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长夜》
原本是一个值得回味的夜晚,却因她内心涌现的恐惧搞砸了。
朱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后来,那种焦躁情绪升至极限,反倒无所畏惧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信他敢挑战法律,况且她现在不再孤身一人,应有更大的底气面对一切问题。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收拾完毕后出门,先去几个现场巡视一番,又在花店逗留了会儿,返回公司时刚好是中午。
赵斯乔不在,电话里约她晚上一块吃晚饭。
离开这三天积攒下来的工作倒不少,朱序处理完再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
就近找了家川菜馆子,朱序过去等了会儿,赵斯乔才姗姗而来。她身穿一件香芋色廓形大衣,下面白色长裤,一头卷发披在肩头,脸上的妆容清爽而透亮。她从外面走来,笑容恬静,整个人仿佛提前入春了般,令人眼前一亮。
她先过去给朱序一个大大的拥抱。坐姿缘故,朱序高抬起脖颈,差点被她勒断气。
“点菜了没?”赵斯乔返回自己的座位。
朱序把菜单递给她:“两菜一汤,看看你还有没有想吃的。”
“这就
够了。“她接过去,放在一旁没有翻开。
还不到晚饭时间,店里只有两三桌食客,安静得很,可以清晰听到背景音乐是首经典老歌。
先谈工作,赵斯乔问:“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
“我们接到了几份回馈单,有些是对造景效果满意,追加第二处的。另外是认为各方面服务都很到位,介绍了新客户。”赵斯乔忍不住赞美:“朱序,你好棒啊。”
朱序内心也很高兴,对她说:“虽然听上去有些像互捧,但我还是想说,你的付出远远超过了我。并且我十分庆幸认识了你,能和我这样合拍。”
“这算是表白吗?”赵斯乔双手捂住嘴巴,语气夸张:“怎么办,要哭了。”
“演技好差。”朱序笑着:“那坏消息呢?”
“也不算坏消息吧。”她说:“新到的那批土壤质量一般,里面有机质含量不高,还很容易结板。”
“其实可以用,后面加进去一些珍珠岩改善一下透气性就行。”朱序说:“我再联系下其他供货商,看看他们的土壤质量如何。”
赵斯乔点点头,“那恒环大厦的案子怎么办?十几株流泉枫全部出现黑边情况,像被火
烧了一样。”
“我上午去看过了,其实把出现黑斑的叶子修剪掉,喷些杀菌产品和养根的肥料就可以补救。”但朱序建议:“全部换新吧,黑斑较多,即便修剪掉短期内也不会太美观。”
“对我们有所损失。”
“那没办法,还是诚信为本吧。租摆这行除了拼创意,后期养护也很重要,产品出现问题不更新恐怕会扣印象分。”
赵斯乔没异议,全部听她的。
服务员来上菜,一道是朱序喜欢的干烧桂鱼,一道是赵斯乔爱吃的辣子鸡,另外还有一份蹄花汤。
朱序中午没吃饭,这会儿饿透了,比较大口。吃得半饱后,才有功夫打量对面面如桃花的女人。
她盛了碗汤递过去,冷不防问一句:“你谈恋爱了?”
赵斯乔差点咬到舌头:“没呀。”嘴角却扬起难以压制的弧度。
朱序更加确定这人有情况,赵斯乔性格不拘小节且很直率,一点情绪都藏不住。没等再问什么,她自己便坦白起来:“是认识一个人,但没谈呢,算了解阶段吧。和他之间还挺离谱的,一两句讲不清楚。”
不知为何,朱序忽然想起那个保镖,“很喜欢吗?”
她含糊:“还行吧。”
朱序没多问,一直觉得两人在感情方面都经历过类似波折,便把江娆讲给自己的话转述给了赵斯乔:“那就好好了解一下。以后顺其自然别过于为难自己,真清醒,假糊涂,心中有所保留,对自己好点哈。”
这话说给别人听特别轻松,朱序也在努力学习,但遇见贺砚舟这样一个人,恐怕很难做到。
害怕全心全意地栽进去丢了底牌,又担忧有所保留对他欠缺公平。
是一场豪赌,从鼓足勇气去牵他手的那晚开始,她就清楚。
赵斯乔沉默了会儿,反应跟她差不多,抿着嘴严肃地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吃完饭,一同返回公司,将剩下的工作处理完。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贺砚舟如约返回,却好像只为见她一面,待了两天又匆匆赶去临城。
他年底事多,恐怕这短短两天也是许多个零碎时间拼凑而成的。
虽异地,仍觉得是种很舒服的相处状态。
彼此并不是全部,各自都有工作要忙,只有睡前的短暂温存能将一整天做个完美结束。
有时视频,有时通话,分享工作及身边琐碎事情,或直白地表达思念和渴
望。贺砚舟一点都没说错,朱序只是表面老实而已,私下里小节目一点都不少,每每被她撩得心绪躁动,狠话放了几次,却望着屏幕里抿嘴坏笑的女人,毫无办法。
年底时,贺砚舟送给朱序一台车。
他反复考虑了很久,最后总价控制在二十万上下。那车无论颜值还是性能,对女士来说都比较友好,代步足够了。
郑治不太懂:“您地库里好几辆开都没开过,送过去不比这体面?”
“太贵她会不安。”
郑治少根筋地笑:“怎么可能,不是送对方最好的才能体现被重视程度?”
贺砚舟瞥了他一眼:“就这台,去订吧。”
“好嘞。”郑治拿起平板准备出去,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建议道:“要不要来个什么仪式?我从网上看到的,可以用拖车拉过去,里面放点玫瑰和气球,再贴上两行祝福……”
“行。”贺砚舟打断他:“你顺便挖条地缝。”
“干什么?”
“省得她自己挖了。”
郑治挠挠头。
贺砚舟一皱眉,摆手赶人:“叫你送去,你就默默送过去,少说废话,别搞花样。”
郑治觉得老板不够浪漫还不爱听取建议,心说行吧,毕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于是毕恭毕敬:“这就去。”
朱序半个月后收到那份大件礼物,是辆黑色红旗H5。她第一反应很吃惊,怀疑贺砚舟懂些读心术,竟知道她最近正在看车。
公司和住处分居对角线,她每天虽然行迹单一,也总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便打算从卖房款项里拿出十万块,买辆车代步。
郑治还没走,正给她详细讲解车子性能和所有按钮的用途,术业有专攻,那车在他手上跟个大玩具似的。
朱序最开始听得认真,到后面有些心不在焉,等人走后,她立即从官网查询,发现这份礼物的价格是她所能接受的范围。
毕竟以两人关系及他的身价,没送那种天价豪车,已令她减轻不少顾虑和负担。
一旦认清这一点,便觉得眼前这车越看越合心意。
晚上,贺砚舟发来视频:“试开了吗?感觉如何?”
“自然相当舒适。”她原本躺在床上的,忽然掀开被子跪坐起来,将手机立一旁,比了颗大大的桃心:“谢谢贺总。”
她声音软软的,叫人心猿意马。应该刚洗过澡,湿发柔顺地披散在她肩头,她脸颊清透而
白皙,冲着镜头,安静地笑。
贺砚舟仿佛可以闻到她身上惯用的沐浴露香气。他无奈笑笑,瞧着屏幕,有一会儿才说:“应该的。
朱序躺回去,在床上翻几下身,才找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本来最近也在看车,预算十万块。她说:“现在这笔钱倒没了用途。
“存在你手里吧,金钱就是底气,无论什么时候。
朱序心中一动,这是她听到最为实在,且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的建议。
她眨了两下眼睛:“你不说,你才是我的底气?
“所以你拥有双倍。
朱序在被子底下笑得花枝乱颤,无意中望向镜头,见对面那人微勾着嘴角,安静而包容地看着她折腾。她一时也噤声,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眼神中也可以流露温情。
朱序不自觉又往被子里面藏了藏,只露出两只眼睛,默默与他对视。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有些散漫地靠在沙发中,手撑额头。
“才回来吗?她声音轻了些。
“嗯。
她催促:“快去洗澡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吹下头发去。
朱序反应稍迟钝,哦了声。看出他眼中难以掩盖的疲惫感,但挂掉前还是忍不住捉弄他一下:“我今天换了新的洗发水,味道和你家中的类似,但好像又偏甜一些。她坐起来,歪着头拨弄几下湿发,瞧向镜头:“等你回来闻闻?
贺砚舟轻抿住嘴巴,警告地看去一眼。
朱序默默一笑,“不逗你啦,拜拜。没等他说什么,她果断结束通话。心中思念还未得到纾解,不禁一头栽倒,在床上滚了两滚。
另一头,贺砚舟望着突然消失的视频界面,心里不上不下,良久,他抬手抚了抚胸口,看吧,小节目一个接着一个。
弄死她算了。贺砚舟想。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仍然分居两地。
还有不到一周就
是新年,贺砚舟一直在筹备地方电视台的焰火秀,朱序年前的几天倒是清闲下来,临城牵挂不多,某日在与赵斯乔逛街时,瞧见一家男装店里的衣服很适合朱鸾,便挑选了几件,抽时间寄回临城。
赵斯乔在北岛也没什么亲人,春节这天两人正好凑在一起,算是互相陪伴。
清早起来,朱序把一盏万福灯笼挂在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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