏回家,到头来却是安珏又把她送了回去。
出租车上,倪稚京歪倒安珏肩头:“欸,对了!”
刚才她说话但凡以“对了”开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好这回很正经:“玉玉,你最近接的那项目,接下来是不是有个顶奢品牌的非公开晚宴?”
安珏略惊:“是,你们公司也有参与吗?”
“嗯,地点在旗岭那块的连锁酒店。隔壁部门负责灯光,我们统筹置景。但这次会来很多明星,规矩大一堆,我才不去伺候。”
“可你手下那几个新人,应付得过来吗?”
“他们求之不得,追星嘛。不过我有义务告知你,这次参宴的女演员里,有那谁谁。”
安珏眉睫微动,低头“哦”了声。
倪稚京眄来一眼:“你倒不介意。”
“介意什么呢?多少年没见了。”
这是真话。
自从高中毕业,她和叶亦静就再没见过——如果隔着荧幕的第四堵墙也算碰面的话。
“多少年没见,她现在是出入上流沙龙的明星,你却成了鞍前马后的调音小妹。你们以前一时瑜亮,明明就差不多的。”
“明明以前就差很多。再说调音小妹怎么了?你再埋汰我工作,我挠你了。”
倪稚京不屑:“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我问过你,能不能工作后和叶亦静来个三角恋?”
安珏无语:“你现实点,谁会把校园时期的喜欢看得那么重,至今还念念不忘啊?”
“呵呵,谁会?你会啊。”
“……”
把倪稚京送上楼前,安珏拜托司机在小区外稍等。
好容易将人背回卧室,倪稚京嘴巴仍旧不停:“对了,玉玉。”
“在呢,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
“之前几年,你还和别的男人谈过恋爱对吧?是谁啊?”
安珏手一顿,万万没想到倪稚京会提到这茬。
年前在袭野的车上,倪稚京是听全了通话的——嘴巴嚅嗫着:“嗯,在嘉海工作那几年,遇到很多事。那个人帮了我很多。”
“所以结草衔环,以身相许?”
“不至于,我们来往不多。我甚至都不知道,那算不算交往。”
“我就说嘛,你这辈子只能栽在袭野手上。念念不忘,你个傻缺。”
“稚京,你到底醉着还是醒了?”
这话说完,倪稚京均匀的呼吸就响起来了。
下了楼,坐上车,安珏为司机的久等道了歉。
好在司机毫不在意,一脸兴奋:“美女,刚才你们在车上说的叶亦静,是不是去年演了个很火的武侠剧啊?”
印象中贴吧有人谈论过,安珏回忆着:“好像是。”
“不得了,明星真的在身边!你们明中人会念书就算了,美女还这么多。”
司机激动地弹了下座椅,挂在车前镜上的NBA雷霆队挂件,也为之一震。
安珏的心思无端一飘。
过去因为袭野,她也看过NBA。记得那个时候,雷霆队还是叫超音速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改了队名。
世界总归是瞬息万变的。
才显得留在过去的人,标本似的珍贵。
回到家中,翻出手机,已近凌晨三点半。
安珏发了条问候平安的消息出去。
算一算,袭野怎么也该抵达了布里斯班。两小时的时差,澳大利亚差不多日出了。而且袭野有早起健身的习惯,十年如一日。
可等安珏睡过一觉,也还是没收到任何消息。
她不是那种要求伴侣秒回的人,也不会以此为标准来判断伴侣的用心程度。那个标准只能判断对方是否闲着没事干。要不然只回复你,故意不回别人,显得怪有毛病的。
可忍了又忍,她还是发了信息过去:你到了吗?再不回,我就联络湾流公司了。
发出去不到半分钟,袭野就回复了:到了,昨晚九点。
既然昨天就到了,为什么当时不说,要她追问了才说呢?
而且这句过后,他又不说话了。
安珏再向前一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一条,他足足过了半小时才回:没那么快。
安珏心中五味杂陈。
码好的一段话来来回回编辑,又逐字逐句地删去。
两人现在虽然谈着,但始终隔着一层说不清的东西。
分别前也确实有点不愉快,却也并非什么大矛盾。
既然他还是这种态度,她也不想上赶着了。
之前在电话里,他的情绪就不对。她说不要他养,谁都不会说这是错。可当这个坚持摆在巨大的钱权差距面前,就是她不识好歹了吗?
或许就因为这样,他觉得太累,没意思,想就这么淡下去?
真要这样,这样也好。
说到底,他总要回归门当户对的。这样他就无需那么频繁地和父亲起冲突,也不会动不动就受伤了。
不知那位程小姐在斯坦福学的什么呢?听说电气工程的QS排名特别高。
……
越想心情越乱。
安珏索性将手机往床上一丢。
这一丢,手机反而扑腾起来。
安珏原本存心想晾袭野一会儿,又觉得这样太幼稚了,和他有什么分别?
闭上眼甩甩头,她接通手机,不自觉地埋怨起来:“不是装失踪吗,还知道打我电话呀?”
那边静了一秒,两秒,男人咳了声:“安珏?来琴行一趟。”
安珏立刻坐直:“老板。五一我不出班。”
“有事,先过来。”
大概又是哪个调音师闹辞职,外派单子没人接。
安珏想了想,还是出了家门。
琴行离CBD商圈不远,租用的是5A写字楼底层。安珏上楼走进经理室,却碰到了预料之外的人。
周通给纪太太端茶,纪太太拈着杯沿,指尖一颤,显见茶水是足够烫了。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就往安珏脸上泼去。
安珏一个侧身,沸水还是溅到脸上。
她只觉脸上最薄的皮,被刀刃瞬间片下一块,还能忍住不叫出声。
周通没想到纪太太直接来了个大的:“有话好说,打人不打脸啊!”
还在外头练琴的孩子纷纷惊动,纯子也闻声跑上楼来。
安珏抬头正视施暴者:“您有什么事尽可以先说,不必动手吧?”
纯子慌里慌张地替安珏擦脸,直接吓哭:“纪太太,把人泼毁容你是要负责任的。”
纪太太冷笑:“放心,狐狸精脸皮都厚,毁不了容,但得让你们长点记性才行。”
说罢从口盖包里翻出一沓照片,摔在桌上。
安珏扫了眼,照片是前天晚上在玺湾参加庆功酒会的时候被拍下来的。
最醒目的一张里,她和一位商务男士碰着酒杯。
回忆了半天,她才想起当时梁铮称呼对方为“纪总”。
一瞬间全明白了,纪总就是纪太太的丈夫。
但安珏和对方连话都没超过三句,怎就至于被兴师问罪了?
“安小姐,是不是你乱搞的男人太多,这么快就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了?”
“纪太太,我和您丈夫只有过礼节性的问候,他中途就回去了,而我还留在会所。当夜在休息处的茶艺师可以作证,我要泡的茶叶是石亭绿,时间不远,她应该还有印象。”
纪太太摸了下金属包链,掂量这话的可信度。
半晌,笑得更轻蔑:“安小姐,你不必这么义正言辞,让人误解你是个自重自爱的女孩。就刚才在电话里冲周老板卖骚的,难道不是你啊?熟惯得很。”
说完再度打开口盖包,取出另两样东西。
周通火急火燎地跑去把门关上了。
纪太太仰起下巴:“我当然不会因为几张照片就捕风捉影。只是这两样东西同时在我丈夫的办公室里发现,可说是铁证如山了吧?”
摆在桌面上的是个PVC透明袋,里头赫然是用过的避孕套。
还有一页琴行收据,揉皱了,右下角却有个醒目的记号。
两样毫无关联的东西同时被发现,像是铁证。
安珏可以理解纪太太的心情。
但她没有做过,就绝不受这个冤枉。
“铁证如山的是您丈夫的不忠行为,您不去找他对质,却来冤枉我?”安珏高出纪太太不少,居高临下地看住了她,“至于刚才我和周老板的电话,其实是我在和男友耍脾气,却没先看一眼来电显示。很抱歉。但这抱歉也是对着老板,纪太太,您应该向我道歉。”
纪太太怒目圆睁:“你!”
“安珏?安珏!”周通满头大汗,“你什么态度,还想不想干了?”
“确实不想干了。老板今天把我叫来,不就是想解雇我吗。”
两人积怨已久,就上次安珏要走的五千块亏空,在周通那里,迟早要核销的。
现在就是拔掉刺头最好的时候。
果然,周通哼了声:“走可以,手上工作要料理清楚。合同是你签的,违约赔偿金也是你个人负责,懂吗?”
她点头:“可以的。签下的项目,无论如何我也会做完。”
纯子惊讶:“安珏姐,别呀!先冷静下。”
“你刚说,你有男友?”纪太太挑眉,“那叫他来对峙啊,别是你养的小白脸吧,连被戴绿帽也不知道,还是说,无所谓?”
安珏神情冷然,连尊称都不想讲了:“你无权干涉我的隐私,更不能侮辱我的男友。现在请你离开,否则我报警了。”
“我才要报警呢。两腿一撇就想傍大款,你算什么东西?”
“纪太太,你不要血口喷人说话这么难听。你自己也有女儿,如果她听到这些话,会怎么看待她最喜欢的妈妈?”
纪太太面目完全扭曲:“你还敢提我女儿?!”
说完就去撕扯安珏的头发,被周通和纯子一力拦下。随即她捂脸大哭起来:“我一个名牌大学的硕士,为什么会输给这些太妹?我怎么、怎么就把好好的日子过成了这样!”
周通熟练地充好人:“您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呀。”
纯子拉着安珏出门下楼。
绕过假装低头练琴的学生们,两人进了员工室。给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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