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之在工作中一贯严苛很少笑因此见过风风雨雨的王律都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裴远之是在回应她说的话。

不难看出裴远之此刻的心情不错。

王律有些摸不着头脑

旁边的季舒楹：“……”

她很想告诉王律裴远之说的近跟王律说的近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微微偏头季舒楹将自己有些发烫的面颊朝向里面一侧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侧头狠狠瞪了一眼裴远之。

说话就说话他这样意味不明地笑是什么意思巴不得让王律品出几分不对劲吗？！

不敢想等以后王律知道这一切之后场面会多么尴尬。

裴远之将她的小动作收之眼底薄唇边的弧度又更深了。

很快在季舒楹即将翻脸之前他收拢起那点笑意跟王律聊起正事。

“客户那边调取证据的进度怎么样？”

一说到工作上的正事王律立马收起前面闲聊的松弛姿态正色道：“**签发的调查令下来了但是……”

剩下王律跟裴远之聊了些什么季舒楹没听清也不打算听清很有眼色地走到了电梯里离他们最远的距离。

电梯上滑的过程中陆陆续续的有人上来。

待电梯停到三十三楼季舒楹转头快速地跟前辈们打了声招呼第一个出了轿厢来到工位上。

距离九点半还有十来分钟陈怡宁正在工位上吃早餐。

看到季舒楹放下包包在位置上坐下陈怡宁一边把咖啡从纸袋里拿出来一边有些奇怪地道“小舒这么难得我今天居然比你来得早。”

毕竟平时她来到律所的时候基本季舒楹已经在工位上好一会儿了。

季舒楹再度腹诽了裴远之一声发誓明天再也不会让裴远之拉她赖床了……不对就不给裴远之上床的机会。

面上仍是笑盈盈的看不出什么“今天有点堵车所以来迟了。”

陈怡宁恍然‘哦’了一声不再过问。

最近这段时间组里的带教律师都会带着季舒楹和陈怡宁每周接待客户3-5名不等直到今天带教律师表示给她们一个新的任务——让她们开始尝试着自己去作为主导接待客户。

有带教律师主导的会面和自己作为主导的会面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场景不再是带教给出指令而她们照办。

相反需要自己去统筹全局很考验人的综合能力。

谁也无法预料到客户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会如何刁难。

季舒楹

从带教手中拿到**之后，就开始认真研读，提前做准备。

上午十点，距离与客户见面还有四个半小时。

“我找了所里处理类似事务的一些实例，之前KS的报价范围差不多是在这个区间。

头发撩起，扎成一个干脆利落的马尾，盘在脑后，很是飒爽干练，季舒楹拿着纸笔，用圆珠笔在那一串她整理打印出来的数字上画了个圈圈，看向陈怡宁。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视情况，适当地比这个数字报高一点，然后后续再这个报价区间里，让渡一些合理价格，总之不能超过这个下限。

陈怡宁思考了几秒，先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但我们都还是实习生，报价肯定不能和陈律她们一样吧？这个价格区间感觉有点高了。

她总觉得自己的劳动配不上这份报价。

说着，陈怡宁有些不安地揉皱了纸张，抽出一支笔，重新写下一个数字，“要不我们报低一点，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我们的能力也就值这么点了……

季舒楹摇了摇头，“陈律交给我们去主导，我们出面代表的并不是我们自己，而是KS事务所，如果低于市场价太多，客户不会因为便宜而选择我们，反而会对我们的专业能力和律所口碑产生质疑。

“怡宁，要相信我们，我们所学的专业知识和培养出来的专业能力，值这个价。

季舒楹字句铿锵有力，娓娓道来，确实讲得很有道理，陈怡宁有几分被说服的迹象，但仍是有几分不自信，拿不定主意。

一眼看出陈怡宁所想，季舒楹干脆道：“那我们去问问陈律怎么说吧。

陈怡宁点了点头，一直都是季舒楹在出主意，这次她自告奋勇道：“那我去问问陈律吧。

说干就干，陈怡宁拿上她们对本次会面的大致计划，敲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陈怡宁从陈律的办公室外出来了，兴奋时仍不忘压低声音：“陈律帮我们看了，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按我们的来。

“啊啊啊啊小舒你真棒——！

有这样一位主心骨在身边，陈怡宁原本的焦虑都消散了许多，决心要好好努力，不辜负陈律的期望，也不给季舒楹拖后腿。

听到陈怡宁这句话，季舒楹也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来，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看得多也学得多。

不过……

季舒楹轻哼一声，难得地在工作上有点小脾气表露出来，“你前面还不相信我。

“这不是第一次，没有自信嘛，以后我肯定相信你了！陈怡宁抱着季舒楹的手臂，讨好地笑了笑。

下午两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收到

客户发的消息，说在路上了，陈怡宁回复完之后，合上手机。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愈发接近提前约定好的时间，她就越发紧张焦灼。

再看了下一旁的季舒楹，正将打印出来的材料依次检查、装订好，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平静和镇定。

陈怡宁悄悄挪动了一下，凑过去，“怎么办怎么办，好怕自己卡壳，回答不上客户的问题，怎么才能像小舒你一样淡定……

被带教批评责备倒是其次，陈怡宁更担心没能让客户满意，反而让其失望，丧失对KS的信心，造成律所的损失。

毕竟她们是代表KS，去接待客户。

陈怡宁很想临阵脱逃，但，这里是一个要求你能抵抗住压力、快速成长的地方，并不是温暖的舒适区。

季舒楹放下笔，伸手过去握住陈怡宁的手，注视着对方，传递着力量，认真道：“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真的搞砸了，又怎样呢？实习生会犯错是很正常的，我们只要全力以赴、无愧于心就好了。

陈怡宁点了点头，心头稍微安定了一点，但还是有些焦虑。

“那这样，我们先模拟一下。

季舒楹干脆拿出资料，翻开，“我当客户，你当接待我的律师，走一下流程，看看哪里可能还有问题，或者有缺漏的方面，再完善一下。

陈怡宁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季舒楹是天生当客户的料，气势凌人且很会挑刺，陈怡宁一开始还有点磕磕巴巴，后面已经能够很流畅地应对。

下午两点半，客户到达KS，季舒楹和陈怡宁作为主导人，在会议室里接待了客户。

实际上，客户本人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且好相处，不是那一类难缠的当事人，一看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谈吐流利且素质高。

但同样的，眼光也毒辣，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一阵见血。

好在两人早有准备，对答流利，甚至能反罗列出她们的几大优点，说服客户。

作为带教的陈律在旁边坐着，看着她们，倾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作为肯定。

偶尔也会在季舒楹她们没考虑到的地方，出言提点一下，告知客户可能有的风险，补充缺漏。

一个小时后，委托合同顺利签订。

两人送客户下楼，目送着客户离开大堂。

直至客户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流中，季舒楹和陈怡宁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胜利的喜悦。

陈怡宁率先伸手，跟季舒楹击了个掌，“太棒了！

“今天晚上团建聚餐我要大吃一顿！把最近失去的损耗的脑细胞都吃回来

！”

独立且圆满地完成所里接待客户的任务，陈怡宁语气明显轻快了很多。

季舒楹抓住关键词：“团建聚餐？”

陈怡宁：“对呀，今晚七点不是要在外面聚餐吗？你看看邮箱，行政部应该给每个人都发了邮件的。”

季舒楹打开邮箱，登录上去一看，确实有一封两天前的未读邮件，来自行政部的。

不过标题起得太过官方，当时季舒楹忙着找资料，扫了一眼就过去了，没有点开，以为又是行政部那边一些温馨提示的小事。

点开来一看，确有其事，是庆祝KS律所今年才过三个季度，年度创收已经达到去年的120%，加之最近所里几个备受关注的案子都大获全胜，择星期五晚上七点，在洲际酒店聚餐庆祝。

晚上七点。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两边的高楼渐渐亮起灯，似一条星河。

聚餐地点在KS附近，是商业区中比较知名的一家五星级洲际酒店。

三楼餐厅被提前包下来清场了，基本上能看到的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是KS的同事。

现场人也到得比较齐，除了部分在外出差或有紧急事务的同事，几位合伙人和律所主任都来了。

有位中年男律师刚坐下，烟就掏了出来，给左右两位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同事各发了根烟。

不远处，裴远之眼风看过来，有些冷。

跟了他几年的助理哪能不明白，立马开口提醒：“李律，这里是公共场(dFJc)合。”

说着，还示意了一下，旁边墙上挂着的禁止吸烟的标志。

“……”

被提醒的名叫李律的男人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收回了烟，“这、这不是太高兴了，突然忘记了。”

有李律的例子在前，其他有抽烟习惯的男同事，见状也都收回了烟，没有在餐厅里抽烟。

就算有烟瘾重的，想抽的，也会出去找个开阔露天的地方抽。

紧靠着这一桌的，旁边那桌便是季舒楹等人。

这是季舒楹进入KS以来，第一次参加团队聚餐，现场除了本组和之前组的成员，她还见到了许多其他组的成员，其中还有许多经常在新闻或者各类研讨会上见到的资深面孔。

觥筹交错，招呼声四起，不乏新人介绍环节。

平时大家都在各自的工位上，各有各的私人办公空间，季舒楹穿衣也很讲究，没怎么穿过于修身的，肚子也不太显怀。

但今晚团建聚餐，则不一样了，左右两边都是同事，离得很近。

稍一侧头，仔细观察下，就能明显看到她小腹凸起的弧度，不属于她这个身高外貌应该有的。

陈怡宁刚跟右边的同事聊

完天，正想转头对季舒楹说话，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目光滞住了。

看了又看，又怀疑是自己错觉，陈怡宁揉了揉眼睛，反反复复地确认——自己的确没看错。

“……小舒。

陈怡宁凑到季舒楹耳边，小声问：“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但是又担心你会觉得有点冒昧。

肚子有些空，刚吃了点小菜和水果垫垫肚子的季舒楹被她这套哑谜搞得一头雾水，“什么问题，你问。

“这样，如果你不想告诉我的话，就对我眨一下眼睛，我就知道了。

陈怡宁的目光随之往下滑，直至滑到季舒楹微微隆起的小腹，因为对方坐下来的缘故，比站着更加明显。

近在咫尺，看得很是清楚。

“快问呀。季舒楹捏着筷子，又吃了一口开胃小菜，催促道。

陈怡宁咽了咽口水，虚着嗓子低声问：“想问你……你是不是要当妈妈了呀？

“如果是的话，要注意身体，等会如果有领导让敬酒，我帮你挡挡。

季舒楹动作顿了一下，没想到被细心的陈怡宁发现了。

她没想过让同事知道，也不想被区别对待，平日都低调低调再低调，但也没想过刻意隐瞒。

因此，面对陈怡宁小心翼翼的询问，季舒楹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

“是的，怀孕了，之前因为月份不大，不太稳定，所以没说。

她承认得很直接坦然，一点羞怯或者不自然都没有，大大方方的。

陈怡宁观察季舒楹的神色，见对方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味，原本悬在空中的心也落了下来，开开心心喜气洋洋地道：“天哪，恭喜你啊小舒！

“怀孕是什么感觉？宝宝ta乖吗？

“我的话……

聊着聊着，不多时，主菜上来了。

整个圆桌非常大，上面摆放着一瓶瓶包装精美的酒水饮料，餐布洁白地铺陈开来。

饶是上面的玻璃桌是可旋转的，但这么大的圆桌，足以容纳二十来人的规格，众人一边聊一边吃饭，一圈转下来，也差不多要个几分钟。

季舒楹意外的发现这家酒店的杭州菜还挺符合她的胃口，尤其是酸菜鲈鱼和蛋黄鸡翅，这两道尤其鲜美可口。

待这两道菜转到她面前时，季舒楹都会夹上一筷，其他的倒没吃太多。

陈向榆家里有点事，因此姗姗来迟，旁边桌没有位置了，被分配到了这桌女士居多的位置。

他也没吃多少，明里暗里一直注意着女士们那边的情况，尤其是看到季舒楹很喜欢吃的蛋黄鸡翅，和陈怡宁频频流连在一盘虾的眸光之后。

许是出于绅士风度，这两道菜将要从他这边转

走时，陈向榆拿起公筷，示意两人将碗推过来，帮她们再夹一点。

“谢谢！”陈怡宁吃得正欢乐，忙不迭地将碗推过去，道了声谢，暗叹陈向榆的细心。

毕竟同事聚餐不比私下约饭，没办法肆无忌惮，她们不仅要一边吃，一边还要注意餐桌礼仪、领导讲话，万一被cue到了，还要及时回答领导的问题，哪能心无旁骛地干饭。

看季舒楹没有动，陈怡宁以为是季舒楹不好意思，便帮忙主动把对方的碗递给陈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