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太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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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审案那一日,因是公审,关注此案的人也颇多。
因此,大堂的台阶下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猜测案件的真相。
张九德坐在主审官的位置上,眸光灼灼,望向谋杀郑管家的凶手乔觉夏。
少女仍然弱质纤纤,若含露带怯的春花,谁都不会把凶手和她相关联。
但张九德望着她的眸光,却一点点转暗。
当所有的疑点被一一排排除,张九德心头,已渐渐浮现答案:“当夜房中,始终仅有你们二人,旁人未曾进入——乔觉夏,郑管家是死在你手中吧,你还不认罪!”
乔觉夏还未开口,周遭的人已经叫起了冤:“大人,她一弱质女流,怎么可能杀得了郑管家这成年男子呢……”
“对啊对啊,而且不都说,郑管家并未有挣扎的痕迹吗……”
张九德一拍惊堂木,冷冷道:“本官已有证据表明,你事先藏有微量毒药,趁着郑管家失去意识,才夺去了他性命。”
他以为乔觉夏会争辩,却见乔觉夏抬起眸子,眸子褪去了怯懦,只有冰冷和仇恨:“大人说得没错,人是我杀的。”
乔觉夏此言一出,众人大哗。
“什么?区区一个女子,还有杀人的本事儿?”
“真是人不可貌相,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
张九德沉声道:“你贼喊追贼,故意本官扰乱判案思路,此时为何又甘愿认罪?”
“我当然是为了拖延大人您得知真相的时间。”乔觉夏淡淡一笑,抬起眼眸:“若案子一开始就破了。还会有这么多人来听大人您审查此案吗?”
此案经过酝酿,已经成了街头巷尾的奇谈。
不少人围绕此案,编造各种奇闻故事。
再加上案子久审不破,杨家也甚是焦灼,刻意推波助澜,想让案子搞得声势浩大。
毕竟,待到捉拿凶手归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正法,才算一雪前耻。
张九德纳闷:“你是他未曾过门的妾,为何要杀他?!”
“未曾过门?”乔觉夏冷笑一声:“分明是他仗势欺人,强娶豪夺。”
她面色平静,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转过身去,不再面对官府的大堂,而是阶下的百姓。
“长安的父老乡亲们,小女乔觉夏,本和父兄一起经营祖传药铺济安堂,衣食无忧,和和睦睦,但这郑管家突然上门来,要收我家店铺的赋税,我家每年都给朝堂交税,但这刁仆却说,我们祖传的店铺占了他杨家的地皮,还要给杨家交税——但被逼到绝境,但父兄仍是变卖家产,按照郑管家定的日子,交上了这笔钱。”
济安堂是百年老店,这杨家虽是世家大族,但来长安也没多久,根本不可能是杨家的地皮。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都知晓杨家是皇后母族,心里虽气氛,却不敢随便议论。
“不光看中了我家的祖传药铺,还看中了我。”乔觉夏一脸平静,泪流满面,让人的心被她牵引:“无耻的郑管家,要让我做他的第七房小妾。”
“我父兄执意反对,但不久却被流放,朝廷查药的官员说是我家兜售的药材中有违禁药材……”
乔觉夏语气哽咽:“随即,父兄都被投入大牢,我走投无路,只好向郑管家求情,通融。”
“郑管家上下找人通融,将死罪改判成了流放,要求是娶我为妾,我只能同意嫁给他。”乔觉夏仰头,轻声道:“成婚前一晚,管家从流放之地连夜逃回来我才得知,这一切都是郑管家布的局,违禁药也是他们提前买通了伙计,故意放在库房货架之上的,管家逃难回来时,父兄已经路遇流寇,死在了流放途中……是郑管家,他暗中把我父兄流放还不罢手,非要赶尽杀绝。”
“……”
乔觉夏背影单薄,身姿如孤鹿,透着宁为玉碎的倔强。
众官员目瞪口呆,半晌才让人把她押下去。
乔觉夏眼眸中再无一丝光亮:“我活着就是为父兄报仇,如今大仇已报,对尘世也并无眷恋,只想让天下人知晓郑管家的丑事,还我家百年药铺清白。”
此案审罢,乔觉夏登时成了长安街头巷尾热议之人。
为父报仇,侠肝义胆。
如此,乔觉夏在民间,众人纷纷求情,不愿让侠女给恶人偿命。
此事上达天听,此事有违律法,但皇帝只道,这是杨家家事。
在此风头浪尖,杨家只得息事宁人,将脏水都泼在郑管家身上——郑管家以杨府之名为非作歹,杨府监察不力,已将银子还给包括济安堂在内的众商铺。
至于乔觉夏,侠肝义胆,杨家也甚是钦佩,父兄之仇不共戴天,杨家不会追究乔觉夏任何责任。
乔觉夏怔怔坐在牢狱之中,听到外头的传言,未曾往心里去。
她并不在意判决结果,自从知晓父兄之死的真相,此生的唯一大事就是复仇。
既已复仇,死亦无悔。
狱卒告诉她,既然此事已上达天听,郑管家作孽在先,此案是绝不会判她死刑的。
至于能不能放了她,还要看关键的一个人——郑管家的家人,
一般遇到这等凶案,被害之人的妻子或父母都会出来哭诉,要求严惩恶人,要么说罪不至死,要么说该受国法惩处……
狱卒告诉乔觉夏:“郑管家的妻来了,说是要见见你……”
郑管家的家人一直未曾出现,如今突然出现了,乔觉夏不由抬头看去。
来者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她一身松绿色长褙子,眸色沉静,乔觉夏并未在她的面容中看到仇恨。
素容望了乔觉夏半晌,轻叹道:“你是个好姑娘,听说你很会施针,留着这双手,继承衣钵发扬医术,莫要再存死志。”
*
春日树荫浓密,澄泉绕石,崔融手持书卷,琥珀色的眸光望着窗外绿竹,听着英才向他讲乔觉夏如今的状况。
结案后,乔觉夏被放出狱,但因她已无生志,又精神恍惚,最近还是呆在刑部,由张九德照料。
崔融沉思颔首,垂眸,仍在纸上写写画画。
英才挠挠头,倒愈发琢磨不透了。
这案子可以说是由公子暗中一手操纵的。
怎么案子的结果,公子倒是一点儿不操心呢……
崔融望着映在画本上的竹影,眸光微凝。
看来,陛下对杨家并非一味纵容。
否则,莫说一个乔觉夏,就算有再多伤天害理之事,也能黑白颠倒。
此案走向,足以证明陛下并未包庇杨家恶行,甚至,对杨家已不愿忍耐。
既如此,以后对杨家动手,便可少许多顾忌。
英才无意间看了看崔融画作,困惑道:“公子,您没事儿画什么大鼎啊?”
别的公子都是画山画竹,他们公子这是?!
崔融淡淡开口:“你可曾听过一句话,炙肉好吃,三分在炉。”
英才:“?”
崔融道:“有了这炉子,吃炙肉就不必去店里了……”
炙炉长为一尺,宽为两寸,极为轻便小巧,和烹茶小火炉尺寸相似,都是可以安置在庭院里的小物件,崔融经过计算,特意制成了长方形的烤盘,能烤更多肉类,崔融还添置了四个可滑动可固定的轮子。
崔融还推算出了炭火的容量,中间挖空放炭火,炙炉四角翘起,可防止烤肉滑落,也可聚拢升温。
画好图纸,崔融每日捶击打磨,锯挫出镂孔处。
右手的食指在锯挫时剐蹭出伤口,英才帮他包扎后,总算止住了血。
足足用了一个月,小炙炉终于显现。
英才用手拨了拨轮子,笑道:“还挺丝滑,用起来真是方便。”
只是郎君手上多了好几个伤口。
英才左看右看,喜滋滋道:“这也太精巧了,以后定然会风靡京城,公子,你可要把图纸给我,我做一些放在我家铺子里卖。”
这小炙炉主要就是图纸,崔融已在上头标明了尺寸,师傅拿到图纸,定然做得出。
崔融点点头,笑道:“成,以后你和添香成婚时,就不随礼了。”
崔融一句调侃,让英才登时红了脸。
添香和他同为崔府家生子,两个人青梅竹马,已经定下了婚事。
不过……英才眼眸动了动。
他们郎君并非贪图口腹之欲之人,郎君不止对人清冷淡漠,对食物也是浅尝辄止。
郎君费这么多心血制了烤炉……
英才看向烤炉的眼眸,逐渐意味深长。
*
乔觉夏被张九德安置在刑部附近的宅院中,郁郁寡欢,沈行懿听闻,倒是默了半晌。
她想去看看她。
江柔知晓此事,倒是也跃跃欲试,和沈行懿一起前去。
毕竟,京城都在议论乔觉夏,若是能去看看,自然再好不过。
然而她和沈行懿去了一次,不论她们二人说衣裙还是吃食,乔觉夏淡漠的眼眸始终望着窗外,毫无反应。
如同精致却毫无灵魂的苍白木偶。
正当二人束手无策时,几个孩子笨拙的上了台阶,歪歪扭扭走向乔觉夏:“姐姐……”
乔觉夏缓缓侧头,眼眸微动。
春光下,三人望着乔觉夏卷起孩子们的衣袖,为他们把脉诊病。
江柔一怔,问道:“这些孩子是?”
崔融道:“是长安城中得了病却无钱诊治的孩子,上次已经带他们来过一次了。”
沈行懿心中一动,看向崔融。
“我听闻,她在牢狱中,还想为受刑的病人看伤。”崔融敛眉,轻声道:“身处狱中,还想要救旁人性命的人,不该就此断了生念。”
身为医者,她还挂念着病人。
这一道微弱的火光,会成为她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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