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枝》
俗话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白栖枝本想就这样暴烈地死去。
可是——
“圣旨到!”
马蹄声踏破一阵哀痛的哭嚎,迭声赶来行刑场。
刽子手的刀锋已然坠下。
“刀下留人——!”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马蹄踏碎雪泥,一骑飞驰冲入刑场。
马上使者高举明黄卷轴,厉声喝道:
“陛下口谕!众人跪下听旨!”
鬼头刀在离白栖枝脖颈寸许处硬生生顿住,刀风削断她几缕发丝,尽数露出她纤细白腻的脖颈。
“是圣旨!是圣旨!是陛下有眼,派青天大老爷来救白老板了!”
排山倒海般的呼声响起,刑场上所有人,无论官兵百姓,皆被这骤然而至的皇权天威所慑,伏地叩拜。
监斩官顿时脸色煞白,僵在原地,随即慌忙起身敛袍,跪地叩首。
钦差使者勒马,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刺赵廉:,声音洪亮威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钦差副使赵廉,假传圣意,矫诏擅权,构陷良善,激变良民!其心可诛!即刻锁拿下狱,交三司会审!”
数名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应声扑上,瞬间卸了赵廉官帽,反剪双臂捆了个结实。
监斩官赵廉浑身剧震,面如死灰,僵在原地,被左右强行按跪。
他挣扎欲吼,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却一个字也不敢吐露幕后之人,只能嘶声喊冤:“冤枉!我奉……”
未等说完,一旁侍卫立即用布团狠狠堵死他的嘴,拖死狗般拽下刑台,不顾他到底要说什么、供出谁来。
钦差使者也默许了他们的动作,将目光转向仍跪在雪地里的白栖枝,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民妇白栖枝,虽为商贾,然其心仁厚,于淮安大灾之际,殚精竭虑,活人无数!朕查其所行:广设粥棚,活流民于沟壑;收容孤弱,施仁心于冻馁;预判粮荒,平抑市价于奸商囤积之前;更不惜巨资,远引西域粮米,解淮安燃眉之急!此等义举,功在社稷,德泽黎庶!何罪之有?!”
宣旨声声震四野,压过风雪,字字铿锵,砸在每一个淮安百姓心头!
“白氏赈灾有功,特赐‘义商’之名,赏黄金千两,绢帛百匹,彰其善行!另悉,白氏栖枝,乃前书画院翰林白纪风之女,忠良之后!特命其来年春暖,入京觐见,归返白府,以慰忠魂!”
圣旨宣毕,全场死寂一瞬!
毕竟谁都无法将如今的商贾之妇,与当年那个在长平施粥救人的白大人之女白栖枝联系起来。
要知道白纪风白大人那可是整个长平出了名的好人啊!
可如此清廉正直为民着想的人却在四年前莫名被贼人屠了满门,此事被大昭全境百姓所知后,谁人不感叹苍天无眼?!
可没想到、没想到昔日那个常伴白大人身边,与其一同施粥救民的,被长平百姓称为“小菩萨”的白大小姐居然还存活于世,这对于大昭境内所有贫苦百姓来说,该是何等天大的喜事啊!
果然,圣旨余音未落,震耳欲聋的欢呼已如惊涛骇浪般席卷刑场——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百姓们泪流满面,互相搀扶着跳起,挥舞着冻僵的手臂,将积压的绝望与悲愤化作冲天的狂喜!
香玉坊的姑娘们更是喜极而泣,相拥着几乎晕厥。
唯独白栖枝依旧跪伏在冰冷的刑台上,肩背挺直。
没有人看到,在圣旨抵达刑场的那一刻,她原本微微勾起的唇角蓦地低垂了下去,如同失意。
钦差使者是何等的敏锐。
只这一个动作,他便发觉白栖枝的与众不同。
他攥着手中明黄圣旨,高声道:“白栖枝,何不来叩谢隆恩?”
钦差使者的声音再次传来,比方才更添几分威严。
白栖枝缓缓抬头。
雪粒粘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去那几缕被刀锋削断的发丝,对着使者手中那卷明黄的圣旨,再次深深俯首。
“罪……民妇白栖枝,叩谢陛下天恩!”
咚——
额头重重磕在融化的雪水与尘土里。
白栖枝的声音清晰而平静。
她缓缓起身,脚铐在雪水泥泞的地上摆拖出痕迹,她却依旧脊梁笔直、步履沉稳地走向钦差使者。
使者居高临下,将那卷明黄的圣旨递下。
白栖枝伸出双手,恭敬接过。
指尖相触的刹那,一卷柔软微凉的织物,借着圣旨的遮掩,悄无声息地滑入她掌心。
那是一方素白手帕。
白栖枝抬眸对上钦差使者的眼神。
后者目光锐利平静若死水。
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稳稳托住圣旨,高举过头顶,向天叩谢。
“民妇白栖枝,领旨谢恩!”
就在她低头躬身,圣旨稍稍下移的瞬间,她垂下的眼睫飞快地扫过掌心那方意外之物。
手帕一角,几行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小字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苞,渐渐绽放在她眼前——
「枝枝,别来无恙。」
她托着圣旨的手臂猛地一颤,指节死死攥紧,几乎要将那卷圣旨和手帕一同揉进骨血里!
是花花!
是花言卿!
既然花花能将这手帕同圣旨一起送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如今已为后宫嫔妃,正伴新皇——当年的太子殿下肃清朝中奸佞巨蠹?!
巨大的冲击让白栖枝眼前瞬间模糊,喉头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既然花花能在长平就知晓淮安诸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陛下也在关注着四年前白家那幢惨案?
倘若如此,那是否代表着,从此她在世间并不是孤军奋战?是否代表着她日后还有能为家中昭雪的一丝可能?
父亲……母亲……阿兄……
四年来深埋的孤寂、恐惧、血海深仇带来的沉重,在这一刻仿佛被这熟悉的笔迹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涌出的是滚烫的、失而复得的狂潮!
白栖枝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冲口而出。
使者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瞬间的僵硬和眼底翻腾的惊涛骇浪。
他俯身,做出扶她起身的姿态,宽大的袍袖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声音压得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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