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哨》
天是澄澈的蓝。
厘清原委后,爽朗的笑声几乎响彻鹭山。
“哈哈哈哈!真对不起……”她差点笑出眼泪,“误会了呢!”
安唯没想到宁蓁分不清保时捷和劳斯莱斯,最初听对方说起初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在炫耀。
“把你错认成蓁蓁的初恋了,别介意!”
短发女孩努力忍着笑,双手合掌,低头,模仿寺里的师父表示惭悔之心。
沐沐仰着脑袋观察他们。小狗也不懂车子的差别,不知道哪个能换来更多小零食,但它懂得吸吸鼻子嗅出人类的情绪,譬如现在,空气里正飘着亟待安抚的气味。
宁蓁脸上发烫,不敢直视任何人。
她最近总是阴差阳错陷入窘迫。第一次对着沐沐自说自话被听见,这回又认错人闹了误会。虽然他看起来没有女朋友,否则他们应该结伴前来观鸟——还好没波及到更多人,不幸中的万幸。
“没介意,”温霖双眼微弯,“弄错车标而已。”
以后不会错了,大概这辈子都忘不掉。宁蓁刚要为自己分辩几句,却被一阵振动打断。
“抱歉,接个电话。”
她走远两步,肩膀和发尾落了蓬茸的阳光。
温霖的视线紧跟着,随后敏锐地掠向公路对面。那个男人同时举起手机。坡道两侧,所有人身上都罩着层浓郁的荫翳,包括他自己。
“真可惜啊。”忽然,安唯遗憾地说。
“嗯?”他转头,不明所以。
“我已经脑补出一段初恋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的戏了,现在看来,对象好像另有其人呢。”
她手臂在胸前交叉,语调比刚才低了,不仅是调侃那么简单。
“……真可惜啊。”
温霖哑然失笑,学她那句遗憾当作回应,听不出是落寞还是幽默。
话题戛然而止,安唯不再表现出兴趣,蹲下身子继续逗小狗玩:“宝贝说该怎么办呢,是不是得买来你最喜欢的猫条才行?不对,你不吃猫条……”
沐沐让“吃”字勾住了,左右甩起尾巴。
另一边,宁蓁接起电话,刻意压低的男性嗓音模糊飘来。
“蓁蓁,有空么,待会儿带你去山里见见朋友。”
“……”
她逃离一个尴尬的境地,又主动迈入下一个。
男人企图说服:“义工那边我给你解决,耽误不了多久,就当帮我个忙。”
很久以前宁蓁见过他的朋友,差不多是一群盛气凌人的男女。当年她太年轻,面对饭局只会微笑,进了斑斓的别墅舞池,青光红光在脸上照着烤着,逼得她四处躲躲藏藏。
“……好。”
宁蓁轻咬了下唇。
她痴长了些年岁,也许依旧无所适从,但这次她决定帮他。
手机里还存着李肃的信息,提醒她清明节快到了。她说莫昭是她的正缘。宁蓁狠狠地想,那我就当他是正缘,我要帮他,听他的话,没准还会重归于好。姨妈,你看着吧,看看我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风敲着听筒。
那边,莫昭轻松地笑了:“等我半小时,开车去寺里接你,待会儿见。”
电话飞速切断。宁蓁回到朋友们身边,发现牵引绳辗转到小唯手上。
“蓁蓁,他要观鸟,宝贝暂时归我看管啦!”
温霖背了包,里面装着上次提到的长焦镜头和无反相机。他没有拿出来给她展示,没说其他寒暄,长睫毛垂下来遮掩着眼中的疏远。
“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她应一声,重新披起寡淡漠然的皮。
*
温霖提前出发,避开了人群。她们买过调料,牵着绳子带小狗回寺,走到山门下正碰见迎面驶来一辆劳斯莱斯。
宁蓁说有事得出去一趟,过会儿就回来。
跑着的小狗立在原地不肯动了。安唯瞥向公路,朝她摆摆手,低身去扯牵引绳。
“怎么了宝贝,你不想上台阶?”
那辆车应该是来接她的,就算不是,宁蓁也打算走远点。先前,寺里香火旺盛那天,小唯说过讨厌西装革履的人。她不想让小唯看见自己坐进莫昭的车,虽然刚才那出误会已经抖落出了她浑浑噩噩的过去。
十几米外,黑色轿车按响喇叭叫住她。宁蓁回头望去:短发女孩抱起沐沐,一口气冲上了山门。
“后面有好东西么,我也看看。”
莫昭手持方向盘,轻笑着揶揄。
宁蓁端正身体,系好安全带:“没什么。”
他经常换车,但挡风玻璃前都摆着摔倒的兔子摆件,整齐划一,让人以为是种仪式。
车内闭塞,玫瑰香水馥郁,直冲鼻腔,混着皮革的气味熏得她晕晕乎乎。
“蓁蓁。”
他一边驾驶,一边用殷切的语调喊她。
宁蓁后背紧贴座椅,因为惯性牢牢吸在上面。窗外景色飞速倒退,玉兰凋萎,杏花也快谢了,绿意葱蔚翻涌,像化开的浓墨。
春天短,花期也短,如果失去杏花的标志,他还能找到观鸟的路吗。
“你的哨子,带了吧?”
莫昭吐露出一个问句。
她的心神霎时被牵掣,拼命拉回逼仄的车里。
“哨子。”她问。
“你以前会吹,”他瞟着后视镜,“能模仿鸟叫的哨子。”
莫昭对恋人曾经的习惯念念不忘:当年她喜欢随身携带,每次他一时兴起,总能在她身上找到。
“我没带来。”宁蓁右手按着口袋里的硬物件,头昏脑涨地说谎。
男人顺势转了方向盘,车身猝然往左偏,眼看着要掉头折返。
“那回去拿吧,在宿舍,还是在家?”
她心脏水淋淋地晃悠,身上渗出冷汗,晕得闭上眼睛以免自己甩出去。
“……不用了,可以现场做一个。”
他识破谎言,低笑着:“待会儿能演示一下吗?”
胃在打颤,一阵阵往上掀。宁蓁捂紧下半张脸,挡住香水气味。
莫昭让她吹鸟哨。
很久以前他也让她吹过。她偶尔答应,更多时候装不熟练,蒙混过关。她不曾提起十年前那个噩梦,甚至连李肃都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为什么她突然不上学了。为什么她一碰竹哨手就发抖。为什么她越来越冷,记忆力越来越差,为什么时而浸在洇湿的水里难以自拔。
“就一下。”
宁蓁忍着胃里泛起的恶心,说。
早晚有一天得重新拾起鸟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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