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今天掉马了吗》
“多谢大人。”云裳有些僵硬地落座,接过了谢皖南递过来的碗筷。
准确来说,这还是两人头一次一同用膳。之前那次有赤峰在身侧插科打诨,你一眼我一语的,倒不觉得有什么局促。
此刻单独与他一起,席间安静得只有碗筷的碰撞声,连呼吸都仿佛被放大了几分。云裳夹着眼前的菜,不免生出些许不自在,感觉时间都过得慢了些。
谢皖南却依旧从容,动作不疾不徐。单从姿态间,便能看出其世家子弟的教养,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就连执筷的动作都透着一股子矜贵感。
云裳本还沉浸在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气氛中,不知不觉间竟被他的手转移了注意力。
那双手白皙修长,结实有力,此前的剑伤已经大好,只余一道淡粉色的痂,像落了片梅花。
此刻执着银筷微微用力,浮在手背上的血管愈发清晰起来,简直如上好的白玉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她突然懂得了秀色可餐的真正含义,不知不觉间,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反应过来时,碗底已见了空。
直到谢皖南放下筷子时,她愣了一下,黏在他手上的目光这才慌忙收了回来,有些脸热。
“吃饱了?”谢皖南瞥了眼她空空的饭碗,语气平淡,视线却在她微鼓的腮帮子上顿了顿,“可要再用些汤?”
“不必了大人。”云裳喉间一动,咽下嘴里的虾仁,忙不迭摆手,“我已经吃饱了。”
她取过帕子拭了拭嘴角,夸奖道:“大人府内厨子做的锦州菜很是正宗,尤其是这道龙井虾仁,茶味浸得刚好……”
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她垂下眼睫,慢慢接上后一句,声音轻了些:“我没忍住多吃了些,让大人见笑了。”
这锦州菜确实做得地道,特别是那道龙井虾仁,入口清甜,茶香浓郁,熟悉的滋味漫上来时,竟让她恍惚了一瞬,似乎回到了云家还未出事的时候。
母亲也常做这道菜,用的是自家茶园采的雨前龙井,那时姐姐总会挑出里面最大的虾仁夹给她,眉眼弯弯地哄她:“裳儿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勘验啊。”
尽管即刻找补,可这状态明显不对劲。谢皖南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却并未接话。
他取出布巾擦了擦手,随后拎起桌上的茶壶,新沏了一杯龙井晾在她手边,“你若喜欢,以后让厨房多做便是。既在大理寺当差,自然不能苛待了你。”
他的举动太过自然,以至于云裳稍微愣了愣。回神之际,眼前已多了杯冒着热气的茶,熟悉的龙井香漫开来,氤氲的雾气里,她忽然有些眼热。
云裳用力眨了下眼,指尖碰到袖中的文书时,终于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定了定神,她从袖中取出叠得方正的文书,双手递上前,“对了大人,县衙的调任聘书,上午时李捕头送了过来。”
这本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有了这重身份,查案总能方便些。可此刻对着谢皖南的眼睛,却忽然想起白日里那些辗转的疑虑。
“哦?”谢皖南接过聘书,语气听不出喜怒,“倒是比预想中快了些。”
这个赵德令,果然还是得敲打一番,办事才利索。
他展开看了两眼,确认无纰漏后才重新递回给云裳,“既已办妥,便收好吧,明日起你就暂属大理寺了,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赤水说。”
云裳应了声“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却未散去。她本想问些什么,比如他是不是为了王家案而来,王家背后有何阴谋,又比如他因何会看中她。
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谢皖南的行事,本就与她无关,又何必事事同她商议。
面前的茶水渐渐温了,她捧起轻轻吹了吹热气,缀了一口,温度正好。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这盏茶一般,隔着层淡淡雾气,看不真切,却也恰好。
若是都吹散了,彼此看得太透,反而未必是好事。
—
许是今日那道龙井虾仁触动了心绪,今夜,云裳竟破天荒地做了个梦。
梦里她还处在云家老宅内,庭院里几个新样式的瓷瓶正在倒扣着晾晒。一旁回廊下的紫藤萝开得正盛,一串串花束沉甸甸坠下,恍若一场小型的紫色瀑布。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脑中却清晰地知道这只是场梦罢了。
现实里的云家,早已在那场大火里烧成了灰烬。
可她舍不得醒。
梦境还在继续,那时云家刚接下新一批的贡瓷烧制任务,父亲云汉庭捧着县衙的文书踏进院门时,满脸都是笑意。
“砚秋!上次那窑雨过天晴釉,得了陛下的夸奖,这次的活儿还是我们云家来!”
“你瞧你,跑得满身是汗的!”母亲花砚秋笑着上前迎他,将早已晾好的茶递到云父手里,“喏,先喝口茶缓缓,刚从茶园摘的雨前龙井,就等着你回来喝呢。”
“爹回来了!来看看我画的新图样,好不好看?”姐姐花容正趴在廊下的桌前描瓷样,听到动静转过脸,兴冲冲地举着宣纸,从廊下小跑过来。
她眼角弯弯,笑得比花还要明艳,眼波流转间,生生将满架紫藤都被压得褪了色。
那晚一家人都极其欢喜,花砚秋更是亲手做了一桌饭菜来庆祝。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的,拿手菜龙井虾仁摆在正中央,四人围坐其中,其乐融融。
云汉庭喝了两盅酒,脸颊泛红,话也多了起来:“等这批贡瓷烧完,爹带你们姐妹俩去京城看花灯!听说上元节的灯海能映亮半条街,比锦州的热闹多了!”
“你瞧你,喝了两口酒就说胡话。”花砚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眼里却全是笑意,“锦州的花灯年年都有,哪样不比京城的亲切?何必跑那么远。”
云汉庭哈哈一笑,一手搂过妻儿,“锦州的都看了多少年了?该带你们见见更大的世面。”
“依我看,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在哪看都好。”花砚秋抬手摸了摸两姐妹的头,“是不是啊容儿、裳儿?”
云裳正埋头吃饭,闻言用力点头,桌下默默攥紧了姐姐的手。
那双手同她的一般大,却是用来弹琴画画的,摸起来软软滑滑的。“只要跟姐姐和爹娘在一起,裳儿去哪都行。”
“你呀。”花容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长这么大了,怎么还黏着我?”
“谁让我们是双生子啊?自然是要形影不离的。”云裳靠在姐姐肩头,歪头看她,“怎么姐姐不依吗?”
“好好好,都依着你!”花容宠溺地笑笑,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姐妹俩,会一直在一起的。”
她夹了个最大的虾仁放进云裳碗里,“那裳儿可得多吃些,不然下次赶灯会,落得老远,又要哭着喊姐姐等你。”
“姐姐!”云裳拉长语调叫她,又往她身上蹭了蹭,“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拿出来说?如今我跑得可比你快多了……”
一家人笑得更欢了,云裳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里悄悄地想: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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