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红楼万芳春》
众人又寒暄一回,眼见时间不早,秦管家往旁边计时的线香看了一眼,只见最后一点香灰如大厦倾颓般难以挽回,只在灰中残留一星红色的光点,眼看着也要熄灭。
秦管家知道时间已到,忙道:“都怪我们啰嗦,小姐该是回去的时候了。之后有什么事,咱们就用那鸟儿送信。”
她虽是催促,却仍是不忍放开黛玉的手,一双眼睛在黛玉脸上看了又看,嘱咐道:“小姐一定要保重自个儿,在那府里若有什么短缺的、不顺心的,只管告诉我们,我们虽在外头,也一定想法子。”
黛玉答应了,与秦雪站起身。
秦管家又来攥住秦雪的手,抚了抚她的头,慈爱地道:“好孩子,我当初真没看错你。去吧,好生照应小姐,林家记得你的好,将来必然不会亏待了你。”
四位掌柜的都在屏风后站起来长揖相送,黛玉与秦雪万福作辞,心中都觉十分充盈。
秦管家带两人下楼,将门板推开一隙,眼看外头没人,黛玉和秦雪赶紧闪身出去,一路快步走回到先前听戏的小楼下。
楼梯底下的石板小径上正垂头跪着先前给黛玉和秦雪带路的那个年轻媳妇。
回来得到底还是迟了些。
黛玉眉头微蹙,扶着秦雪的手走上前去。
贾珍在上面早看见了,从楼梯上快几步急着迎下来道:“妹妹方才上哪里去了,可教我们好找。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咱们今日带的有一个太医,一直在前面候着的,这便传了他来罢?”
黛玉垂下眼睛道:“珍大哥哥不必劳动,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方才一路上乘车、闷得紧了,见到后山的景色漂亮,不觉便多走了几步,我这便上去同老祖宗回话。”
贾珍不觉有异,闻言点点头,道:“妹妹无事便好。快上去罢,才老太太已问了两回了。”说着便将楼梯让了出来。
黛玉向楼上走了两步,回身又道:“珍大哥哥,此事实在是我贪玩淘气,都是我一个人的主张,不干这位嫂子的事,她若因此受罚,倒叫我心下不安。”
贾珍笑道:“这也罢了。这些人是糊涂没眼色惯了的,也该好好罚一罚、长长记性才是,妹妹不必替她们说话。”一面却斥那媳妇道:“你耳朵塞着驴毛,没听见林姑娘替你求情?走远些,别在这跪着。这次先记下了,下回办事再不经心,有你的厉害瞧。”一面又赶紧将黛玉向楼上让。
秦雪暗叹一口气,趁贾珍引黛玉上楼的工夫,忙快走几步,在荷包里摸了一角碎银子,胡乱塞在那委委屈屈的媳妇手里,低声道:“原是我们淘气,这厢带累嫂子了,这钱你拿着,姑娘给你买水粉胭脂擦。”
那媳妇一怔,往楼上快速瞥了一眼,忙也低声道:“可使不得。”
秦雪却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收下,那媳妇这才转悲为喜,嘴里絮絮地谢了一回,高高兴兴地退下去了。
秦雪忙快跑几步随黛玉上楼。
她心里虽然有些心疼那块碎银子,可也没办法,此番本来就是自己两人考虑不周、连累了别人,若不想法子弥补一下,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黛玉上得楼去,紫鹃和春纤两个忙迎上来,向里面使个眼色,都是一脸焦急。
将人送了上去,贾珍仍旧下来,顿觉松了一口气,招手唤来小厮道:“去告诉哥儿们,就说——林姑娘已找到了。你再替我好好地啐他们。呵,一个清虚观,前后不过这么巴掌大点儿的地方,他们竟连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可见是不上心!”
那小厮讷讷地答应着,转身刚要跑去,猛地一拍脑袋,又回转来,躬身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爷,是每个哥儿单啐一口,还是统共啐上一口就得了?”
贾珍气得先啐了他一口,道:“自己想去!”一折身又上楼去了。
那小厮心里没甚主意,又没人商量,只好小跑着先去找各位小爷。
贾蓉刚已叫他父亲打发回去接尤氏婆媳去了,眼下在观里听候差使的只剩了贾璜、贾琼、贾芸、贾萍、贾芹这几个旁支的小叔侄。
说是听候差使,这几个人实则也没有什么差使。
不过是仗着一向里同贾珍、贾琏等人关系亲近,才得以挂着个办差的名头,跟着女眷们出行,活自然都是交给底下的人去做,自己实则是来避暑、玩乐,末了还可以编些名目儿去报账,再小捞一笔。
他们倒不曾想,众人才刚到观里,就出了林姑娘的这桩事。
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他们因左右都找不见林姑娘,正慌得了不得,这会子听见小厮说找到了,这才长出一口气来。
那小厮虽然不机灵,心眼子却实诚,将贾珍方才的训斥一五一十地原样复述出来,又在嘴里努力搅动着唾液,要实行珍大爷的吩咐,啐这些哥儿们。
贾璜等刚喘匀一口气,听了这一顿训,都觉没趣,又讷讷地不好辩白。
只有贾芸在旁笑道:“这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不是咱们不肯尽心,只是这林姑妈毕竟是未出阁的女眷,又是咱们的长辈,咱们哥儿几个不好就这么‘急赤白脸’地到处去寻她,便是寻得了,也不好看的,到底还需得托给那些办事的媳妇、婆子们,叫她们去寻了再来回话。正是如此来回传话,才误了事。好在林姑妈如今也找到了,又无甚损伤,眼下这才是最紧要的。此番有惊无险,请珍大爷放心,咱们也长了教训,以后必是不能再有的了。”
那小厮听了,似乎接不住他这话,只顾边听边想着,不觉喉头里咕咚一声,将本要啐他们的弹药也失却了,自己也怔了,顿了一顿,便只道:“芸哥儿只管这么告诉给大爷去。”说着便走了。
贾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对着小厮背影便啐。
贾芸却只是笑笑,他倒不恼。
贾芹啐过一回,仍旧气哼哼的,将地下一块小石子踢得飞了起来。
贾琼拉他道:“那是一个不晓得事的蠢小子,谁不知道他?你同他又置什么气。”
贾萍也劝道:“琼叔说得对。总归是了了这一桩差事,这会子难得清净,叫咱们仍旧乐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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