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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国子监混得风生水起》

76.第76章

街上人流如织,除去祸害后,陆陆续续有好些姑娘家在街口探着脑袋,面上皆是解脱与畅快之意。

纪珈芙冲在前头抻着脖子看,两侧的酒楼有打着蜀菜招牌的,亦有说各地菜系都有的。虽说几个少年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但仍要遵循医嘱,是以,纪珈芙最终在右侧的一家叫‘苗记酒家’的酒楼门口停下。

又是一日晴朗,门前迎客的伙计穿着灰色短衫,配着比甲,干净又利落,他脸颊有些泛红,气息亦不太稳,正攥着粗布擦额上的汗。

他抬眸恰好与众人的视线对上,眨了眨眼,伙计咧着嘴笑道:“贵客要用些什么吃食?快里边儿请——”

苗记酒家分上中下三层,一楼大堂是散客,可拼桌亦可独坐;二楼是些没有门的雅间,能清晰地听见里面食客的交谈之声;最顶层则是封闭性的雅间,东西南北各设两道门,一层共八间。

门上还挂着花笺,其上用娟秀小字写着雅间的名称。

伙计领着一行人径自上了三楼,推开了东边左侧的‘山憩’,又转身来对众人开口:“诸位贵客先进来坐着,这会儿楼里的客人有些多,后厨手忙脚乱的,小的这就去拿单子,贵客们先将菜点上。”

说罢,就掩着门退了出去。

这雅间隔音极好,光是掩着门,还未彻底关紧,就已听不见堂下的嘈杂声了,陶霁暗叹这苗记酒家应当花了不少心思来经营。

纪珈芙茫然:“他怎地将咱们带来这儿了?”

“也许......”柯浔言沉吟片刻,答道:“咱们方才在菜市口露了脸,这申昌郡应当有许多人能认出咱们,这位小哥气喘吁吁,也许是从菜市口赶回来的也说不定。”

纪珈芙恍然:“所以,咱们这是受到特殊待遇了?”

外面匆匆传来脚步声,有个穿松青色锦袍、做掌柜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屈指敲开了半指宽的门缝,站在门口问:“贵客,我能进来么?”

葛修清了清嗓子,喊:“请进——”

那人噙着笑进来,将点菜的单子递给离得最近的柯浔言,解释道:“方才楼里的伙计说有贵客亲临,我还不信,只好亲自上来一探究竟。”

“我是这苗记酒家的掌柜,诸位的事迹早已传遍大街小巷,我家东家说,若是贵客赏脸进楼里吃饭,楼里不收贵客们的饭钱,贵客们,要不现在点菜?”

苗记酒家......

林逸亭脑中响起那卖头油的货郎说的话来。

“这事儿奇怪,另一位姓苗的老爷爱女心切,那几日听苗姑娘说频频梦魇,便疑心自家女儿是不是被贼人盯上了,情急之下竟将女儿嫁给自家外甥......”

他一抚掌,问:“敢问掌柜,你们东家,是那位将女儿嫁给外甥的苗老爷么?”

掌柜的笑眯眯点头:“是,说来也是喜事一桩,姑娘原是不愿嫁给表公子的,但二人成婚后感情愈发好,这不,昨日刚派了人来告诉东家喜讯,说是姑娘已有孕两个月喽!”

他仿佛打开了话闸子般:“姑娘虽说侥幸没被掳走,但梦魇那几日是实打实地不对劲,咱们姑娘如今想起来都还后怕呢,东家对这事儿也是在意得很,如今听说贵客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识,东家说了,若不是他生意忙,走不开,定要日日守在门口,等着贵客们登门。”

“咱们姑娘可是这城里一等一的才女哩!门口的花笺都是她想的名字,也是她亲自提笔,咱们姑娘也说了,贵客们端了贼人的老巢,处置了他们,于她便是有恩......”

众人原本对此事没多大感觉,眼下被掌柜这么一提,得知苗老爷与那位出嫁的苗姑娘如此感激,倒生出些许羞赧来。

柯浔言将点菜单子递给陆廷弈,指着他对掌柜道:“这位才是大功臣,掌柜的不如去问问他爱吃些什么?”

陆廷弈险些就要将头埋到桌下去了,掌柜的见他生得清隽又斯文,眼睛一亮,捧着一壶茶走去陆廷弈身边,动作熟稔地替他斟满杯盏。

他问:“小郎君平日里都爱吃什么?咱们这儿什么都有,今日的翘嘴新鲜,后厨婶子揉搓的糕点也鲜香甜软,小郎君想吃什么?”

“......”

陆廷弈正欲开口,又听掌柜问:“不知小郎君可有定亲?”

少年被吓得从椅子上‘蹭’地一下站起来,连连摆手:“我、我吃什么都行......掌柜的在、在说什么定不定亲的......”

众人亦是没想到掌柜会突然问这么一句,却忽地见掌柜笑着摇头:“小郎君莫要误会,你们从上京远道而来,自是个个儿出身矜贵,申昌郡虽说瞧着是热闹,这城里倒还找不出个家世匹配的女子来。”

“咱们这儿有个习俗,从前是用来迎那些大善人的。”

“申昌郡以前还有些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那些善人乐善好施,像咱们这苗记酒家,就会喊上几个姑娘家编织彩绦送给善人带走,以示感谢,因着那些善人大多都已成家有了妻室,或是已定亲,在这方面就没那么讲究......”

“当然也有些善人是还未成家的,如这般情况,姑娘们则是将彩绦里的红线抽去,断去女子示爱的那根红丝,只留剩下的丝线编织。”

掌柜摸一把下巴上的胡须,道:“小郎君若是没定亲,自然用不上那根红线了。”

陆廷弈听明白后,神色稍松,又忽地绷紧嘴角,问:“那......只有我有么?”

他飞快地抬眸看向其他人,明显不想独揽这份功劳,掌柜活了半辈子,人精似得,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掌柜道:“诸位都是大功臣,你们瞧着关系极好,自然是每人都得一条以作纪念,听说诸位还住在驿站,驿站虽大,那屋子到底是简陋了些,不如住进苗记客栈?”

他如此热情,众人心知这顿饭结束,钱袋里的银子未必能给得出去,是以,便也不想再占苗家的便宜,都纷纷出言婉拒。

掌柜也不好逼迫他们,只得点点头,笑道:“那便请小郎君点菜吧,那些彩绦编织好后,我会派人送去驿站的。”

陆廷弈只好匆匆扫了眼点菜单子,想着同伴的口味点了些菜。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菜肴总算是上齐,纪珈芙率先举起酒杯:“来,让我们一起敬陆大侠!”

陆廷弈被说得不好意思,连喝酒时都呛了嗓子。

夹了道肉丸塞进嘴里,傅书芩偷偷瞄了几眼少年们,不知想到什么,竟‘扑哧’一声笑出来。

“傅书芩,你笑什么呢?”葛修吃得满面通红。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傅书芩掩唇,小声开口:“没什么,就是想到话本上说的,什么蜀山四侠,江南四侠的......”

“你们四个......”傅书芩耸着肩:“不如叫国子监四侠......”

柯浔言挑眉:“那葛修呢?”

葛修?

傅书芩颇有些嫌弃地看一眼葛修,嘀咕道:“他那夜睡得那样死,你们都把咱们几个救回来了,他还晕着,话本里有鬼见愁,我看......不如叫他葛见愁!”

她补充道:“姓葛,让人一见他就发愁!”

雅间默了一瞬,下一刻,葛修刚喝进嘴里的酒‘噗’地一声吐在自己的衣裳上,他没好气地瞪一眼傅书芩,嚷嚷道:“我那是被迷药迷晕了!否则以我的身手,那俩人定要求爷爷告奶奶的被我一通好打!”

林逸亭被逗得忍俊不禁:“若你在场......是能拖延些时间。”

“因为,”他朗声笑道:“你皮实得很!”

“好啊!”

葛修作势要去打他:“你敢笑话我,小心我夜里请老神仙托梦,叫他不准某些人去你梦里!”

林逸亭登时红了脸,偷偷去瞄坐在对面的庄之茉,不料庄之茉比他更不自在,一张小脸都快埋进面前的瓷碗里。

“行了行了,”谢栯出言打断:“再不吃,菜都凉了,咱们就当留在此地养伤,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去做什么?”

林逸亭轻咳一声,收回落在庄之茉身上的视线,附和道:“就是,先吃,先吃。”

用过饭后,掌柜果然等在楼下,亲自守着柜台,不愿收众人的银钱。头一回吃不要钱的东西,众人觉得不好意思,却也盛情难却,只得顶着掌柜与伙计异常热情的目光出了苗记酒家的门。

回了驿站后,谢栯发现大理寺的官员已收拾好了包袱。

见世子爷看过来,那位司直连忙上前:“世子,此案已结,我们没有理由再多待,世子可有话要带回上京?”

先前那封寄去上京的信,谢栯的确有夸大的嫌疑,他那时极恨陶霁被他们下了迷药掳走,是以,掺了些报复的心思才将信写下。

如今陶霁还好端端的,谢栯忆起自家那个将规矩挂在嘴边的爹和事事做得妥帖的母亲......

“你若见到我爹,”谢栯开口:“告诉他,我没事,等着我回去再气他。”

他不愿父母在之后的日子里担惊受怕。

司直听清最后那句话,面色一僵,半晌,道:“明日一早出发,那便先祝世子与同伴路途顺利。”

隔日,大夫又登门替少年们看伤势,许是沾了酒的缘故,林逸亭腹下的伤口有些发痒,柯浔言的背后亦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少年们还真就像模像样养起伤来。

谢栯倒是无事,是以,他便借着这个机会与陶霁出门闲逛。

中途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卫家被抄后,卫老爷不见踪影,众人本以为他被谁带走,不曾想,衙役最后一次去卫家时,竟在祠堂后面发现了卫老爷的尸体。

他手里抱着卫大奶奶的牌位,一条白绫悬在祠堂后面的古树上,自缢而亡。

消息带回来时,众人都有些唏嘘,从卫晋的反应来看,他与提花娘子勾搭在一处时,卫老爷是不知情的。

卫老爷风光了大半辈子,晚年落得如此下场,到底是被卫晋所连累。可想到自己的遭遇,众人心里的这份同情也很快就被冲淡了。

......

历经数日,散去心中的恐慌后,谢栯又找借口与陶霁出了驿站。

芽探头,蕊含娇。长街行人终不似他们初到时那般冷漠,不过短短半月,街铺的婶子都已认识了谢栯与陶霁,见二人从门前经过,皆是噙着笑打上几句招呼。

谢栯将陶霁带到了一家织造铺子门前。

陶霁:“......不是说要去听戏,怎么来这里了?”

谢栯却一反常态柔了眸色,轻声道:“进去看看。”

说罢就掏出一把钥匙来,将门给打开了。

陶霁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抬起脚步迈过眼前的门槛。进到铺子里,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站在外面瞧着不大,里面却还分了上下两层。

铺子里眼下无人,在她面前,挂了套极其晃眼又精致的衣裙。

是条碧水青色织金云锦烟罗裙。裙摆轻扬,裙边用金丝绣着细腻又生动的玉兰花图案,再往上看,裙面铺了一圈彩绣蝴蝶。腰间缀以珍珠流苏,外面绕着一圈镶玉锦带。衣裙不是上京流行的款式,这种繁缛的系带方式,陶霁在此地的女子身上见过。

“陶陶。”身后传来熟悉嗓音。

这织造铺子里静得出奇,静得陶霁仿佛能听见年轻人从胸腔传出来的跳动声。

他问:“好看么?”

陶霁缓缓转身,看向神色认真的谢栯,她开口:“这条裙子......”

谢栯牵着她往前走,自顾道:“你试试。”

说罢,他将衣裙取下来,笑道:“去楼上,这家铺子今日不会有其他人。”

衣裙被塞进陶霁手里,云锦的柔软从她指尖滑过,她只好抱着衣裙往楼上走。楼上除了几个放布匹的房间,只剩拐角处有间关着门的房间。

她轻轻将门推开,发现屋内的摆设应有尽有,既摆了彩绣屏风,西面墙壁前又有半人高的妆台,以及一面铜镜。屋子正中央,还有供人休息的桌椅及喝茶用的杯盏。

陶霁心中了然,此地是织造铺子,方才路过其他房间时,她隐隐看见几套衣裙,想来这铺子也单卖成衣。

她所在的这间,应当是供客人换衣裳的地方。

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衣裙,陶霁无声笑了笑,没说话,将门掩紧后,就拿着衣裙往屏风后去了。

少女褪下身上的锦裙,头发被尽数拨到身前,露出细腻雪白的后背来。

陶霁将衣裙往自己身上套,可绕在胸前的带子仿佛怎么也绕不完,腰间的几根细带更是歪扭去了一边。

下一刻,陶霁停了动作,她发现她穿不好。

上京的衣裙款式简单,陶家替她裁制的衣裳最多只用在腰间打两个结,胸前的带子也没有长到拖地,方才手忙脚乱间,她还将带子绕在后面缠死了,摸着像是打了个死结。

陶霁:“......”

眼下脱也脱不得,又不能用匕首将裙子划烂。

她心底生出一股恼意,下意识喊道:“谢栯!”

谢栯正在楼下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忽地听见楼上传来陶霁唤他的声音,语气听着还有些不对劲,世子爷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杯盏往楼上赶。

循声找到陶霁所在的房间,谢栯试探开口:“陶陶?”

里面默了一瞬,才传出声音。

“你......进来。”

谢栯以为她换好了,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岂料入目之处没有陶霁的身影,反倒是屏风后有动静,他反手将门关紧,盯着那扇屏风,声音很轻:“陶陶,你换好了么?怎么不出来?”

莫非是害羞了?

屏风后的身影动了动,也许是难以启齿,传出来的声音很小。

她道:“你过来。”

谢栯只得往屏风处走,因着是架彩绣屏风,隔得近了才稍微能看清一些,见陶霁一动不动,他问:“怎么了?”

屏风后,陶霁闭了闭眼,只得认命般开口:“谢栯,你叫人做这条裙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根本穿不好?”

谢栯:“......什么意思?”

陶霁:“我......我将绳子打了个死结,勒得太紧了,在背后......”

“谢栯,你会穿裙子么?”

咀嚼着她这句话的意思,谢栯脑中轰的一声炸开,如晚霞般的绯色从耳尖爬进了衣襟里。

他小声道:“我是男子,如何会穿裙子......”

隔着一扇屏风,陶霁问出问题:“这条裙子用的可是云锦?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开始的?腰带上的玉和这些珍珠是真的么?”

谢栯呆了呆,下意识开口:“是,半个月前,真的。”

“......”

陶霁深吸一口气,大概能猜出他花了多少银钱来做这条裙子,半月前......心意实在难得。

良久,她的声音终于再透过屏风传了出去。

“谢栯,进来吧,替我穿好这条裙子。”

谢栯呼吸陡然变得有些重,他方才上楼时想过其他可能,就是没有想到,陶霁还没换好裙子。

他缓缓绕去屏风后面,就见那条精心裁制的织金云锦烟罗裙七歪八扭地挂在她的身上,满头乌发被拨去胸前,露出白皙又圆润的肩,以及......

线条极其流畅的背。

房间里霎时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谢栯垂下眼眸,盯着绣满玉兰的裙摆,又渐渐控制不住视线往上移,却在窥见大片蝴蝶后又猛地将目光移至地面。

他一步一步靠近陶霁身后,直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已极近。

手指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凉,少年颤着指尖拉起那根藕荷色细绳,不自觉在她的背上刮了一圈,指尖下的身子亦颤了颤......

谢栯垂眼,动作极缓地去解那个死结。

每次的呼吸对彼此都是一种煎熬,不知过了多久,谢栯终于解开了手中的死结,他手一松,岂料陶霁不设防,遮挡后背的料子猛地往下一坠。

即便谢栯反应极快地闭上眼睛,却还是看见了她后腰上的那根细带。

陶霁匆匆将裙子往上提了提,待胸口的跳动平缓了些,她才开口:“......这带子,要绕到胸前来系。”

谢栯清楚地知道不该在此刻对她起什么欲./念,可在上京偷偷看过的那些话本里的描述与明晃晃的图,此时却异常清晰地出现他脑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陶霁才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极低的‘嗯’。

谢栯弯腰,重新捡起那根藕荷色的带子。

正准备闭上眼睛往她身前绕去,忽地瞥见了几道被藏在料子下的疤痕,因着被遮挡住,只堪堪露了一角出来。

他眸色一暗,冰凉的指尖将衣料往下一勾,直接贴上那些伤疤。

少年声音很低:“陶陶,这些是怎么回事?”

陶霁身子一僵,没说话。

谢栯用指尖抚着那些疤痕,其中一条的触感最突兀,仿佛当时这条疤痕极其狰狞,伤得极重。

陶霁不由自主微微弓起身子,又将衣裙往上提,不想叫谢栯再触及那些疤痕。

谢栯见她逃避,回过神来,重新将眼睛闭上,将人圈在怀里,用藕荷色带子在她胸前足足饶了七八圈,最后绕到背后,打了个不那么漂亮的结。

胸前的带子固定好后,陶霁便能自己动手去寻腰间的几根细带。

见她能自己穿了,谢栯很自觉退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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