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师父为何这样》
“哐啷。”
贡果散落一地,有的长了霉,内里已经腐败。
“小小的西戎国,真是太不把我天朝放在眼里了!”
地上那女子打扮得珠光宝气,面容却煞白。案下裙摆边,一片血红刺目,宛如那树炽色芍药,开满了宫墙。
跟前一众嫔妃,皆是花容失色。
独独头戴凤冠、惊鸿髻高梳的女子,忿忿不平地开口:“指不定里头还掺了什么东西,幸得陛下没有误食……万一伤了龙体,那可怎么了得?陛下,这帮蛮夷胆敢以腐物陷害后妃,绝不能轻饶!”
“薛嫔遭了这般罪,现在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纳兰燮怒地将她甩开,扶起地上的女子。
“先保住孩子!温太医何在?!”
安公公下去传唤,临时想起什么,回身道:“温太医今日受医博士之命打理药园,不在宫中。”
“那就传叶少卿!”
纳兰燮紧握薛嫔的手,额头、掌心,不住往外沁着汗。
朝臣举目四顾,议论纷纷。众多胡人面孔中,女子不自觉攥紧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得发红。
长发男子见状,轻扯她的红披肩:“别冲动。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众人紧张的目光下,叶无声上前把脉。
“叶少卿,怎么样了?朕的孩子……”
隔着纱巾,他眉心微簇。良久以后,摇了摇头。
就连他,也无力回天么?
正中晴天霹雳般,纳兰燮扶住额头,一阵目眩。薛嫔依偎他怀中,早已没了气力,只有一双眼发红,不停流着泪,死死瞪向花圃旁那人。
察觉这道目光,邢皇后别过头去,不以为意。
叶无声唤来薛嫔的侍女,道:“送娘娘回去卧床休息,稍后我开一副方子,命人煎下,须服用七日。滑胎对女子伤害极大,月内务必静养。你记得好生安抚娘娘情绪,切忌动怒,以免再伤五内。”
侍女应下,纳兰燮松了手,瘫坐在地。空气仿佛凝滞。
他往外邦队伍中扫视一眼,怒意裹挟上了眉梢。
“西戎使臣何在?”
红衣女子往前一步,身侧男子紧随其后。
“陛下,我等乃西戎国王钦派使臣,尹冰、尹炎。”
纳兰燮挥了挥手:“给朕拿下。”
尹冰错愕抬眼,作揖的手僵在空中。未等拔出防身匕首,周遭士兵一拥而上,反身将她扣住。
“这就是你们容国的待客之道么?!”
“容国只好留善客,你们胆敢以腐物辱我朝纲,妄图加害皇上、加害娘娘,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盘果子不是我们送的!我们西戎人行事从来光明磊落,赠给外邦的贡品都是经千挑万选,确保无误,才敢拿给别人!”
邢皇后斜睨着她:“贡品装在西戎运来的箱子里,自始至终由使臣看管。照你的意思,那也是你们使臣监管不力!”
双手不住挣脱,奈何寡不敌众。
尹冰怒了,转而对纳兰燮:“容国自诩为天下之主,你身为皇帝,连查都不查,无凭无据却要治我们的罪,何以服众?!”
“大胆蛮夷,敢对陛下无礼!”
“住口。”纳兰燮揉着太阳穴,强定下心神。
“你们西戎国君,先前答应要亲临朕的宫宴,今日怎却又不来了?”
尹冰冷哼一声:“国君年事已高,恐不便远行。”
“依本宫看……不是不便,而是不敢。”邢皇后意味深长。
“皇后主理中宫之事,多有辛劳,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纳兰燮道,本是给她留台阶下。
“陛下,西戎国君言而无信,今日此举,分明是做贼心虚。臣妾不忍妹妹深受其害,也是一心为陛下着想……”
“好了!”
好好的一场宴席,闹得一地鸡毛。头疾一犯,他也无心再议政。
“将这二人押入牢中,等候发落。”
尹冰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望向高台上那人。
“容国皇帝……你如此狂妄自负,总有一日,要后悔今日之所为。”
“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大臣们左顾右盼,见无人发话,一名老臣站出来:“陛下,臣斗胆谏言。”
“说。”
“使臣进贡,路途艰险。气候多变,器物腐化,恐非人力所能为之。西戎初归附,正宜敦睦邦交,因贡品之事,闹得两国关系陷入紧张,只恐得不偿失。”
邢皇后掩面而泣,余光瞥了瞥:“依介大人之言,薛嫔的身体也是小事,陛下之事也是小事了?”
“臣并无此意……”
“若是贡品之事都能视若无物,无异于视陛下威严于无物。他日什么渣滓都敢往朝堂上送,岂不成了谁都能蔑视我大容?!”
老臣双手一颤,哑然失色。
“介大人,莫非忘了上回滥用善心,因何而获贬?”邢皇后道,“陛下开恩饶恕你,莫不是不懂得吃一堑长一智……还要故技重施?”
纳兰燮眉头紧皱,大袖一挥,“此事无需再议。”
“太子景殿下求见——”
“太子?”
殿中一时哗然。
“太子殿下他……不是在流水斋读书么,怎的今日未征得允许,反到这舍元殿来?”
纳兰燮:“让他进来。”
不同于以往的随心所欲,今日的纳兰景,换了身正式朝服,黑发整齐地冠起,就连长相都聪明了许多。
他迈着稳重的步伐进殿,抖了抖衣袍,行跪礼。
“孩儿见过父皇、母后。孩儿有要事,急需禀明父皇。”
百官神情愕然,纳兰燮端坐龙椅,眉尾横挑。
“太子近来身体如何?”
纳兰景肃然道:“回父皇,孩儿身子已无大碍。承蒙父皇恩德,近日头昏有所减轻,始觉耳聪目明、如梦方醒。”
“甚好。”纳兰燮点头,“你来所为何事?是为少读几日书,还是又来找寰儿?”
找寰儿?他倒是想啊,做梦都想。但叶少卿说必须要按流程来,为了与寰儿长久相伴,千万不能逞这一时之快……
“景儿,你父皇正在议事,褚寰可不在此地。”
“并非为了找寰儿。”纳兰景咬咬牙,“孩儿不忍西戎使臣蒙冤,特来昭雪。”
“哦?”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贡品就在此处,你现在告诉朕。”纳兰燮指了指桌前那摊东西,“西戎使臣以腐物加害我朝,欺我容国坐井观天,铁证凿凿,何来冤屈?”
“回父皇,”纳兰景拾起一颗腐果, “薛嫔之所以上吐下泻,既是因食用腐烂之果——试问食物腐败,需要何种条件?”
“食物腐化,自然是湿热所致。” 纳兰燮眯着眼道。
纳兰景又指着一旁的木箱,“这种木材带有虎皮纹,名为沙漠铁木。用来保存食物,能起良好隔热之效。至于这湿么——”
“由西戎入关,一路皆是干旱无雨之地。既没有潮湿的环境,何来这一丛霉斑呢?”
一语既出,群臣豁然开朗。
“这么说来,想是贡品中途遭人掉包,故意陷害西戎来使了!”
“启奏陛下。”介老臣道,“离了西北二州,往来上京脚程不过五日,又有快马加急,不至于长霉至此。由此看来,这些贡果乃是来自东南多雨地带。可见有人从中作梗,欲挑拨两国关系,置我朝于不仁不义。望陛下明断!”
“既如此,”纳兰燮揉着太阳穴,“误会一场,那便赦免西戎使节吧。”
“陛下!”邢皇后不可置信。
“皇后有何高见?”
“臣妾……臣妾不敢。”
“既如此,”纳兰燮厉声道,“刑部尚书何在?传朕口谕,彻查私换贡品之人,一经找到,务必严加处置!”
纳兰景抹了把汗,还好没露破绽。
“谢过父皇!”
青年男子啜着酒,头戴玉冠、眼若黑潭,正目不转睛盯着他。尹冰、尹炎被送回席间,以慰劳之名赏以绢帛,实则严加看管。
而更靠近角落的一侧,叶无声正摇着杯盏,目睹这一切。
纳兰景就要起身,但见黛蓝裙摆、长靿靴落于肘边。
他傻傻看着,这又是谁?叶少卿给的剧本里,没有这么一出啊……
卫明川腰系革带、佩有水色长剑,背对他朝大殿走去。
“世子殿下到——”
纳兰燮将金樽清酒一饮而尽,正对他举杯:“世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微臣应陛下邀约,特来赴宴。”
卫明川落座席间,面向北面。群臣各聊各的,不时瞥向他,无不是目光诧异。
“世子,来得如此匆忙,适才可错过一场好戏。但凡与朕传句话,朕也好派人去接应你啊!”
“陛下言重了。”卫明川道,“臣乃草芥之躯、有罪之人,不敢当此殊荣。”
“哦?”纳兰燮挑眉,“不知世子,何罪之有?”
“臣的罪过,陛下比谁都要心知肚明。”
纳兰燮微微一笑。“朕听闻数日前,黎亲王府上下返乡探亲,可有此事啊?”
“父亲年老多病,不能在朝理事。正好赶上外翁祭日,想着换换环境,这才回乡拜祭。”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