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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真有神助》

146. 进犯

急雨倾盆,似在发泄着,欲将世间一切黑暗洗涤。雨水汇集成注,顺着街道肆虐,一路向东冲刷。

半个时辰后,乌云过境,鼻腔内弥漫进潮湿泥土的味道。昀燚和尤知言被典狱长亲自守着送上囚车,他们二人各自一辆车,车门下了重锁,枷锁束缚住头颈和双手,皇城军赤金甲胄排开两侧随护车旁。

队伍最前方是身穿官服的邓迁,他与部下身穿玄武踏浪纹披风在人群中十分显眼,正与典狱长交谈着,听闻落锁的声音,知道该上路了,侧头之际,锋利着视线瞥了一眼囚车上昀燚和尤知言二人,表情肃然一扬身后披风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领着队伍朝望台所在的东面前进。

囚车淋了雨,木头上可见青苔痕迹。昀燚被束缚在这一方窄小囚车内,许久未再见外面天地了,好不容易再次站在天幕下,不想竟是为前往行刑场。

目之所及人头点点皆是前来目送他前往望台的百姓,他们失望气愤的目光如矢,直击他的灵魂深处。他明白尽管他并没犯下罪孽,可这些欲加之罪在此刻也已深入人心。他在牢中时便料想过此时的情形,他以为自己会羞愧会悲痛,可真到了现下,面对着世人的审视,他更多的是麻木。

上次被邓迁抓捕,从白照城到都城一路一千多里路,他们行得匆忙,当时他也并无心情分心在路边的景色上。那段时日是他此生以来最为黑暗恐惧的日子,他没日没夜绞尽脑汁思索,想不明白怎么一步一步行至末路,也不愿去相信扶曦再次殒命。

前所未有的绝望几次差点将他拖入深渊,他甚至想过靠自戕来结束眼前痛苦的日日夜夜,可是慢慢地他便也麻木了,他再焦虑难眠也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他显然落入了陷阱深坑,周围插满利刃,他挣扎只会更加遍体鳞伤,看见他“失血过多”从而放弃挣扎不就是他们的目的吗?

所以他选择蛰伏,选择伺机而动,他知道自己并未走上绝路,等待棋子全数布下,他再纵览棋局,执子出招。

此时抬头望着乌云散去的天际,那轮淡红光圈失去遮蔽愈加明显,引得一路上围观囚车的百姓们频频抬头指天。人们的议论惊呼声此起彼伏,邓迁起先还不明所以,顺着路人视线抬头,立时瞳孔猛缩,心跳着惊惧地回头去看囚车上的昀燚。

昀燚刚从天际收回视线,便对上了邓迁惊恐愠怒的眼神,他知道他是在质问他,这是不是他搞出的名堂。

昀燚微微挑眉,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眼睛却朝旁侧递了个视线。

下一瞬,不待邓迁回头去探看,一声巨大的喊声猝不及防冲进了耳畔。

“天降异象,燊王谋逆案恐有冤情!!”

不知是谁在大喊,言论一出,刹那间便在街道两边挤满的百姓间炸开了锅。

议论喧嚣声愈加沸腾,各种猜测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边相信昀燚谋逆有罪,一边认为天有异相定有隐情,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情绪激动之人更是直接大打出手,场面彻底乱作一团。

邓迁不料异变发生,紧握缰绳的手浸出汗来,立时吼声命令队伍加快行进速度。

挥鞭催马,送囚队伍行得飞快,尤知言被颠得握紧木桩,雨后带着湿气的风穿过他的发梢,人们的注意力全部聚焦在送囚的队伍上,皇城军与邓迁等人面露难色忧心忡忡一心赶路,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远处不知何时惊起一群飞雀,成群的鸟儿不知被什么事物吓得恐惧着朝四方飞散开来。

尤知言面朝那侧,不知发生了何事,拧眉使出神力唤来一直逃窜的麻雀。圆滚滚的麻雀似受了巨大惊吓,扇着本就小的翅膀飞得跌跌撞撞,感受到尤知言的召唤,笨重低朝他飞来。

“听”麻雀述说了那边方才所发生之事,尤知言瞪大了双眼不禁心虚地望向了昀燚泰然的背影,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捶在心头令他忽而急躁又恐慌,他完全没料到巫族竟又这等本事,这完全是他无从想象的场景……

他哽咽着吞了一口唾沫,紧了紧握在木桩上的双手。

人们听闻燊王今日行刑,皆跑来瞧热闹。穿过天武大街,越往望台去,路上便越是人潮汹涌。尽管路边仍旧可见积水,人们拥挤着湿了鞋袜,却也不减兴致,囚车经过面前,皆伸长了脖子去看传闻中的燊王殿下跌落尘埃的样子。

望刑高台上三方设有桌案,此时已坐满了督案的各位官员,正东方宫人一左一右撑着华盖,其下龙椅上一身黄袍肃颜端坐之人便是昀燚近一年未见的父皇西风帝,原先坐在他左下首的通常是他,然而此时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却是他的皇兄公山则。

望台下,两边布了皇城军控制着人群,囚车有序停靠后,邓迁带领着柳雾等一干部下上前跪地复命,而后回身亲自打开囚车锁,押送昀燚和尤知言走上望台。

昀燚方才便注意到了望台上朝他投来的视线,这带着鄙睨与厌恶的眼神他熟悉万分,一年不见公山昇的鬓边多了一缕白发,可那双深沉的眼却依旧炯炯有神,高坐上首周身散发着无可侵犯的旺盛气焰。

他原先庆幸,父皇作为一国之君,他警觉善谋,时刻提防八方,不允许他的领土内发生一点异动,他想便是如此,百姓才得以夜夜安睡。可是当他真正出去走了一遭,他才明白,他的机警好斗,对着的只是他的身边人。

他不允许他的权力受到一点挑衅,他不允许他的地位受到一点撼动。

他如一只警觉的虎兽,眼神凌厉,时刻守着他的宝座。

事到如今,他已落入他的陷阱,到了行刑前夕,他仍旧是用这种看猎物的眼神盯着他。

昀燚苦笑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就不该期待他会对自己展现哪怕一丝怜悯。方才牢中那碗断头饭全是他爱吃的菜,他便该死地认为是他还在念着自己,现如今看来,他曾有这样的想法,才是无比可笑可怜。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内的寒冷。他在众目睽睽下拖着沉重的脚链布上这方处决高台,他们以为他气数已绝就该垂头丧气失魂落魄,可他就偏要挺直脊背,漠视所有不怀好意揣测的眼神。

他并没做错,他凭什么要怕,该怕的应该是做了亏心事的他们。

走到了望台中央,挂着雨滴的虎头铡透露出寒意,锋利的刀刃反射凌厉光芒,肌肉壮硕的侩子手早已等在了巨大铡刀旁,正摩拳擦掌盯着走上来的两名囚徒。

邓迁与柳雾分别一脚踢在两人的脚弯,逼得他二人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后行了一礼便带领其他人走回了观众席待命。

胡江作为主刑官,眼看时辰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朝公山昇示意,便双手展开处决书开始宣判:“兹有逆徒公山珩,身为皇子,忤逆法纪,外通敌患,危害黎民,实乃大逆不道,身犯谋逆通外重罪,经由审理,各项罪行证据确凿,今依律处决,于望台斩首示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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