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无人发觉这波情报交换，明瞳尝了几道菜，能吃出来味道和景阳县这边的做法完全不同，这种偏甜的口味更让她上瘾，她自顾自用饭，选择忽视在场几人频频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

从李羽珩现在的态度来看，不管他想验证什么，都不存在恶意，确认了这点，是与不是，对明瞳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离葵吃的规矩，游晞言一顿饭下来都心不在焉的，明瞳跟在自己家吃似的，李羽珩则既是小心又忐忑的观察明瞳的每个神态，还要装作自己只是在吃饭而已，成为了这个桌上唯一吃出忙感的人。

明瞳吃完，想着李羽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应该不会再做纠缠，迅速请辞。

李羽珩没再挽留，实则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留她，只得干巴巴说：“饭菜不合胃口吗？”

“很合胃口。”

“那下次要不……”

他想抓这个机会，但明瞳不想给他：“不必了，李大人的歉意我心领了。”

“但我不是个大度的人，还是少有瓜葛的好。”

游晞言这时非常刻意的，一晃一晃的路过，他拍拍李羽珩的肩，重复明瞳的话：“少有瓜葛啊。”

李羽珩特别烦他，语气很不客气：“与你无关。”

明瞳没管游晞言，直接先上了马车，她知道她要是催他，他得更来劲。

游晞言果然不管李羽珩了，马上跟上明瞳，背对着木板双手一撑就坐了上去，临行，还冲李羽珩挑了挑眉。

*

明瞳是由景阳县的老百姓们一起请命保释的，这桩案子的结束要对薄公堂，要在百姓们的见证下重审。

人证物证齐全，但考虑到怜意怀胎又受凉又受惊，堂审应该压几天，可明瞳急于介入自家灭门案，思索来思索去，最后决定先请郎中听听郎中意见再看怜意本人怎么说。

车夫驾着车走出巷子：“小姐，是回酒楼还是回原来落脚的院子？”

“回院子。”游晞言接话。

车夫不太敢动，车内接着传出来一句，“听他的。”

马车又缓缓前行，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也有些刺目，游晞言昨夜睡的时间极短，此刻微眯着眼，靠着车架子就这么磕磕绊绊的昏沉了一路。

车子晃晃悠悠间，车帘抖动，明瞳靠在离葵肩上，怔怔出神。

她突然问：“游道长昨夜很晚才休息吗？”

“看起来是。”离葵并不清楚，但透过缝隙看，靠着车架的人确实睡的深沉。

他不住的被磕碰绊醒，又蹙着眉转瞬沉眠。

回到院子，明瞳让车夫搀着游晞言，好生送回屋里休息。

见人挨着榻睡实了，她才悄声关门离开。

留下来照顾怜意三人的离清见她们回来，准备去厨房传膳，离葵拉住她，耳语一番，离清似懂非懂的点头，再看明瞳的眼神里多了几丝崇拜。

明瞳想找管家去请上次来为怜意开药的大夫，但游晞言的院子和李羽珩那一样空落落的，人迹稀少，影卫见她在府里找了一圈，看起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几人顿时不约而同想起游晞言上次的警告。

最后三个人剪刀石头布决出一个人下去听命了。

明瞳正打算放弃让离葵去找郎中算了，眼前“唰”的跳下来一个人，恭敬跪在她面前，声音听不出情绪：“小姐。”

饶是她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还是被这种突然跳到你脸上的行为吓到了，明瞳连连后退两步：“起来起来，先起来。”

“是。”

“小姐有什么吩咐？”

影卫毕竟是游晞言的人，明瞳不好直接拜托他做事，只好斟酌着问：“这里没有管家吗？”

“没有，您有事可以直接吩咐我。”

明瞳垂眸，心里为难片刻，却是问：“游晞言最近休息的怎么样？”

面前的人不说话了，许是私事他不能泄露，明瞳没为难他，简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拜托他将当日诊治的请来。

老四接受指令，很快出发，等郎中来的时间，明瞳陪着怜月给怜意煎饭后要喝的药。

等怜月去喂怜意服药时，明瞳回了自己的房间写状书，等怜月来找她时，她才动身去见怜意。

怜意的孩子躺在她身边，小心的抚摸她的小腹，怜意爱怜的摸摸儿子的头，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朝进来的明瞳露出淡淡的笑。

“我听怜月说，孩子现在离不开你。”明瞳在床边坐下，也摸了摸孩子的小脸。

怜意抿着唇：“被吓到了，我和怜月必须有一个人陪着他，不然他就会很惶恐，很不安。”

实质的帮助比空口来的安慰更加实在。

“我请了郎中，到时给孩子熬点甜粥药膳，开副安神的房子。”

怜意一怔，心头涌上感激之情，她握住明瞳的手：“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她精通商道，几乎是下意识的进行这场利益交换，但眼前人只轻声询问：“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怜意又是一愣，她向来是抛开自己的感受去衡量能自己带来的价值，交易里的关心会令她无所适从，更遑论是救了自己姐妹与孩子的恩人。

其实在水里冻了那么一遭，夜里她会被寒颤惊喜，偶尔也会觉得小腹阵痛，她不敢往不好的方面想，她要保证自己的心力才能保证孩子的生命。

怜意想说药好苦，夜里好冷，但她已失可以倚靠的丈夫，又连累了陪伴看望自己的幼妹，尽管心情不断的垮掉又平和，可她明白这些都不是适合向恩人倾倒的苦水。

所以她统统瞒下了，努力的，尽可能让脸上的笑意显得真切：“妾身都好，凡是需要妾身的地方，明小姐但说无妨。”

那抹忧愁始终淡淡萦绕在她的眉眼，像西域经久不散的风沙，无论如何都难以摧去。

明瞳叹息，什么都没说，拍了拍怜意的手背，心下已决只参考郎中带来的意见。

同为女子，自然最是看得出那血骨里透着的强撑与固执。

郎中再次被影卫急匆匆的带过来，现正是下午日头最盛之时，郎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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