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降落》
几天里,夏知遥几乎是连轴转,她带着团队与目标公司的管理层展开密集谈判,推演模型,修改协议,反复敲定每一条条款。节奏紧凑到几乎不给人喘息的空隙。
对方的CEO名叫RobertChen,年约五十,戴着无框眼镜,西装笔挺,谈吐温和,彬彬有礼。但夏知遥很快就看穿了他,这位表面文雅的先生,骨子里却极其固执,并执拗地干预每一个细节。
哪怕只是一句措辞,一个括号位置,他也能就此展开半小时的辩论,她却始终不动声色,耐心听完、迅速反驳、逻辑清晰地划出边界。每次争论到节点,她都会冷静而坚定地总结利弊,用最简练的话切穿对方的繁复与犹疑。
在那些暗藏试探与博弈的回合中,她始终握得住节奏,不争一时情绪,也不放过每一个可以推进的缝隙,她像一把锋利而藏得极深的刀,冷静、稳妥,等着最合适的时机出鞘。
三天三夜的拉锯后,双方终于达成一致。
会议室里,最后一份协议签字落定。
Robert放下笔,笑着起身,伸出手:“夏小姐,非常愉快的合作。”
夏知遥心里冷笑:你是愉快了,我一点都不愉快,但她脸上没露出丝毫异样,只是站起身,伸手与他相握,干脆利落:“期待未来有更多合作机会。”
她的语气从容,面带微笑,可眼神依旧清醒、克制,带着她一贯的职业警觉性,像极了所有谈判桌上完美收尾的那种职业微笑
气氛稍稍松动下来,Robert端起咖啡,话题也随之轻松。
“对了,”他忽然笑道,“听说你也是UCLA校友?”
夏知遥略一怔,很快点头:“是的,研究生期间在那里读的。”
Robert的神情一下松快了不少,笑容也更真切:“那太巧了,我当年也是。虽然毕业很久了,但UCLA始终像个家。”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柔光,随即又笑道:“要不要回去看看?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夏知遥沉吟片刻。今天的议程已经全部结束,她难得有空,便轻轻应了一声:“好。”
两人简单收拾好文件,临时驱车返回了校园,春天的洛杉矶,阳光明亮,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UCLA那熟悉的红砖建筑,在大片绿荫和澄澈的蓝天下,显得温暖而庄重,像一幅被风轻轻晃动的画。
走在熟悉的小径上,夏知遥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她穿着高跟鞋,却在这条路上走得轻巧而松弛,像是身体记得这里的节奏,眼神也不再像前几天那样绷紧,缓缓柔和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刚来读研的那年,第一天报到时也站在这条路上,看着这些红砖楼、绿草地和阳光发呆,以为人生还可以慢慢铺开来走。
他们一路沿着安德森管理学院方向走着,不远处,一群学生刚刚下课,穿着UCLA蓝色T恤,阳光在他们肩头跳跃,从教学楼前涌出来,笑着、聊着,脚步带着春天的松快。
Robert走在她身侧,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步伐轻松自在,俨然一副真正的老校友模样。他语气闲适地聊起过往的校园琐事:“我当年啊,就是在这栋楼前第一次跟我老婆说话。”
他顿了顿,嘴角带笑,像是回忆正好浮上心头,“她那天穿了一条红裙子,阳光打在她头发上,我整整一节课,都不知道教授讲了什么。”
说到这儿,他自己先笑了起来,眼角的纹路微微舒展开来,像是真的被那段青春回忆逗乐了。
夏知遥听着,也忍不住轻笑出声,笑意落在眼底,带着几分真实的松动。这些天的针锋相对、职场上的拉扯与试探,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温柔的校园记忆悄悄熨平了些许,淡成了风里的一缕旧事。
Robert笑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打趣的轻快:“那Summer当年在这儿念书的时候,就没发生点浪漫故事?校园恋情之类的?”
夏知遥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轻笑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贯的清清冷冷:“还真没有,学得太辛苦了,真没什么时间想这个事。”
她语气轻描淡写,却不自觉地把手插进口袋,眼神略微避开了一下前方的阳光,像是藏起了某个不值一提的片段,又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Robert挑了挑眉,故意拉长了语调:“啧,那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青春年华,居然被课业压光了。”
夏知遥笑而不语,只是抬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丝,步伐没停,仿佛这句调侃,从未真正触及她心底什么。
春日的风从身边穿过,阳光在建筑与树叶之间穿行,影影绰绰地打在他们脚边,像是记忆里残存的时间碎片,而她眼前这一切,看起来仿佛从未改变,可她心里知道,真正变了的,从来不是这片校园,而是她自己。
周越下课后,提着电脑包,顺着人流穿过Rosenfeld图书馆前的广场。四月的洛杉矶,阳光正好,空气中混着草木新生的清甜气息,明亮得让人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他原本只是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目光却在一瞬间凝住了——是她。
夏知遥静静站在人群之中,一身深蓝色西装,剪裁干练,腰线勾勒得利落清晰。长发高高挽起,露出脖颈纤细优雅的线条,耳垂挂着一对细小的金色耳钉,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她正低声与人交谈,手里夹着一叠文件,神色平静,语调轻柔,像风拂过湖面,温和却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周越站在原地,指尖紧紧攥着背包肩带,胸口仿佛被什么无声地勒紧。他记得的那个夏知遥,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她,像个小男孩似的,短发、牛仔裤,说话又冲又直,打起篮球来比他还疯,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亮。
而现在的她,站在人群中央,目光锋利,气场清冷,举手投足间尽是成年世界打磨出的利落与克制。
她像一把被收鞘太久的刀,安静得叫人忽略她的锋芒,却不知哪一刻就能破开缝隙,让人血肉淋漓。
隔着人群,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收缩的声音,他想走过去,喊她一声,可脚步却僵在原地,像被某种无形的情绪拽住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世界仿佛慢了下来,夏知遥还在与身边的人交谈,眉眼清冷,唇线柔和,那抹红色在阳光下鲜明得近乎残忍。
那一刻,他死死盯着她的嘴唇,不带任何遮掩地想,如果现在越过人群,走过去,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吻住她,会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会很软?
是不是她会微微一怔,睫毛颤一下,然后抬眼看着他?
是不是会像很多年前,第一次靠近他时那样,呼吸乱了,却倔强地抬着下巴不肯认输?
他指节微微收紧,指骨发白,那股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冲动,在心口炸开,像燎原的暗火,瞬间蔓延。
他站在原地,像被整个世界摁住了,而她的每一个呼吸,每一句话语,都像穿过时间的风,精准地、狠狠地,拂过他最薄弱的地方,他没有走过去,可他知道,这一次,他走不掉了。
就在他几乎要迈步的那一瞬,夏知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回头,目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迅速扫过,像某种本能般,准确地落在了他身上。
她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唇角缓缓弯起,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很礼貌,很克制,却又带着一点点久别重逢的温和。
她朝他挥了挥手,声音透过人群,清亮却淡淡的:“周越。”
那一瞬,周越胸口的暗火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灼烧还在,但被生生压进皮肤底层,只剩下一丝微不可闻的震颤,混进呼吸里,藏得极深。
他盯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得像是从胸腔深处被生拉硬扯出来,半晌,他才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子,抬手回应了一句:“姐。”
他那只举起的手,在半空里停顿了一下,才慢慢收了回去,广场上的风刚好拂过,卷起脚边落叶,也带动一地明晃晃的光斑跳动,而他站在原地,浑身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靠近她。
可理智,把他稳稳钉死在了原地,他深吸一口气,缓慢调整呼吸,拎紧肩上的背包,朝她走去。
阳光洒在他肩膀上,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的神情收敛得很好,眼神里不见涌动,只有掌心那一层不肯散去的热度,还在透出他努力控制的边界。
夏知遥介绍道:“这是我邻居家的弟弟,也在安德森读BA的Master。”
周越走过去,点头致意,声音沉稳得体:“您好,我是周越。”
RobertChen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在短暂打量后带上笑意,语气亲和:“你好,是我的学弟嘛。”
他笑着伸出手,声音里多了一丝长辈式的鼓励与回忆:“现在在商学院读BA?不错不错,趁年轻多折腾,将来有的是机会。”
周越握了握他的手,轻轻弯了下腰,态度谦逊而干净:“谢谢学长指导。”
身侧的夏知遥站得很安静,目光落在两人之间,神情温和,唇角带着极轻的弧度,像是在应付一场很久以前就熟悉的场面,眉眼间仍是那种不动声色的疏离感,随时可以抽身而去,不留一丝破绽。
周越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他听着他们边走边聊,每一个字都恰如其分,每一个眼神都得体周到,而他,明明就站在她身边,却忽然有种站在一扇干净的玻璃窗外的错觉,
看着另一个世界,安静、隔绝,却再也进不去了。
夏知遥却没发现,只是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冲他招了招手:“走了?还想晒死在这儿啊。”
周越动了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提着背包大步跟了上去。而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他们谈起最近的项目,谈起投资动向,Robert的话多了起来,语速不觉加快,言语中带着老一辈人的自豪感,还有几分不加掩饰的小小炫耀。
夏知遥偶尔抬眼看他一眼,唇角带着标准的弧度,礼貌得体,却疏离得不能更疏离,她像一张完美无瑕的镜子,映出别人的情绪,却从不让任何波澜流入自己。
周越站在旁边,静静听着,他的喉咙发紧,呼吸不自觉慢了下来。
她变得太好了,好到他几乎不敢靠近,不敢打扰,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午后,她蹲在校园小路边,用铅笔描着笔记本上一片叶脉的纹理,安静又专注。
阳光落在她发梢上,像是给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温温的光。
那时候,她离他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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