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棠与裴栖迟的胭脂摊在市集上设起，两个面容清癯的璧人，一站到街上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新制的胭脂木盒以鎏金雀鸟纹和牡丹花纹雕刻而成，掀开盒盖时，膏体泛起柔光，茜草和藿香的香气扑鼻溢出，充斥在摊子四周。

昭棠卖价定得极低，更推出两位摊主亲自为客人试妆的彩头，不出片刻便吸引男女老少驻足，围观的女子纷纷上前试妆，昭棠和裴栖迟一人一边，为女子们画起飞霞妆来。

坐在裴栖迟那处的女子，见到俊美男子面容，羞涩坐下，裴栖迟动作轻柔，一妆画完，将铜镜递给女子。

女子见到镜子中的自己难掩激动：“你这妆容画的当真是好，多给我些，我要带给家中姐妹。”

后头的小娘子们红着脸，或是手持团扇半掩娇容，或与同伴交头接耳，正等着何时轮到自己。

日头渐高，摊前排起长队，更是人声鼎沸，城中不便露面的贵女遣丫鬟送来银钱，包着字条：“茜罗纱十盒，务必要裴郎亲自包装。”

最后一盒胭脂膏被一老妇买回，也不过才过巳时。

昭棠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想到自家夫君还挺能撑场子的，一边数着进账，一边心头乐开了花。

回到宅中，昭棠沉浸在眼前一排铜钱上，那些铜钱足足摞起一座小山。

若姬撑着下巴，看着昭棠数钱那个财迷样，眼底悻悻：“只怕不日，你夫君便要被人抢了，瞧你，还傻乐。”

昭棠笑意未减：“他若是被抢，那是他的本事！”

“你呀你，还是不了解男人！”若姬甩甩袖子，咬咬牙恨铁不成钢。

从宅中带出的胭脂只要放在西市摊上，便会迅速被买走，没过多久，西市新来了一对胭脂夫妇传闻甚广，那男摊主妙手丹青，女摊主手法轻柔，飞霞妆画得极好，引得其他市集的同行大老远跑来看一回。

这还要归功于裴栖迟这个活招牌，只要往那一坐，便引得小娘子前顾后盼，不设摊的时候，不便外出的贵人们还会派丫鬟前来，预购数十盒胭脂，让裴栖迟亲自将胭脂打包送上府中，更要万般叮嘱丫鬟把话传到。

裴栖迟每每为了昭棠的生意，十分勤快地打包胭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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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棠小姐在西市设了个胭脂摊，传言......传言有很多贵女和公子哥前去采买。”

昭霞面对云镜，镜子中的女子一头精致梳妆，细长的眉眼如彩云流转，素手将金钗插往云鬓之上，脸颊侧过一旁，目光定在镜中丝毫未动。

“还有此事？她可真是贼心不死，火场中捡了一条命，安静离开路家也就罢了，又跑到西市做什么？”

“还有一事......”巧苏支支吾吾着，“听闻棠小姐买下了城西那处鬼宅，与那神仙般样貌的夫君住了进去。”

昭霞心中生怒，将发间金钗摔落在地，金钗砸到花盆，断成两截，巧苏见状，忙后退半步。

“神仙般的夫君......这是谁说的！也是坊间传言？”

昭霞将案几茶盏推到地上，摔起“噼啪叮当”的声响。

巧苏喏喏道：“是。”

“到底有完没完？全云州城中个个都知道昭棠嫁的夫君貌比潘安，谁还记得我路昭霞的名字？分明我才是嫡女！母亲也真是，昭棠扫地出门已近一个月，到底准备何时才为我挑选夫婿？”

“你说什么？鬼宅？她敢住进去？”

昭霞这才留意到前半句，话音冷冷的，又想这个庶姐在路家虽不受待见，武学天分却是最高，不畏惧鬼神之说也是可能。

若是真有鬼，她定然是不怕的，若是人装鬼，倒不知该怕的是谁了。

“怪就怪当日银杏派的小厮不中用，火都放了，还怕把人弄死吗？”

巧苏低眉顺眼：“若是真把人弄死了，老爷那里也不好交代。”

昭霞心里虚浮，又重新露出傲然的神色：“哼，不过是个庶女，能翻出多大的花来，只怕是爹爹对柳姨娘情根深种，心太软了些。”

巧苏道：“棠小姐做的胭脂膏奴婢的姐妹们前去买过，色泽鲜艳光亮，她们都说......”

昭霞：“你说便是。”

巧苏：“比柳家胭脂铺做的还好。”

“当真？”

巧苏点点头。

自打柳姨娘嫁了出去，柳家的胭脂铺便分了家，柳姨娘死了后，胭脂铺卖了出去，又因经营不善倒闭了。

柳家的胭脂铺只剩柳姨娘的哥哥撑着，云州城中胭脂铺不少，柳家经营多年也算出名，大富大贵谈不上，糊个温饱倒是绰绰有余。

“母亲被禁足，爹又外出运镖，母亲也不知何日才能被放出来，指着母亲怕是无用，你派个人过去告诉柳建章，就说昭棠要抢他的生意，不对......柳建章算是个什么东西，若我记得不错，那郭商人手上也有胭脂生意吧？”

巧苏：“大小姐，的确如此。”

“哼！”昭霞拿出金丝玛瑙瓷香盒中的苏木口脂片，置于唇间轻轻一抿，面上焕发出光彩。

“如此，便叫他们鹬蚌相争吧，放出消息......就说闺阁女子抛头露面兜售胭脂，对了，不管昭棠的生意是真好假好，一定要告诉郭商人，她的生意极好，明白吗？”

她抿着唇想着，郭商人无论做什么生意，都要垄断整个云州城，何况郭商人财大势大，看看昭棠又能奈何？好在爹此次出去运镖一走便是数月，不怕斗不过一个庶女，只是赶出去也难解心头愤懑，这次只叫她在云州城无处安身......

“是，大小姐。”

“把栗糕给我拿来。”昭霞使唤着巧苏道。

紫檀雕花食盒揭开，栗糕热气腾腾地冒着烟，浓郁的板栗香味散发出来，桂花的香甜萦绕栗糕之上。

栗糕表面细腻嫩滑，上面覆着层层桂花。

“大小姐，这是奴婢前去东市新买的，跟以往的不一样，既有桂花的芬芳又有板栗的香气，保证又甜又软，得大小姐欢心。”

昭霞轻咬了一下栗糕，先是软软地黏着牙，黏度掉了后，香甜便在舌尖处化开，浓郁栗子味道紧紧包裹住口腔，几口下去，食盒便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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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落幕时分的晚市，便属云州城最是热闹，西市一角，昭棠设的胭脂摊上传来芬芳香气，日落霞光映在胭脂膏，为其打上自然的美感。

摊上挂起竹纸，龙飞凤舞的字体斜逸生韵，恰似青竹破云，转折处暗藏千钧力道，收尾处圆润如珠，竹纸旁葫芦形状的风铃随着微风拂动，“咿呀”作响。

昭棠刚把最后一张竹纸挂上，想起今日答应周家娘子的紫草胭脂膏落下了，那紫草胭脂膏中掺着若姬给的麝香，香味奇特，周家娘子定然喜欢，便叫过摊旁卖鱼的朱大嫂看上一炷香时间的摊。

朱大嫂没见到裴栖迟：“诶，棠娘子，你家夫君呢？”

昭棠笑道：“家中胭脂订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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