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春集》
二月初,工作陆陆续续告一段落。
快到除夕了,队里每天都在走人,各自回家过年。周旋把机票买在了大年二十八那天,先落地无锡,再打车回苏州。
林立静比她先走,今天下午的飞机,早早起来收拾行李。
周旋刚睡醒,素面朝天,头发毛**躁躁的,坐在床上看她忙前忙后。
“是不是吵醒你了?”林立静回头朝她抱歉一笑,“我的姐妹,担待一下下,再不收拾来不及了!”
周旋笑了下:“你这拖延症真是没救了。”
“没办法……已经晚期了,真救不回来。”
周旋问:“师兄和你一块走吗?”
林立静把衣服丢进行李箱:“嗯,我们不是一趟航班,本来他晚点走也来得及,这不想多陪我一会嘛。”
“少秀点恩爱。”
“你也可以跟我秀,我特爱听。”林立静挤眉弄眼地说,“问题是,你也不秀啊,我发现你私底下都不怎么提白老师。”
早晨头脑不清醒,周旋难得推心置腹一次:“不是不想提,是不太敢提。”
林立静不懂:“啥意思?”
周旋却不再说什么。
提一次,印象深刻一次;越在意,越讳莫如深。
她不能记这么清楚。也没资格。
收拾完,林立静把窗台那盆仙人掌放到周旋床头:“这是师兄送我的,记得帮我照顾好它。”
周旋笑说:“王队过年不回去,到时我拿给他。”
“好好好——不过别说是我的啊,不然王队又要说我了。”
快到中午,林立静随便吃口东西垫垫肚子,周旋送她出去。
丁斯奇候在宿舍门口,拿过林立静的行李箱,帮她戴好帽子手套。林立静脸上笑盈盈的,乐意配合。
丁斯奇笑着对周旋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头见。”
周旋回以一笑:“路上注意安全。”
林立静说:“等年后回来,我从北京给你带好吃的。”
周旋说好。
送走林立静,周旋回宿舍补了一觉,被饿醒,刚翻出电煮锅和挂面,白行樾来了。
平时有林立静在,他不会来她这,满打满算这是第二次。周旋暂时顾不上招待,拧开瓶盖,往锅里倒矿泉水。
白行樾在她身后扫了眼:“你就打算吃这个?”
周旋替自己说话:“我煮出来的面口感还不错,只是卖相不太好。”
白行樾不信
,在她开火前说:“走吧,出去吃。”
“别折腾了,一来一回又要好几个小时。”周旋轻搡他的腰腹,把他推到她的床上,“你先坐会,我很快。等下尝尝我的手艺。”
白行樾笑了声,由她。
宿舍很小,都不用参观,一眼能望到头;地板和柜子一尘不染,床单被罩是淡紫色,有她身上的味道。
床头柜上放一本书,白行樾拿起来看,渡边淳一的《失乐园》。
周旋余光瞟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听见他说:“喜欢看这种?”
周旋头皮一麻,说:“随便看看。”
白行樾看书上她标注的进度:“都二刷了,不像随便。”
周旋承认:“我道德感的确不怎么强。”
“看出来了。”白行樾翻着书,缓缓补充一句,“这不是什么坏事。”
周旋没继续和他讨论这个,从纸箱里翻出一个莲雾,用水洗干净,递去:“剩最后一个了。”
白行樾没接。
周旋懂他的意思,取来一个水果刀,学他挖下来一小块。她站在他双腿中间的空位上,直接喂到他嘴边。
白行樾吃了几块:“不甜不苦的,有这么好吃?”
周旋过去继续煮面:“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那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白行樾看她胸前:“桃子吧。”
听出他的意指,周旋说:“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好色。”
“男人不好色,就不是男人了。”白行樾坦言,“你不是知道么,我不仅好色,还重欲。”
周旋没法反驳。
恰到好处地安静下来,只剩翻书的声音。
高原上水不好烧开,周旋等了一会,往锅里下了两个荷包蛋。
蛋清还没凝固,电煮锅的红灯突然灭了,“咔”一声,跳闸断电。
白行樾合上书,起身:“电闸在哪儿?我去看看。”
周旋指向门口:“那边。”她给他搬去一个椅子,仰头看,“怎么样?”
“开关坏了,得叫人来换。”
“那我的面怎么办?”一时兴起,她是真想做给他尝尝。
白行樾好笑:“能怎么办?以后有的是机会吃。”
“也只能这样了。”
白行樾说:“先去洗手,待会儿带你去蹭饭。”
周旋说:“蹭谁的饭?”
“等等就知道了。”
周旋简单收拾了一下,和白行樾一起出门。
车开往隔壁
村口,白行樾腾空说:“孜亚村长今天过生日,你们王队提着鸡鸭牛羊的肉,给他贺寿去了。”
想到那场面,周旋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知道的?”
“他一大早喊我去喝酒,我没去。”
村子离营地不远,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到了地方,两人沿过道往里走,经过院子和茅房的夹角,看到有人站在那打电话。
王玄侧对这边,佝偻着背,语气跟往常完全不一样,平和又无奈:“我说了,现在回不去。”
手机不是智能机——常年在荒郊野外,用不上那么多功能。杂牌子漏音,像安了个外放的大喇叭。
电话那头,王玄妻子焦急地说:“多多发烧不退,都快烧成肺炎了,躺在病床上一直喊爸爸!你就算不体谅我,也得心疼心疼孩子吧?她都多久没看到你了?而且马上过年了,谁家不是热热闹闹的,只有我们家冷得像个冰窖一样!”
王玄沉默了几秒,叹息一声:“就是因为快过年了,大家都回去了,我才得留在这守着,以备不时之需。”
“你算没算过自己几年没回来过年了?你在外头飘着,我和孩子一年到头能见到你几次?你算过没有?王玄,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是甘愿支持你的事业,但我当初嫁给你,不是为了守活寡!”
听到妻子的抽噎声,王玄安慰道:“我知道……你别哭,等空了我一定立马赶回去,好不好?”
情急之下抱怨完,妻子情绪稳定不少,忍耐着说:“还有你那破手机,也该换了,动不动没信号,有急事根本联系不到你。”
王玄失笑道:“不是手机的问题,这野外哪来那么多信号啊。”
“你就知道贫!”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过两天我就去市里换个新的。”
这场架吵到一半,及时熄火,王玄和妻子聊起孩子的病况。
周旋离远瞧着,阳光一晃,王玄两鬓的白头发更明显了,背影孤孑,不像那个暴躁易怒但专业过硬的领队,这时候他柔软、坚不可摧,既为人夫,又为人父。
周旋对白行樾说:“我们晚点再进去吧,这时候碰上了不太好。”
白行樾看她一眼,问:“心情不好?”
周旋坦言:“倒没不好,就是有点惆怅。”
“惆怅什么。”
“现在太浮躁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纯粹的信仰。”
“那你呢。”
“我只有一点。周旋说,“因为没法舍弃那些世俗上的东西,比如名利钱财之类。
白行樾告诉她:“一点就够了。做你们这行确实不容易。
周旋一愣,忍不住品了品前面那句话。
他理解她对考古的热爱,也明白这份热爱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不坚定。
和妻子聊完,王玄抬头看了看天,在原地杵了两三分钟,转身进屋。
白行樾和周旋绕过院子,从另一个门进去。
孜亚村长有五个孩子,老大老二已经结婚生子,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后院,好不热闹。
吃饭时,王玄照旧拉着人侃天侃地,笑骂声不断,只是会趁喝酒的空隙看一眼手机,眉头先是紧锁住,再舒展开。
在全国各地的考古现场待了快二十年,没事干的时候只能靠喝酒打发时间,王玄酒量好得惊人,但今天没喝几杯就醉了。
和孜亚村长道过别,周旋把车开到门口,白行樾将烂醉的王玄塞进后座。
还没到营地,王玄醒了,稀里糊涂翻出手机,打开相册给他们看,炫耀道:“看到没有?这是我女儿,十岁了,还没长开呢,但绝对比小周还漂亮。
屏幕太小,画质也不清晰,周旋只能看个大概,笑说:“是很漂亮。
白行樾睨了眼,淡淡道:“不见得。
王玄急头白脸地骂一句,调整好坐姿,又昏过去了。
周旋右手支着窗沿,浅浅笑了一下。
把王玄送回宿舍,周旋想去办公室一趟,正要和白行樾分开,迎面碰上之前跟她表过白的那个娃娃脸男生。
男生拖着两个行李箱走过来,跟白行樾打完招呼,笑说:“师姐,这么巧啊。
周旋客套地说:“今天走吗?
男生点点头:“师姐什么时候走啊?
“明早。
“早知道我也明天走好了,还能帮你拿拿行李。
周旋但笑不语。
男生赶时间,走前塞给她一颗水果糖,笑得朝气蓬勃:“提前跟你说声新年快乐,希望今年我还能有追你的机会。
没等周旋回应,男生头也不回地跑了。
周旋没太在意,看向白行樾:“那我去办公室了。
白行樾面上无波无澜,“嗯了声。
在办公室待了一下午,晚上,周旋带着换洗衣物去白行樾那过夜。
她先洗过澡,披散着一头湿发,趴在床上看手
机。不到二十分钟,白行樾从浴室出来,拎着吹风机,喊她过来。
周旋站在镜子前,边看网约车软件,边等他帮她吹干头发。
两人身上混着同款沐浴露香气,渐渐不分彼此。
噪音戛然而止,白行樾收了电线,瞥一眼屏幕:“现在就定车?
周旋分神说:“春运期间用车紧张,得提前定。
“用不用送你回去?
周旋反应几秒:“回哪?苏州吗?
“嗯。
“不用,那样你太麻烦了。
白行樾没再说什么,夺过她的手机,息了屏。
周旋茫然,不明所以。
白行樾挑起一边唇角,将人拦腰抱到洗手台上:“晚点儿再看,先办正事。
裙摆被掀起,他的手闯进,又冷又热,周旋倒吸一口凉气,没心思再讲话。
他们太合拍,他稍微挑逗一下,她立马浑身发软,手掌拄在洗手台边缘,指甲泛白,用尽全力才勉强稳
住平衡。
周旋对上他的眼睛,深不可测,她暂时没看出他有动情的迹象。
白行樾今晚有意折磨她,绕过所有能让人醉生梦死的点,有条不紊地开展前奏。
白行樾抱着她滑溜溜的身体,陪她陷进床面,他手撑在她耳侧,低声问:“在哪儿?
周旋睫毛颤了两下:“什么?
“糖。
周旋听懂了:“……外套口袋里。
白行樾笑出一声:“还留着呢。
周旋想说忘了吃,脑子一转,说:“忘记扔了。
她的衣服搭在床前的摇椅上,白行樾倾身去拿,周旋缓了缓神,手背遮住了眼皮,耳朵里传进衣料摩挲的声响。
白行樾撕开水果糖的包装袋,拿开她的手,要她亲眼目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周旋觉得自己被滚烫的水完全包住,周围的景象是虚浮的,最真切的只有白行樾带给她的感觉。
她的腿止不住地发抖,手往下,穿进他的发丝,感受到那颗糖慢慢融化,在某一处来回钻动,让人心惊胆颤。
周旋失控地攥住床单,想扭动,偏被他牢牢禁锢住。
在她到达临界点的前一秒,白行樾放开她,嘴角凝起似有若无的笑,就这么把糖送进她嘴里。
周旋尝到甜味和她本身的味道,他的汗水滴在她脖颈上。
时间一点一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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