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重山》
僵持之际,院外忽起一声尖利哨响。队长脸色骤变,匆匆带人退去,临行前却深深剜了封灵籁一眼:“小姐,后会有期。”
兵退,肖灵音面罩寒霜:“来者不善,似是冲我们。”
封灵籁断然道:“寅时初刻,轻装出发!今夜轮值守夜!”
更深人静,封灵籁辗转难眠,悄然起身至院中。
月华清冷,老槐树影如鬼魅张牙。流民哀鸿、城头悬尸、妇人怀中垂死的婴孩……一幕幕在眼前翻涌。这万千苦难,皆源于那九重宫阙内的贪婪与野心。
“阿姊亦未安寝?”云萝的声音自暗影中传来。
封灵籁微微颔首:“我在想,这乾坤倒悬,当真能因寥寥数人而拨正?”
云萝默然片刻,轻声道:“不知能改换几分天地。唯知若袖手,则永无天光。”
远处梆声沉闷,犬吠零星。
夜风送来凉意,亦送来不知何处飘散的焦糊气息。
徽墨城的夜并不安宁,偶有短促惨呼撕裂死寂,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封灵籁抬首,望向都京方向。
那片天空被无形的业火映成暗红,永夜不熄。再过一城……只消再过一城……她指节紧扣腰间“斩万难”冰凉的鞘身,便能重踏“故土”,再见“故人”。
不知那些人见她尚在人间,该是何等精彩神情?
或许,他们早已知晓?
她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
寅时初刻,月隐星沉,正是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
听雨轩后院,人马衔枚,蹄裹厚布,悄无声息地集结完毕,如同蛰伏于阴影中的幽灵。
封灵籁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利落身姿,腰悬“斩万难”,目光如寒星扫过众人。
青柳、暮七一左一右,护卫森严。
肖灵音与师弟紧握缰绳,眼神警惕。
云萝脸色虽显苍白,却也强自镇定,翻身上马。
“出南门,穿‘忘忧巷’,直扑落雁山脚!”肖灵音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夜色吞没,“巷内岔路如蛛网,最易甩脱追兵。”
“走!”封灵籁一声令下,数骑如幽魂滑出院落,融入徽墨城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然而,此刻的徽墨城,已非昨日。
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在街巷阡陌之间,冰冷粘稠,比夜露更寒,比焦土更沉,令人窒息。
众人甫一转入狭窄曲折的“忘忧巷”,异变陡生!
“嗤嗤嗤——!”
破空厉啸骤然撕裂寂静,两侧低矮屋脊上,数道黑影暴起,劲弩连发。乌黑弩矢如毒蝗蔽空,直扑马队,锋芒所指,尽在封灵籁。
“敌袭!护住姑娘!”暮七厉吼如雷,长剑舞成一片寒幕,磕飞数支弩矢。
青柳反应亦是快逾闪电,策马斜刺里抢上,刀光泼洒,在肖灵音侧翼舞成一片水泼不进的屏障。
一匹坐骑惨嘶着中箭倒地,骑手狼狈滚落尘埃。
队伍瞬间被截断,阵型大乱。
“下马!靠墙!”封灵籁当机立断,滚鞍落地,背贴冰冷土墙。
斩万难已然出鞘,凄冷弧光一闪,削断一支射向云萝面门的毒矢。
肖灵音眼疾手快,一把将惊魂未定的云萝拽入墙角残垣之后。
“是城防军!还有江湖客!”肖灵音师弟目光锐利,瞥见屋顶人影穿着混杂,既有军服制式,亦有劲装短打的草莽气息。
“哼,倒是心急!”封灵籁冷笑,眼中杀意如沸。
城门队长所谓的“后会有期”,竟是如此索命之局!
赵家爪牙竟能调动城中守军与江湖杀手联手,其势力在徽墨盘根错节,已深植至此!
弩矢稍歇,屋顶黑影如鸦群扑下,刀光剑影汇成死亡狂潮,瞬间塞满窄巷!
喊杀声、金铁交鸣在逼仄空间炸开,震耳欲聋。
“无名!小心左侧!”肖灵音惊呼示警。
两名使分水刺的悍匪,如毒蛇出洞,一左一右,刁钻狠辣地刺向封灵籁腰腹,配合无间,显是杀人如麻的老手!
封灵籁眼神一凝,不退反进。斩万难刀势陡变,疾如电闪,直取左侧悍匪咽喉。
那人万没料到她如此悍勇,收势不及,咽喉瞬间被洞穿,血箭激射。
另一人分水刺已至肋下,封灵籁拧腰错步,险险避过要害,手腕一抖,斩万难顺势回削,如毒龙摆尾,“咔嚓”一声,半截手掌连同分水刺应声飞起。
“啊——!”惨嚎凄厉。
然杀戮仅仅开始!
更多的敌人如嗅到血腥的豺狼,悍不畏死地扑上,目标明确,直取封灵籁性命。
暮七、青柳被数倍之敌死死缠住,一时难以援手。
肖灵音护着云萝,勉力自保。
封灵籁独陷重围,刀光纵横,每一式皆带起一蓬血雨。她身形飘忽如鬼魅,在刀丛剑林中穿梭,斩万难吞吐着死神的吐息。
然敌众且悍,招招索命,配合默契。
她的劲装被划破数道口子,小腿更挨了一记势大力沉的重踢,身形不由得微微一晃。
“阿姊!”云萝心胆俱裂,泪眼模糊欲冲,却被肖灵音死死拽住:“别添乱!”
就在封灵籁被数把淬毒钢刀同时逼至墙角,退无可退之际!
“吼——!!!”
一声荒古凶兽般的咆哮,自巷口轰然炸响,声浪蕴含沛然莫御的狂暴之力,灼热气息席卷而来,瞬间压过所有厮杀。
围攻封灵籁的杀手动作齐齐一滞,气血翻腾,耳鼓刺痛。
一道庞大如山的黑影,裹挟着焚风,蛮横撞入战团。
来人赤膊,古铜色的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仅着破烂皮裤,腰缠粗大铁链。乱发虬髯如狮鬃覆面,唯有一双眸子在发隙间亮得骇人,燃烧着野性、暴戾与一丝被强行禁锢的混沌。
他手中并无兵器,唯有一双蒲扇般的巨掌。掌风呼啸,灼热的气流令空气都为之扭曲。
一掌拍出,一名杀手胸骨塌陷,如败革般倒飞,撞塌半堵土墙。
另一掌横扫,两名持刀砍向封灵籁的杀手如遭巨杵轰击,钢刀脱手,人尚在空中便已口喷鲜血,骨断筋折。
来人如铁塔般挡在封灵籁身前,周身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流,脚下地面微微焦黑。
“挡……公……主……死!”嘶哑粗粝的吼声断续响起,仿佛锈蚀的刀在刮骨,像是久未开言,又似兽语初学,充满了令人心悸的蛮荒兽性。
“是……是那个疯魔!这昆仑奴!他怎会在此?!”有杀手魂飞魄散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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