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月》
雨一直在下。
仿佛此生都不会停。
陈砚南的肩是冷硬的,棱角分明,像石头也像金属,秦芷的脸贴在他的脖颈上,隔着薄薄的温热皮肤,血管随着心脏跳动而起伏。
每一下,犹若重重砸下的雨滴。
秦芷很轻,单薄得像张纸,背上后也轻飘飘的没重量。
陈砚南沉默地往前走,前方的视线被雨水模糊,亮着灯的建筑物映照在地面积水,在一圈圈涟漪里,融化扭曲。
秦芷哭了一路。
眼泪顺着肩颈线条,就这么流向他心脏位置,成为滚烫的印记。
—
回来之后,秦芷生了一场病。
高烧来得迅猛又蛮不讲理,伴随而来的是头疼欲裂,与四肢乏力,她感觉身体被拖拽下沉,不像躺在床上,而像在水里。
她有意放任。
这两年攒的一口气全都散了。
秦芷昏昏沉沉间做很多个梦,梦到以前的旧理发店,她转着旋转椅,看到理发师握着剪刀,一簇一簇剪掉廖明珠的卷发,梦到老房子,她趴在窗户边,等爸爸妈妈回家,天好晚,她一直没等到,后来梦到在医院,廖明珠生下孩子,她脸色苍白,招手让她过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芷侧着身,手脚并拢蜷缩,眼泪流出来又被体温烘干。
她分不清这眼泪是为自己而流,还是为廖明珠。
离婚那天,她光彩夺目,艳红的唇比日光更耀眼,廖明珠一直说因为怀了她才会昏头结婚,转头,陷入同样的循环。
她不是那种因为期盼出生的孩子。
所以不被喜欢,不被在乎,也在情理之中。
秦芷病得最糊涂时睁开眼皮,她看见模糊身影,跟陈砚南很像,他靠近,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说她很烫,在发高烧。
她听得并不是很清楚。
只是本能地抬手,手掌贴着他的手背,她眷恋这一刻的温暖。
陈砚南是第一个发现秦芷不对劲的人,他昨晚一直没睡好,早起敲响紧闭的门,一直没人应,他确信她没出门。
“秦芷?”
“秦芷,你在里面吗?”
“我现在进来,倒计时10声。”
陈砚南给足她准备时间,在倒计时归零时推开门,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暗,秦芷躺在床上,身上被汗濡湿,打湿的碎发贴在脸上。
唇瓣紧闭,脸上烧得通红。
她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
的。
陈砚南拿来家里的体温计测量他神色不明地看着体温计上的字数叫来陈爷爷。
两个人都没有特别多照顾人的经验第一反应是去医院陈砚南叫醒秦芷看着她勉力睁着眼眼里都是红血色。
陈砚南心脏一抽低声说:“去医院了。”
秦芷轻嗯一声嗓音低哑难听。
陈砚南扶着她到玄关的位置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换鞋陈爷爷要跟他们一块去陈砚南摆手:“我一个人就够了医院人多都去反而顾不上。”
这话有道理陈爷爷点头:“有什么事打电话。”
“好。”
陈砚南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往医院去。
秦芷仰躺在座位上白皙皮肤烧成粉色披散的头发像枯草了无生气。
到医院医生让输液。
她坐在长椅上看着针尖没入薄白的皮肤扎进血管。
到现在仍然有种不真实感她感觉自己没回来仍然在那个吹着咸湿海风的大巴上摇摇晃晃驶不到终点。
秦芷闭着眼感觉实在太累累到眼皮睁不开。
她感觉身边有人靠过来肩膀抵着她的宽大的掌心贴上她后脑勺力道极轻地牵引着她靠上坚实的肩膀。
像漂泊很久的船终于靠岸。
陈砚南背脊挺得笔直医院的塑料凳子并不舒适他手放在腿上不时抬眼去看输液瓶刻度线
到中午医院人多起来。
护士忙前忙后。
一瓶药水快告罄陈砚南不得已起身去叫护士他托着她的下颌移开自己肩膀他站起身没走一步衣服被人扯住。
回头秦芷望着他纤细手指攥紧他的衣服。
她脸上是病态的红眼里是湿漉的唇在高烧下异常红润脆弱仿佛能滴出血来。
秦芷艰涩开口嗓音嘶哑难听:“你去哪?”
陈砚南黑眸静静凝视着她说:“我去叫护士给你换药等我很快。”
秦芷说好手却没放开。
她拥有的不多。
所以开始变得贪心。
好在护士过来陈砚南抬手出声说明情况后护士换了一袋新的。
陈砚南检查过名字没有错又重新坐回去。
输完液两个人搭车回去。
陈砚南在医院时向书店店长请假同时给秦芷多请
两天方便她安心养病。
下午时秦芷开始退烧。
她没胃口喝一小碗清粥睡下。
病痛反倒让人清醒秦芷从自怨自艾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她不再去想廖明珠以及她未出生的孩子她希望人的记忆也能够擦除就好像那一天从来没存在过。
她想要好起来生病会麻烦身边人而她最不想成为麻烦。
秦芷在第二天好很多。
虽然仍然还有点烧头晕乏力但明显比昨天好她坚持一个人去输液。
“不行你昨天烧成那个样子也没吃什么东西一个人晕倒在医院怎么办?”陈爷爷不允许。
**秦芷去找廖明珠的事他听到的版本是秦芷跟朋友外出游玩遇到暴雨回来的路上被雨淋湿。
秦芷站定想表明自己已经没什么事她健健康康的昨天只是意外。
一直沉默的陈砚南开口:“就让她一个人去吧。”
秦芷抬起长睫。
陈砚南说:“记得保持联系。”
她呼出口气说好。
秦芷在医院消磨整个上午她想了想还是打起精神打电话给秦振告诉他自己的高考成绩。
秦振起初没听到他身边全是说话声夹杂着几句脏话在秦芷重复两遍后他声音陡然拔高。
“七百多分年级第一呢?”
秦芷轻嗯一声。
电话那头声音飘远但还是能听到秦振的声音骄傲地说自己女儿是高考状元。
秦芷纠正他不是状元他没有听到。
“那你们考状元学校是不是有奖励你考得这么好给你们学校争光了啊。”秦振搓着脸问奖金多少。
秦芷低下头说不知道。
秦振从人群里走出去换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说:“考这么好肯定是有的你问问你们班主任干脆你把你班主任的号码发给我
“……”
秦芷捏着眉心说她自己会问。
“是得问问一万两万都是钱。你是不知道外面挣钱有多难我这两年还真没挣什么钱供你上高中都吃力
你这大学学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秦芷说:“没关系我有在兼职学费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那边沉默一会。
“你妈呢就没跟你说学费的事情?她这一走好潇洒女儿的事真就一点都不管。”
“……”秦芷不知
道说什么。
秦振后面又说了几句,反反复复都是埋怨廖明珠。
头开始痛起来,秦芷才注意到药水已经输完,血在回流,她随便扯个理由挂掉电话,叫来护士。
输完液是中午。
水洗过的天空更蓝,太阳明晃晃地挂着,明媚得像是从未有过暴雨天。
秦芷三天后重新上班,除去更瘦一点,没别的区别。
高考成绩出来,随之而来的是填报志愿,叶奕然高考分数是530,刚过一本线,她先是开心,能拿到这个成绩已经心满意足,随即是惆怅,以她的成绩,只能留在本省。
这就说明两人要分隔两地,以后见一面都难。
秦芷问:“那现在要不要见面?
“现在?
“既然以后见面难,那趁现在多见面。秦芷的声音缓慢清冽,像细流涌过。
未来太远,只看眼前。
叶奕然声音突然精神:“我去芷宝你说得好有道理,见见见,等见面我就要亲死你!你怎么那么厉害,考七百分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她们在电话定下见面的地点与时间。
陈砚南今晚也有约,是跟宋淮他们的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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