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春集》
包房外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服务生把菜端进来,汤汤水水溢出,不小心烫到了手指,手一松,汤碗径直往下掉,白瓷质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服务生忙说了两句不好意思,叫个人进来一起收拾残局。
那道菜只能重新做。
等这段插曲过去,白行樾出声:“拿她和谁比?”
宁夷然语气像开玩笑:“你前任。”
白行樾呡一口茶,面不改色:“对象搞错了。要比也是你比,问我做什么。”
宁夷然看似
不经意地说:“我之前一直以为,周旋不会是你喜欢的类型,所以很放心你们俩相处。”
白行樾平静说:“之前放不放心,都过去了。现在她的事,还轮不到你和**心。”
这话滴水不漏,宁夷然听不出端倪,说:“怎么着当初也是奔结婚去的,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管。要是她今后遇人不淑,我也能帮着劝劝。”
在一起时体面,分得也体面,他和周旋到底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白行樾不以为意:“周旋不见得想让你干涉太多。”
“说实话啊,老白,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你还真不一定了解她。”宁夷然说,“而且,你横在我们中间,到底是外人,很多事没法看那么全面。”
“你现在对她来说才是外人。”白行樾勾勾唇角,“不仅是外人,还是过客。”
宁夷然顿了顿,自嘲一笑:“可能吧。”
没一会,菜上齐了,服务生端来一道辣炒羊肉,说是额外送的。
宁夷然迟迟没动筷。
周旋口味清淡,不怎么爱吃辣。刚在一起那会,每次出去吃,宁夷然总会顾及着,后来时间久了,他慢慢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她。
仔细想想,这段感情一直是她包容更多。
白行樾没打算陪着买醉,看宁夷然一杯又一杯酒下肚:“你特意过来一趟,就是想说这个?”
宁夷然半真半假交底:“一是想来看看你,二是想打听,周旋发没发展新感情。”
“和谁发展?”
“队里那么多男的,我不信没人对她有想法。”
“就算有,也是她的自由。谁也没必要为谁守身如玉。”
“话是这么说,但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宁夷然说,“万一兜兜转转,我们又和好了呢。”
白行樾不紧不慢道:“那我拭目以待。”
酒过三巡
,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周旋发来消息,说到家了。
白行樾撂下筷子,衔支烟在嘴里,回复:知道了,好好歇着。
周旋:你吃完了吗?
白行樾:还没,怎么了?
周旋:没怎么,多吃点。记得按时睡觉。
白行樾:你不在,我没熬夜的理由了。
隔几秒,周旋回了个“溜走”的表情包。
宁夷然似醉非醉,在一旁瞧着,忽说:“对了,我想起一事儿。”
白行樾抬抬眼,等他后话。
宁夷然笑说:“之前在苏州,你说的那个在追的暧昧对象,追到手了么?”
白行樾说:“差不多。”
“怎么没介绍给我们认识?我当初可是立马就官宣了。”
“日子还长,有的是机会。”白行樾说,“等回北京再说吧。”
宁夷然适可而止。
边喝边聊,这顿饭到晚上才结束。
宁夷然打车来的,白行樾要送他去附近酒店对付一晚,宁夷然说:“明早还有事儿,我赶最晚那趟航班回去。”
白行樾说:“一来一回,够你受的。”
“要是愿意,怎么样都不觉得麻烦。”
白行樾不置可否。
临走前,宁夷然笑了笑,似玩笑似提醒:“老白,那时候年轻,脾气都大,我们都没因为庄路菁闹掰。我希望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事冒出来,干扰我们的感情。”
白行樾没说别的,淡淡睨他:“往后少喝点儿酒,注意自个儿身体。”
和白行樾分开,宁夷然临时叫了辆网约车,副驾坐着一个穿高中校服的女生,师傅说是他闺女,问他介不介意带她一起。
宁夷然说不介意,拉开车门坐进去。
去机场的路上,女生一直偷偷瞄他,宁夷然觉得好笑,端起长辈架子,随便打听:“高几了?”
碍于家长在,女生不好多说什么:“……高一。”
宁夷然由衷感慨:“真年轻。”
他和白行樾也这么年轻过——
他们六七岁那年,白敏跟丈夫离婚,给白行樾改了姓,带着儿子从军区大院搬进清北校区附近的老洋房,和宁家成了邻居。
白敏以事业为重,家里经常只有白行樾和一个保姆。陈教授看不过去,常把人叫到自己家吃饭,帮忙照顾白行樾。
一来二去,他和白行樾朝夕相处,和亲兄弟没区别。
白行樾家教严,品学兼优,上初中
前还算听话。有次撞见白敏单独去接现任的孩子放学白行樾表面没什么反应之后像撞了邪越来越叛逆。
那几年他们抽烟喝酒、打架泡吧除了早恋把不能干的事全干了一遍。
白行樾是为了跟白敏对着干而宁夷然单纯觉得好玩刺激。他们一起挨过打、背过处分也在国旗下念过检讨;最疯的时候直接开跑车进学校在操场撒钱烧书气得校长一次次叫家长。
每次从学校回来白敏少不了又打又骂白行樾从不买账一天比一天难管。
高三下学期是母子俩闹得最僵的时候。
眼看要高考白敏请了个师范的研究生给他们当家教。那时庄路菁不过二十岁出头温柔知性跟他们无话不谈比起老师更像姐姐。
白行樾毫不避讳地追了她一段时间。
没过多久白敏发现不对找到庄路菁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对她批评教育。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学校直接扣了她的奖学金和博士推免资格。
庄路菁受不了那些流言办了休学在出租屋养病。
高考后宁夷然第一时间去找她。没几天白行樾也来了两人在屋里聊了很久宁夷然在外候着忐忑不安。
或许受原生家庭影响白行樾对庄路菁这种类型有好感情有可原;宁夷然至今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喜欢上她喜欢到明知道白行樾的感情还要去横插一脚。
但他们没因为这事闹掰。宁夷然想过原因要么白行樾更看重兄弟让着他;要么白行樾对庄路菁没那么喜欢。
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太俗套说白了白行樾还不屑这么做。
毕竟是初恋意义总归不一样。这些年宁夷然和庄路菁没断了联系逢年过节相互问候一下偶尔到上海出差也能心平气和地一起吃顿饭。
庄路菁放不下白行樾隔三岔五打听他尽量知无不言。
前几天庄路菁陪老公来北京看展和他碰见简单聊了几句宁夷然这才得知她去找过白行樾。
庄路菁不想惹白行樾厌烦什么都不肯说却有试探他的意思。宁夷然隐约察觉到什么有点苗头但不确定所以来热城求证。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趟来得荒谬。
他不是吃回头草的性格
记挂着。
都是人精宁夷然心里清楚白行樾今天不可能让他求得结果。
可无论有没有苗头该提醒还得提醒他不想到时弄得大家都不好收场。
男人的自尊心也好本身的劣根性也好和周旋修得正果的可以不是他但一定不能是白行樾。
-
在飞机上眯了一会落地北京宁夷然直接去了建国门附近那家酒吧。
快过年了难得生意好了点后半夜桌桌爆满。
一进门宁夷然穿过大厅在吧台寻个位置喊黄毛上酒。
黄毛看见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挤眉弄眼地说:“我说然哥你三天两头往我这儿
跑真把这里当家啦?”
宁夷然哼笑:“照顾你生意还不好。不然入不敷出你等着带大家喝西北风?”
这家店的营业执照上登记的是他名字没几人知道老板是白行樾。黄毛不好多讲叹口气:“你也少喝点儿吧!每天浑浑噩噩的失恋也得有个度啊。”
宁夷然说:“我浑浑噩噩不是因为忘不了。”
“那因为啥?”
“在一起的时候问心有愧没对她特别好。”
黄毛挠头:“哪儿跟哪儿啊。我可听说你对你女朋友都挺好的。”
宁夷然拿起酒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黄毛挽起袖子刚要走被宁夷然叫住。
黄毛无奈手一摊:“然哥你说吧!我今晚不干活了就陪你聊天。”
宁夷然没搭理指了指舞台方向:“你们就不能花点儿钱请个乐队来演出么?”
“我也想啊问题是有人不让。”
“谁不让?”
黄毛面上笑呵呵心里说你兄弟。
宁夷然被盯得发毛也没多问甩甩手叫他去忙。
又坐了会宁夷然正要回去有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悄无声息靠过来要了杯和他一样的酒。
这酒太烈
宁夷然一开始没管看她呛得满脸通红给她点一杯柠檬水。他把杯子推到她面前:“水里加了蜂蜜和冰块喝了能舒服不少。”
姑娘用纸巾擦了下眼角的水汽眉眼弯弯声音轻轻柔柔的:“……谢谢。”
她把那杯柠檬水握在手里没喝小口啜着那杯酒迟疑倔强。
演技太拙劣宁夷然一眼明了还是配合道:“今年
多大了?
姑娘答:“快二十了。
“也到了来酒吧玩儿的年纪了。
“我平常不怎么来这种地方的。姑娘抿唇一笑,捋了捋亚麻色的头发,“就是想试试,买醉是什么感觉。
宁夷然瞧着她,米白羊绒裙,脸上化了淡妆,灯光一晃,有种格格不入的清纯。
他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她和周旋完全不是一种类型,只是这姑娘眼里世俗太多,有野心,和当初的周旋一模一样,却不如周旋圆滑妥帖。
为了这点像,宁夷然乐意继续看她演戏:“那说说,为什么买醉?
姑娘和他聊起家里和学校,话题一点也不新鲜,兜来转去和钱有关。
宁夷然百无聊赖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一句。
聊到最后,姑娘看了眼他的腕表和袖扣上的暗纹,鼓足勇气:“我学校离这不远,我在附近租了房子……
宁夷然平和打断她:“哪有一遇见,就往人住处奔的。
姑娘被逗笑,还算坦诚:“我只是……不想让你吃亏。
“你还知道是我更吃亏。宁夷然说得直白,毫不留情,“主要,我对包养女学生没什么兴趣。
姑娘盯着杯子里的柠檬片,不说话了。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尊严还在,没来得及被自己踩在脚下,更别提被别人这样对待。
宁夷然晾了她一会,等这杯酒喝完,把手机号给她:“你想的那种方式不行,也不妥。那就按我的方式慢慢来。
姑娘问什么方式。
宁夷然说:“先把课业完成,别想有的没的。钱我定期转你。
“……我会尽快连本带利地还你。
“利息就算了,本金你看着还。当我心情好,做慈善了。
姑娘怔然:“就这么简单?你对我真没别的要求吗?
“有啊。
-
舟车劳顿,周旋在家休息一天,总算缓过来了。
除夕当天,周纳过来敲她房门,说要去买年货。周旋要醒不醒,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不到六点。
周旋蒙上被子,不管不问,继续睡。
两分钟过去,周纳还在敲。
林秀榕着急忙慌跑上楼,照他后脑勺来一下,嗔道:“再敲把房顶敲漏了!一大早的,让你姐多睡会。
”
周纳委屈:“不是您说得早点去市场吗?今天人多,晚了就买不到新鲜菜了。”
“买不到就去别的地方看看。”
“那得走多远啊。”
这头正商量着,周旋光脚下床,拉开房门,进洗手间洗漱。
半小时后,三人吃过早饭,拎着环保袋和小推车,散步出了门。
这几年旅游业还算发达,很多游客来这旅居过年。街上人来人往,脊角翘起的屋顶挂了红灯笼,年味洋溢。
路过钟家住的小区,林秀榕旁敲侧击道:“旋旋,你觉得那小伙子怎么样?”
周旋差点没反应过来,想到前天的事,蹙了下眉:“妈,我暂时不需要对象,您别瞎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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