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朵晶莹剔透的牡丹花。

那层层簇拥的花瓣，兼具水晶的明净和花朵的柔美。正中心色泽较深的花蕊更是纤毫毕现，像是方才还绽放在枝头一般。任凭谁见了，都很难将它和那条又大又凶的青鱼联系在一起。

萧珠不由有些忐忑地道：

“这个……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啦。”柳燕微笑道，“这叫水晶脍，是拿鱼鳞做的。”

“鱼鳞？”萧珠惊讶道，“鱼鳞也能做成花吗？”

柳燕又是一笑，道：“准确地说，这是鱼鳞冻。将鱼鳞加水熬煮，等到汤汁凝固成胶冻，便可以用来雕刻了。”

“原来如此。”萧珠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动筷子，“这么漂亮的菜，我都舍不得吃掉它了。”

“这有什么。以后，哥哥再给你做就是了。”柳燕无所谓地道。

见此，萧珠总算夹起了一片“花瓣”，试探性地将它放入口中——

唔——

好奇妙的口感！

水晶脍在入口之际，还是凉丝丝的果冻质感，可片刻之后，它便像冰淇淋一样融化在温热的唇舌间，只留下令人回味的鲜香。

萧珠尝了一口花瓣，又尝了一口花蕊——

浸着醋汁的花蕊，比花瓣又多了一丝风味：入口微酸，更显清爽。醋香缭绕，又添余韵。

能把又腥又硬的鱼鳞做成这样，真是神了！

“真没想到，鱼鳞也能这么好吃！”萧珠越发觉得，古人要比自己预想的要聪明得多。或许正因为古代资源有限，才会想尽方法地物尽其用吧。

“不仅是鱼鳞，鱼骨也能做成美食呢。无论是熬成汤，还是用油炸，都别有一番风味。把鱼骨磨成粉末，还能做成饲料喂给鸡吃。”柳燕一边补充道，一边在萧珠面前坐下。

直到这时候，他才为自己盛了一碗饭，就着桌上的剩菜吃了起来。

比起萧珠，他的吃相可要文雅多了。柳燕只是不声不响地将碗里的米饭送进嘴里，偶尔夹一筷子离自己最近的菜肴，甚至有意避免发出碗筷的撞击声，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

不仅如此，他的饭量也很小，小到碗里只盛了半碗饭。这与连干了三大碗饭的萧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过了一会儿，萧珠终于抚着圆滚滚的肚皮道：“燕哥哥，我吃饱了。”

穿到这里之后，这还是她头一回真正吃饱呢！

“吃饱了就好。”柳燕放下筷子，显然也已经用餐完毕。“既然吃饱了，能不能陪哥哥出门办点事？”

“好啊好啊。”萧珠满口答应。

“那咱们把剩下的半条鱼给顾妈送去吧。酸枣糕也晾好了，可以一块儿捎过去。”柳燕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收拾碗筷。

一听要去顾妈家，萧珠不由忐忑了起来。毕竟，上次和她见面的经历，的确称不上愉快……

这副紧张不安的神情，很快被柳燕捕捉到了眼里。

“珠儿别担心。顾妈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要不是有她一直关照，我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柳燕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再说了，即便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听了他的话，萧珠点了点头：“燕哥哥在的话，去哪儿都成！”

柳燕神色一动，随即用半是开玩笑，半是责备一般的语气道：“傻孩子。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燕哥哥是不会这么做的。”萧珠信心满满地说，“不然就不会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了。”

“那是当然。毕竟小猪要喂大了才值钱嘛。”柳燕调侃般地扬起一侧嘴角。

小猪？

萧珠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意识到柳燕口中的“小猪”就是自己。

说起来，因为“萧珠”这个名字，她还在现代时的外号就是“小猪”。如今柳燕这么叫她，倒让她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怎么，珠儿不高兴了吗？”见萧珠神色有异，柳燕立即收敛了笑容，“哥哥错了，哥哥才是小猪。”

话毕，柳燕用食指抵住鼻尖，竟然在萧珠面前做起了猪鼻子。

在如此清秀的一张脸上做出这种动作，别提有多滑稽了。萧珠被逗得咧开了嘴，索性也伸出食指，抵住了自己的鼻尖：

“燕哥哥是小猪的话，我也是小猪。”

这下，柳燕也忍不住笑了。他收回食指，道：

“那哥哥还是不当小猪了。哥哥要做小猪倌，把珠儿养得白白胖胖的，让珠儿成为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猪’。”

“燕哥哥，你真狡猾！”萧珠埋怨着，心里却莫名有些欢喜。

想必，自己即便真的变成了小猪，柳燕也不会让她饿肚子吧……虽然，也有可能把她吃掉就是了。

收拾好东西，柳燕便和萧珠一道出了门，行走在鱼肠子般弯弯绕绕的山路上。柳燕拎着装有鱼块的竹篮，萧珠则抱着盛满酸枣糕的食盒。酸枣糕特有的酸甜气息，透过食盒飘进了她的鼻子里，于是，萧珠腹中的馋虫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的手几次碰到了食盒的盖子，临了儿却又缩了回来。再怎么馋，萧珠这点底线还是有的。可是，谁叫柳燕做的酸枣糕那么好吃呀！

晾干之后，酸枣糕的滋味更为浓郁，口感也变得奇妙了起来，既有牛皮糖一样的韧性，又能像奶糖一样在嘴里化开。一想到之前把酸枣糕放在嘴里的感受，萧珠就觉得口水像是决了堤一般地往外涌。

就这样捱了半个时辰，柳燕总算在一道爬满淡紫色牵牛花的篱笆前停了下来。

“珠儿，我们到了。”话毕，他敲了敲半掩着的院门。见无人应答，便轻轻将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比柳燕家还要小的茅屋。一个与柳燕年纪相仿的女孩，正在晾满干菜的屋檐下编竹篾。

似乎察觉到门口有人，女孩抬头向柳燕望去。然后立马瞪圆了双眼，放下手里的活计飞奔进茅屋。

“妈！柳公子来了！”女孩大声嚷嚷道，即便是站在院门口的萧珠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来就来了，咋咋呼呼个什么劲儿啊。”顾妈一边埋怨，一边走出茅屋。

尽管如此，在看到柳燕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柔和的表情。她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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