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国子监混得风生水起》
月上梨花,春夜醉人。驿站里,斜斜月光透过肆意绽放的梨花缝隙射落在年轻人肩头,方才打趣他的同伴都已回房歇下,年轻人嘴角始终噙着笑,似水明目恰比春夜更胜一筹。
后颈传来痒意,年轻人抬手捻下一片花瓣,俊秀逸朗的面庞在月色下泛起阵阵柔和。
其实,在很久之前,谢栯就想送陶霁裙子了。
是在瑶光郡见她盯着杜娴的云锦帕子发呆时,是在陶家见她不得不守礼陪着刻意上门的他时,或许是在金光寺,她站在那棵求姻缘的玉兰树下虔诚地合眸,亦或是在念春生,她见到自己后气恼得起身就走。
谢栯垂眸看着手心里的梨花花瓣,渐渐又想起二人从相识到如今的点点滴滴。
同行的几个女子里,只有她的衣裙颜色稍淡,亦只有她的衣裙样式最简单。
他想,她值得更好的。
这一路,他留意了许多织造铺子,可那些铺子里的织娘手艺平平,尚还不能入他的眼。
半月前,他意外发现她走在街上总盯着此地女子身上的衣裙看,他心想,她许是喜欢这种样式。
他遂悄悄溜出驿站,付了一笔银子给织娘,又无意间带着陶霁从铺前路过,叫织娘看清她的样貌,这才裁制住这条极衬她的衣裙来。
她说,舍不得。
因是他的心意,穿不好裙子时,即便是想用匕首划开也不忍下手。
谢栯扬唇一笑。
其实,划烂也无妨,银子这种东西他不缺,他会再去费心思,换其他的东西送给她。
就像那日从牢狱离开时,他与提花娘子说的话一般。他做得到一直将人捧在手心里,亦做得到从一而终。
身后传来脚步声,谢栯回眸——
是林逸亭揣着一壶酒和两只杯盏走了过来。
瞧着芝兰玉树的少年发丝还在滴水,显然是方才沐浴过。
坐在梨树下的石桌旁,林逸亭径直替自己与世子爷的酒斟满,笑道:“喝一杯?”
幼时,二人不打不相识。谢栯的母亲杜丹琼在他六岁时带他登了林家的门,杜丹琼与林母其他几个官眷去了后院打叶子牌,林母便叫林逸亭好好招待小世子。
林逸亭那时也颇为顽劣,也爱听林家的下人在躲懒时谈论那些仗势欺人的事例,是以,当其他几个官眷的儿子悄悄告诉他,这位小世子性情十分跋扈时,林逸亭便趁着林母走后,轻哼一声,将谢栯单独丢在了一边。
上京那会儿时兴玩捶丸,林母疼爱儿子,做了好些适合孩童玩的器具。
有个官眷的儿子撅着屁股在地上掏了个窝后,就迫不及待看向林逸亭,想叫他挥舞球棒,将球击进窝里。
林逸亭正准备击球,就听见身侧传来一阵嗤笑,他转眸看去,小世子像模像样抱着双臂,背靠在假山石上,一脸不屑地看着这边。
“这么近的距离,若是击不中,简直就是废物。”小世子毫不留情。
林逸亭被他的言语一激,反手就将球棒击向球。
结果那个球不知怎地,绕着窝边滚了几圈,竟只差几厘就能进窝。
“哈哈......”小世子装作大人模样叉着腰,指着窝笑道:“叫外面玩捶丸的那些人瞧见,还不知要怎么笑你们才好!”
林逸亭心中本就对这个贸然登门的小世子不喜,听得他跋扈更是厌恶他,他自己的脾气也渐长,这明晃晃的嘲笑他听不得!
是以,下一刻,林逸亭扑过去推了小世子一把。
谢栯猝不及防被推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稚嫩的脸庞满是不可置信,他凶巴巴质问:“你敢推我?”
见林逸亭得意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谢栯气不打一处来,使出了吃奶的劲与林逸亭扭打在一起。其他几个官眷的儿子对此也是目瞪口呆,从未想过这二人几句话就能打起来,还是林家的下人及时发现了二人,急匆匆将人拉开。
杜丹琼与林母赶过来时,谢栯还推搡了一把林逸亭的肩。
看见自己母亲,林逸亭憋在眼眶里的泪水登时喷涌而出,他当着杜丹琼的面,抱着林母的腿,哭道:“母亲,我不喜欢他,他笑我不会玩捶丸,还在我家打我......”
杜丹琼面上悻悻,低头看向将脸撇向一边的儿子,问:“儿子,你又打人了?”
小世子冷哼一声:“他先推的我。”
因着林逸亭玩捶丸不喜被下人盯着,是以,下人们压根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动的手,只得唯唯诺诺缩着肩站在原地。
先前那个说谢栯坏话的官眷儿子又冒出一句话:“是世子先动的手!”
紧接着其他几个男童也纷纷附和:“就是就是!是世子先动的手,林逸亭才还手的!”
林逸亭一噎,显然没想到他们会当着长辈的面扯谎,还面不红心不跳的,他擦一把脸上的眼泪,正准备解释一番,就见杜丹琼板着一张脸,动作飞快地跑去树下,踮脚折了一截极细的树枝,随即在他母亲一声惊呼中——
杜丹琼将谢栯的外裤一扒,露出里头白晃晃的衬裤,狠狠一下,用树枝抽在谢栯的大腿及屁股上。
小世子吃痛,霎时间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喊着:“不是我先动的手!是他们在撒谎!!!”
杜丹琼教训儿子太狠,吓坏了那几个官眷,连忙着急忙慌找了几个借口,各自带着儿子匆匆离开了林家。
不过片刻,用料极好的衬裤就被树枝抽开一条口子,露出细嫩肌肤上的红痕来,林母看不过去,连忙唤道:“好妹妹!快别打了......”
林母身边的嬷嬷赶紧过去拉着杜丹琼,杜丹琼这才将树枝丢开,喝道:“道歉!”
谢栯趴在地上,一双哭红的眼眸恶狠狠盯着林逸亭,林逸亭心中一惊,小声道:“......是......是我先推的。”
林母惊诧:“......什么?”
她也怒上心头:“你怎地不早说!”
杜丹琼连忙去看儿子,果然见儿子趴在地上不动,还将脸埋在臂弯里,只留一道隐隐发颤的背影给她。
最终,这事儿以二人都有错为由草草结束。
只是林逸亭当夜被回来得知一切的林父一通好打,并严令他今后不许再跟那几个官眷的儿子玩到一处,那几个小小年纪便会扯谎,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老太太心疼孙子,将杜丹琼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细声细语将谢栯哄好,谢栯从那之后一连半个月见到母亲都绕路走,小脸还作势往旁边一撇,明显是在生母亲的气。
后来又过了几日,林母带着林逸亭登门致歉,林逸亭将捶丸的器具都带了过来。
见小世子孤零零坐在池塘边盯着锦鲤发呆,林逸亭在林母的注视下,抱着器具,一步三回头地往小世子身边走。
“那个......”林逸亭小声道:“对不住,是我误会你了,他们说你总爱欺负人,我......”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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