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救世主剧情加载中》

81. 华重楼(一)

(大修中)

华重楼生于鸾城,长在鸾城,一座史书上的小城。

那天他刚听说了上头青睐他做护卫队队长,高兴得在回家路上买了一整册华烨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书。

然后是一声从未听过的、尖锐刺耳的哨声。

妖族入侵了。

笑声,吼声,哀鸣声,声声泣血。

烨儿!

华重楼挤进迎面而来的人群,朝着家的方向艰难前行。

“吼!”

一声兽吼将华重楼及周边人群掀翻在地。

“还想跑?”

红发男子仰天大笑,身上的兽皮沾满血迹,骑着足有两人高的疣猪。疣猪怒睁着灯笼大的眼睛,哼哧间喷出拇指大的火星,獠牙上的鲜红不停地向下滴落。

“你们这些贱民,这么弱能跑到......呃呃——”

华重楼惊恐地看着红衣男子伸手捂住喉间,鲜血从指缝喷射而出,洒在疣猪背上。

但疣猪仿佛毫无感觉,双目无神,然后身体向侧边一歪,重重落地,露出侧腹部足有一丈之长的伤口。

尘土飞扬,血迸射出一人高。漫天血雨里,白衣人长身而立,一手抱着襁褓,一手仗剑,血淋过黄金面具,遮不住那双妖异的赤瞳。

那是华重楼第一次见到她。

华重楼第二次见到她,是在城门口。

鸾城地处偏僻,物资匮乏,因此城中百姓多从山上取材造屋,而此时天气干燥,火借风势从西区四下蔓延,不多时便吞噬了整座城,将大半个天空都映成红色。

彼时西区上方窜起滚滚黑烟,跟随她的银甲人正在向外疏散人群。陆陆续续有人从城门逃出来,熟悉的面孔很多,但是没有华烨。

“王叔,你看见烨儿了吗?”

“没有,没有。”

“李嫂,你有看见烨儿吗?”

“俺没瞧见,会不会在后头呀?别着急,烨姑娘福气可大着呢,你放心吧!”

华重楼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西区的火烧起来了,从城门中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少。华重楼屡次站起来,又坐下去,直到看见她走出来,关上了城门。

华重楼冲上去,被银甲人拦住。

“我女儿,我女儿还在里面!”

“西区的都已出城了。”

“我女儿她走不了路!”华重楼心急如焚道,“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我女儿吧!”

见银甲人无动于衷,华重楼一咬牙,挣脱不成,反招来更多银甲人,被迫跪伏在地。

华重楼剧烈挣扎着。忽然,他听得身侧有人恭敬道:“大人,他说他女儿还在西区,常年卧床不起。”

华重楼听出他的意思,代表救了也没什么价值。但他无法抬头,只能颤声道:求求大人,救救我女儿吧......”

忽然,身上一轻。华重楼愣愣地抬起头,打了个照面,被黄金面具上的血光震慑,下意识低头,匍匐在地上,重重磕头,“求求大人,救救我女儿……”

“在哪?”意外年轻的声音。

望着逐渐焦黑的城门,华重楼几近绝望。

突然间一声巨响,面前的城墙轰然倒塌。

—————————————————

指尖一动。

“烨儿!”

每日盯着女儿的华重楼自然没有放过这一丝变化,跌跌撞撞地跑到床前,激动地呼唤,“烨儿!”

床上那人动了动,似是想起身,只是双目仍然紧闭。

华重楼惊喜地扶起华烨,又小心翼翼地用被子将人裹好,一边道:“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现在天寒了,要注意着些......”

絮叨间,那人肩膀一动,似在挣脱。

“是爹爹心急了……”华重楼连忙松手,一抬头,对上那双眼睛。

本该是一双干净的眼睛,黑白分明宛如美玉,仿佛被露水打湿的葡萄,从小到大不知被左邻右舍夸过多少次,说是将来会有大福气。

此刻却盛满滔天的杀气和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华重楼悚然,后退一步,见那双眼再度闭上,又回到是女儿那副乖顺的面容,干巴巴道:“你……睡了那么久,一定渴了吧?我、我去给你倒水。”

翻过茶杯,拎壶注水,直到靴上一热,华重楼低头,见到地上歪歪扭扭的一圈水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不是烨儿,怎么会不是烨儿?那烨儿去哪里了?烨儿……还在这身体里吗?

醒来的不是烨儿……他要怎么办?

“爹爹。”

————

华重楼停在小楼前,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儿。

门前两株桃树已凋零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丫朝上举着,像是祈求上天垂怜。

华重楼微微颔首,推开了门,微尘在日光里上下沉浮。

房内一览无余。左边是一张檀木床,两条红绳系着床帏,床边摆着一个二人宽的衣柜,右边是一桌两椅,放着一套茶具。

整齐简单,却没什么烟火气,像是主人随时要走,因此不作多余摆设的临时居所。

华重楼心下生出些愧疚。这三年里,他从来没有过问过她的衣食住行。

踏过一层又一层台阶,像是穿过三年里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往事历历在目。自三年前那一句“多谢”起,每年的“生辰喜乐”和“新年快乐”,到最后一句“多谢”。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他推开那扇门。

阳光穿过窗扉,照在那枝枯败的桃花上,显出一种近乎残酷的瑰丽。

他久久凝视着,生怕惊扰这份美丽,半晌,掀开衣摆跪下来,庄重地磕了三个头。

“多谢大人。”

——————————————————

阴风阵阵,华重楼屡屡回头,确定身后无人,但是心头却愈发不安,离小楼越近,那种不安感越发强烈,仿佛被人窥视,等待着钓上大鱼的那一刻。

等等。华重楼停下脚步,深深吐息一口,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转身欲走。

“原来在这里啊。”

轻飘飘的一声。

一瞬间,华重楼浑身上下绷紧了。他僵着脖子,慢慢地、慢慢地扭过头去,听见脖颈在似有若无的威压之下,发出咔咔的响声。

那人头罩兜帽,却一身再熟悉不过的弟子服饰。

手悄悄伸到腰后,探入储物囊,抓住长枪,华重楼面色不变,冷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身上腾出一阵黑气,背后隐隐浮现出鬼影,仿佛亡魂即将脱离尸体,一开口,声音却温和,“你很爱你女儿。”

华重楼登时僵在原地。

望着小楼前的空地,鬼影叹了口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想起什么似的,鬼影忽地一拍额头,也拍散了那股迫人的气势,又变回普通人。它伸出双手,黑气缠绕在指尖,绘出种子的形状。

随后种子萌芽,慢慢抽枝、发芽,长成苗木,随后被信手一推,朝小楼前的空地飞去,落地生根。

凭空造物。看着两株小树在月光中摇曳生姿,华重楼咽下一口口水,且是活物。

“让她触碰这块石头。”鬼影道。

华重楼一个愣神,一块石头被丢到面前。石头通体灰暗,棱角被岁月打磨圆润,这模样在路边随手可拾,很是普通。

只消盯着那块石头,仿佛又再现那片血雨腥风,破碎的天地,声嘶力竭的呼唤……华重楼颤抖起来,“不,我,我不能……”

“难道你不想见到你女儿么?”鬼影微微一笑,“当然,是真正的那个。”

这一声揭开了掩盖秘密的布帘,华重楼剧烈颤抖起来。很快,他握紧拳头,指甲深陷肉中,借由尖锐的疼痛使自己保持清醒,“口说无凭。”

“你不配与吾谈条件。”黑影淡淡道,“五州终将倾覆,不过或早或晚的区别。”

如山威势从黑影身上升起,压得华重楼喘不过气,脸色涨红,“你……”

见他面色又红转白,几近窒息,黑影收回威势,好整以暇道:“如何?”

华重楼张了张口,耳畔忽然响起那一声爹爹。他嗫嚅一下,艰难道:“……再等等。”

华重楼深吸一口气,斟酌道:“突兀地让人触碰石头,怕是会惊扰她,万一生出什么意外……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容我布置一番。”

他说的很慢,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像是试图说服黑影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

说完,他悄悄撇一眼黑影,兜帽罩住后者的头脸,看不清表情。

“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华重楼鼓起勇气,恳求道,“让我再好好看看她吧。”

“三年。”半晌,黑影开口,“以吾所言,你女儿必定回来。”

交谈声藏进呼啸的风里,一同融入无边夜色。

——————

明明可以亲自动手……华重楼不解地看向鬼影。他注视着那两株树,神情并非预想的戏谑,甚至算得上温柔。

仿佛垂眸凝视榻上沉睡的爱人,期盼她永远耽溺美梦,长眠无尽头,却又隐隐期盼着她早日醒来,和自己一同面对这残酷的真实。

————

时间本该将过去委诸泥淖的。

因为是他亲手葬送了这些。

但是没有。

所以看见华烨的第一眼,他就认出她来。

即便是全然不同的面貌,全然不同的身形,以及从未有过的神色——她老老实实地端坐在席间,乖乖同每一个人行礼问好。

他走上前,听见她道:“师兄。”

他再一次被人遗忘了。白闲对自己说,但这样也好。

每当为榜首加冠时;每当在年节前夜目送镜湖里千灯流远时;每当闻到白萼梅的清香时;每当尝到那掺了一点涩的甜味时;每当黎明第一缕晨光斜射入窗,或是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落山时——

他难以自抑地想起那个人。

想起她十六岁夺得演武大会的魁首;想起她嘴上不说,却点燃了所有被风吹熄的莲灯;想起种下白萼时,她沾着泥的笑容;想起做桃糕时,她认真的眼神;想起她熟睡时,晨光亦或是夕阳照在侧脸的瑰丽。

白闲望着这株开满花的白梅,有些出神。

他在很多古籍上见过,生命力极强,在哪都能存活,却从未见过实物,想来是母后逝去后父王毁去了族内所有品类,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株。

可惜这地方不能常来,父王会生气的。

他叹了口气,一转身,一枝梅花忽地探进来。

暗红色的花开得正热烈,金色花蕊中在阳光中显出一种别样的质感。

“你看起来很想要这个。”尽欢歪头道,伸出那枝梅花,“送给你了。”

白闲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感觉在那双奇异的灰瞳之下自己仿佛无所遁形。

“这花很容易活。你切了斜口,插在地里,浇一点灵泉就能长起来。”尽欢将花枝塞进他怀中,笑道,“明年冬天就会开花了。”

白闲捏紧了花枝,睫羽微颤,声音也颤:“谢谢。”

*

白闲望着窗外纷飞的鹅毛大雪,硬生生将视线扯了回来,投向案上已写了一半的宣纸。

正要下笔,就听得吱呀一声,有人闯进来,道:“白闲,你在写什么呢?”

一见来人,白闲就笑起来,答道:“写赋。”

尽欢好奇地凑上来,念出纸上的题字:“逍遥赋?”白闲还未接话,她便笑:“我看你心中念雪,却呆坐在这里写赋,一点也不逍遥。”

白闲心下窘迫,又要再取张纸来。

“好了好了。”尽欢搁下他手中的笔,“难得下回大雪,我们出去玩吧。”

白闲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尽欢拽出了门。门口守着的白一见状,刚想制止,被她一瞪又讪讪站了回去,想来是上次被尽欢打怕了。

白闲忍住笑意,拢起地上的雪,团来团去,又扁又方,就是不成样,用力一攥,便碎了。他想了想,放下雪,观察起旁边的人来。

尽欢早已熟稔地捏出两个大小不一的雪球,上下叠在一起,微微用力便压实了。

“我能去摘两根树枝么?”尽欢指了指旁边半人高的梅树,比划了大小,“很小的。”

白闲点了点头。

她摘了两根细短的树枝,插在雪球两侧,又用指尖小心翼翼戳出来五官,做成了一个小雪人。

她朝白闲举起雪人,笑道:“看我的雪人!”

她鼻尖冻得发红,手也通红,眼里亮晶晶的,比落在发间的雪更闪亮。

“你看我干什么?”她疑惑道。

“没,没什么。”

白闲迅速低下头,匆忙抓起一捧雪,用力团紧了,借此消去脸上的热意。

*

再过两个月,应该就会开花了。

白闲一边浇上灵泉,一边抚过梅枝,微微一笑。

这一年他长得很快,个子与鹰叔相差无几,梅树长势也很好,这么快已及肩了。

远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大门被猛地推开。

“少主!”

白闲蹙眉,却在门缓缓合拢的吱呀声里听见他不甚清晰的声音:“欢姑娘病重告急!”

壶咚地一声砸在地上,碎片落了满地,灵泉四处流淌,缓缓融入土壤。

“……谁?”白闲反应过来,猛地上前拉住白一,“快带我过去!”

白一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慌,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跟我来!”

一路上,白一说了很多,好像与她有关,可白闲努力集中精神,脑子里还是有什么在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进去。

白闲跌跌撞撞跑进小院,与术师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听见他向白钰道:“听天由命。”

这四个字砸进他脑海,将嗡嗡声搅碎,露出往日鲜明的图景,可那些图景在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时又黯淡了下去,重归虚无。

他俯身,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手脚冰凉。

*

白闲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你又来看我啦。”尽欢弯起眉眼,相比上次气色好了不少。

“前些天有事耽搁了。”白闲温和一笑,“鹰叔新编了一本剑谱,我带来给你看看。”

一旁的白钰起身接过白闲手中的梅花,换下青瓷里枯萎的梅枝,对他微微颔首,走前还合上了房门,一如往日。

“带来了么?”尽欢轻声问。

白闲点点头,掏出一个玉瓶,犹豫再三,还是递了过去,忍不住道:“若是吃多了……”

“我知道。”尽欢倒出一颗红色丹丸,看也不看便丢入口中,不一会儿,脸色就变得更红润了些。

她咳了一下,低声道:“不要告诉爹爹。”

白闲攥紧了袖口,半晌,才道:“但再这样吃下去……”

“我活不长了。”尽欢打断他。

白闲定定看着她。

即使从术师最近的药方他已猜到些许,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像是目送他坠入冰窖,显出一种天真的残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上一章 回书目 下一章
[ 章节错误! ]      [ 停更举报 ]
猜你喜欢
小说推荐
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不以盈利为目的
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