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团一心想通关》
然而梦醒时分,摊开手掌,掌心分明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奈何终是黄粱一梦。
到后来,明明他轻易便能发觉自己身处梦中,可唯有晨钟敲响,才能将他从中唤醒。
意识回归,恍然间,想起今日仍有早课要做。
*
调露四年,晦明莫约十一岁上时,曾照看过一个来寺中修行的小女娘,小名也叫做“灵灵”。
——八九岁的年纪,乃是城中富商杨檀越之独女。
因其父身患重病,故而入寺带发修行,为父祈福。
师父圆泽法师那时刚刚继任住持不久,因着那小女娘学名“灵照”,便为她取法名为“炳灵”。
炳灵,意喻闪烁的灵气。
那小女娘恰好生着一双灵动的水杏眼。
然而她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寺中虽规矩森严,但因着杨檀越的关系,哪里又能管得住她?
众人不敢管,又不能不管。
因晦明与她年纪相仿,又是住持唯一的徒弟,于是这份重任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饮食起居之类,自有入寺禅修的女居士代为照管,他只需时常看着她,偶尔替她解解闷罢了。
他明白这般年纪的小女娘,到底是爱玩儿爱闹腾些。
只是他喜静,炳灵时常嫌他闷,幸而有玄明师兄在,总能想出一些好玩的游戏来逗她开心。
当然,晦明也时常被迫地加入到这些游戏里,虽然到最后,往往是他自己意犹未尽。
可他还要装作一副不感兴趣地模样,说时辰不早了,自己该回去做功课了。
炳灵每每见状,都要叉着腰笑他假模假样。
她整日在山中游玩,一日,竟抱回一只受伤的小花猫,为它取名为“阿灵”。每日悉心照料着,当晦明和玄明做功课时,便是那只小猫陪着她。
玄明入寺比晦明晚,准确来说应该是师弟。只是他比晦明年长几岁,又对其格外照顾,晦明便习惯叫他师兄。
玄明是调露三年的冬天入寺的。
晦明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是因那日大雪纷飞,是腊月的晦日。
正是两年前的同一日,将他从山门外救了回来。
那时师父并非住持,只是个一心只知念经的僧人,又因获当朝太后亲赐的紫袈裟,以及刺血写就的《九莲经》,在渝州乃至京城都颇有名望,便被寺中推举为首座。
山门落锁前,师父外出布施归来,与圆修师叔在草丛中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他和另一个孩子。
彼时,云层忽将太阳遮盖,正是“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1]
这便是他法名之由来。
另一个孩子与他年纪相仿,因聪慧机敏过人,又与圆修师叔极为投缘,便被其收为弟子,取法名为空明。
然而奇怪的是,他与空明竟然都忘了自己此前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那年正值调露元年。
关中大饥,人相食,圣上为祈风调雨顺,故改年号为“调露”。
圣上生母周太后在天心寺设水陆法会,携莲华太子入寺斋戒,一为归乡还愿,二为万民祈福。
而后北境叛乱,圣上派黎渊大将军出征,然而周太后一行在入渝州之后,却失了消息。
彼时,已有不少关中百姓流入渝州,天心寺开粮仓布施,收容难民,其中也不乏像他与空明这般年岁的孩子。
一个月后,朝廷传出周太后与莲华太子在江上遇刺身亡的消息,举国哀恸,圣上大怒,责令刑部彻查此案。
后来,听说那伙贼人是从北境潜入的叛军。直至黎渊大将军平定北境,清剿逆党,镇抚西北、西南,周太后及莲华太子遇刺一案才告一段落。
调露三年,恰逢周太后祭日,圣上下旨,命圆泽法师弘扬故太后之遗志,将《九莲经》发扬光大。
那时,晦明入寺已有两年,剃了发,受了沙弥戒。
寺中先前的难民也都一一遣散,或是回乡,或是在渝州定居。
过了没多久,玄明的母亲便为其筹了衣钵,交了戒金,送他入寺做了和尚。
后来,炳灵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母亲将她接回家中,不久后,玄明师兄也下了山,再也没有回来。
唯独留下那只唤作阿灵的小猫。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寺中人来人往,唯有那座青山亘古不变。
晦明那时想,今后,他必定要往群山深处寻一处渺无人烟的幽僻之地,潜心修行。
可世事难料,山下一劫,有人想毁他戒体,损他声誉。
顾府一案的最后,虽沉冤昭雪,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破了戒,亦乱了心。
他向师父坦白,主动领了五十戒棍。可师父虽罚了他,却并未令僧众知晓此事。
他深知这是师父权衡再三的决定。监寺师叔一事之后,寺中再也经不起波折。
师父的身子每况愈下,也同他商议过提早退院,要他继任住持之事。
可他虽为首座,却并非住持的唯一人选。
他虽于五台山无遮大会连续两届拔得头筹,但如今也不过二十一岁。
他年纪到底还是太轻,是师父力排众议,才能坐上首座之位。
遑论住持之位的选任,需由一寺德高望重的僧人共同议举,再经由官府批准后,方可迎请。
首座也好,住持也罢,他当与不当,于他而言,实在无甚差别。
可师父于他有养育之恩,亦将他视作法嗣,他也理应继承其衣钵。
以往他心志弥坚,素以修佛弘法为己任。可山下一行,尘缘暗结,心境渐变。
晦明忘了自己是从哪一日开始重复那场梦的。
或许是归寺的第一日,又或许是圆觉、圆业两位师叔归来之后,总归他分不清了。
两个多月前,他受顾府之邀,下山开坛讲经,计划不过四五日便归,如此便可赶上寺中结夏安居。
怎奈世事难料,他身陷囹圄,中了毒,亦受了伤,只能在城中休养,于是便耽搁了些日子。
原则上,安居开始之日最迟不超过五月十六。他身为首座,既未归寺,结夏安居只能往后延几日。
待他归寺,已是五月初七。
可圆觉、圆业两位师叔竟也下了山。两位师叔未在寺中,安居的日子也只能往后一延再延。
然而自他下山后,师父的病情陡然加重,只能在房中静养。寺中除了他,亦无人能主持大局。
他事必躬亲,每日领众课诵,兼理寺中庶务,渐渐便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寺中僧众见此,便日渐怠懒、散漫起来,课诵时有旷缺,甚至公然从香客处骗取钱财。
他虽数度重申寺中纲纪,奈何收效甚微。
所幸没过几日,两位师叔相继归寺,晨钟暮鼓方得井然。
圆觉师叔带回消息,巡按御史一行不日便要入寺安居。几日后,县衙的冷捕头果真到访,送来官府公文。
师父服下圆业师叔所配之灵药,病情忽然好转,竟亲自安排安居诸事。
众人严阵以待,只希诸事顺遂。
如此,他只需专心应对课诵讲筵,内心理应归回澄澈宁静才是。
可那个梦做得愈加频繁,亦令他的神思愈发混沌。
白日里,时常感到四肢无力、精神涣散,五内燥热、心猿难羁。
念及师父日夜操劳,他亦不愿因此小事令其忧心,只得暗寻静心之法。
偶然发觉,藏经楼后有飞瀑垂练,附近有一幽洞。
洞中一池如月,水幕如帘,草木繁盛之处,亦有一窟如天然暗室,乃是隔绝尘嚣之清净所在。
为免再次陷入那场幻梦之中,每每戌时过后,他便于暗室趺坐,以求心静。
初时,此法果真有所效验。
禅定时,神识最终便会沉入一片空明之境。
皓色无垠,尽头冰崖如壁。
六出飞花,却无半分寒意,唯余亘古空寂,恍若天地归墟。
自当他以为妄心已除,那个自称“小鱼仙”的女孩竟悄然现身。
银铃笑语未歇,身影已如水波漾开,淡淡现于眼前。
她盘膝坐定,唇角噙着戏谑:“错了。”
他默然叩问:错在何处?
“你修涅槃之道,竟不知症结所在?”
小鱼仙指尖轻点眼前虚空。
“以汝浅陋之见,此等境地便是所谓寂静涅槃?然而此非真境,不过汝之识海幻相。”
她嗤笑一声,“不再入梦,便可脱离幻想?”
“莫非连‘凡所有相,皆是虚妄’[2]都忘了?”
“我且问你,你方才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影像是什么?”
刹那间,一袭豆绿色裙裾自心底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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