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怎么还跪在地上呢，大公子请您过去。”交银走进来传达杨词晟的吩咐，一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王心云失魂落魄地问：“和......花禾醒了吗？”

交银摇摇头，搀着步伐摇摇晃晃的王心云往外走：“不清楚，产房没什么动静。”

王心云脚下一软，意识消散突然晕厥。

“少夫人！少夫人！”交银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地呼喊着，“来人啊！少夫人晕倒了！”

杨词晟坐在安静睡着的和芳身旁，心绪不定地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医女挎着药箱匆匆进门，他抬头望了一眼，问：“少夫人呢？”

跟在后头的小厮低头道：“少夫人晕倒了。”

他眼神微凝，没有多说什么，只示意医女道：“看看她为何还没醒。”

医女偷瞄他一眼，看不出喜怒，谨慎地上前为和芳把脉。

不过几息，她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斟酌着用词道：“这位姑娘......生产后亏空太大，此时进气少出气多，怕是......”

其实她把脉出来的是将死之相，但这种忌讳的事不好明说，医女也担心会牵连自身。

杨词晟不耐烦地合手：“把她带下去。”

他想，这医女大概是王心云和和芳安排的人，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应当是还不知晓王心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

无妨，他再请别的大夫来看便是。

杨词晟想着，吩咐下去后很有耐心地等着，还不忘过问王心云的情况。

在得到“少夫人还没醒”的回答后，神情又冷了几分。

不多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颤颤巍巍走了进来，把脉后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这......大公子，姑娘产后大出血，气数已尽，我实在是无力回天呐。”他说话更为直接。

杨词晟眉心狠狠一皱，道：“她不是吃了假死药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况吗，我早已喂她吃下解药，为何还是如此？”

大夫摇摇头：“大公子，她的情况不是假死药造成的，妇人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她这是......没能从鬼门关回来啊。”

杨词晟攥紧手心，闭了闭眼，没有言语。

庸医，都是庸医，她分明是吃了药来欺骗他，怎么可能是真的没了呢？

他想着，叫人将老大夫送出府，低头看着和芳毫无血色的容颜，又摸了摸她的手，不由得一阵惊惶。

怎么会那么冷......

恰好此时有下人来报王心云醒了，只是发了高烧，说着不清不楚的胡话。

深更半夜，杨母听闻他的妾室生产，收拾着要过来看看，半路又听闻王心云发烧，知道和芳生的是个女儿便调头去看王心云了。

只是在王心云那儿坐了一会儿，关心地问了几句，不见杨词晟过来瞧他的发妻，遂派人去请。

杨词晟正是情绪惶惶的时候，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推辞说：“花禾刚生产完走不开，我想陪着她，杳杳那儿叫母亲照料着便是了。”

杨母听了很是生气，妾室再大还能大过正妻去？

不就是生了一个女儿，便可劲儿邀宠，杨母本就对花禾有意见，二郎娶了一个卑贱出身的女子，甚至为她不惜忤逆父母，在她杳无音讯后也不肯续弦，大郎又为了一个通房，叫她在嫡妻之前怀上孩子，甚至为了通房作贱嫡妻，这都什么事儿和什么事儿啊？

杨母当即揣着火气出了门，偏要瞧瞧那通房作的什么妖，还把人勾着不走了，使得大郎连她这个做母亲的话都不听。

杨词晟正好想起杨家库房有一颗百年人参，说不定还能稍稍吊着她的命，便死马当作活马医去取。

总之是不肯相信她真的走了。

门口有两个丫鬟守着，见杨母来了，也没拦，任由她进去了。

杨母本以为杨词晟在里头，不想里头没人，正要转身出去，便瞧见床上躺着的和芳，似乎是睡着了。

她有心想教训她两句，遂叫人把她弄醒：“张嬷嬷，把她叫醒，我有话同她说。”

张嬷嬷应着，走过去欲推和芳，却在看见她的脸时吓了一-大跳。

“......老夫人！哎哟老夫人，你快来瞧瞧，这......”张嬷嬷苦了脸，直唤杨母。

“怎么了？”杨母不耐地上前，却在看见床上的人的脸时愣在了原地。

这......这怎么会？

她吓得几乎失声。

为何，为何大郎的通房，会，会和二郎那杳无音信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

她往后跌了两步，看着那张脸只觉得头晕目眩，连声叫唤：“张嬷嬷，张嬷嬷......你可看仔细了？她......”

张嬷嬷叫苦不迭，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她忙应道：“哎，老夫人，是......她是长得像，但是也未必是啊，您......”

张嬷嬷嘴笨，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可以辩解的话，何况，就算不是，这......

大公子找一个与二公子妻子如此相像的人做通房，也太......

张嬷嬷不敢说。

杨母急的喘不过气来，张嬷嬷连忙上前给她舒缓着气息。

好半晌，她才勉强从晕眩中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往床上那人看了一眼，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你说，大郎他怎么想的？”

张嬷嬷欲言又止。

杨母摆摆手：“罢了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趁着大郎还没回来，赶紧把她弄走，勾了二郎还不够，还要来引诱我的大郎，真是作孽哟。”

张嬷嬷连声应道：“诶，老夫人，只是......这要怎么弄啊？”

杨母想了想，她走上前去，看着仍旧无知无觉的和芳，沉吟片刻，道：“派两个力气大点的老婆子来，连夜把她送到乡下庄子那里去，大郎那里，自有我去说。”

“是。”张嬷嬷去叫人了。

杨母压下惴惴不安的心，走出门外，问守在门边的两个丫鬟：“大郎去哪儿可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