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沈挽棠又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在梦中,萧珩身形挺拔迫人,眼底翻涌着滚烫怒意。
她想逃,只觉腕间一紧。不知从何而来的素色绫纱,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你就这般喜欢愚弄我?”
他嗓音低沉沙哑,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指节带着灼人的温度,捏紧她的下颌,迫使她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
沈挽棠本能后退躲闪,却动弹不得,只能偏过头。
“躲?”他察觉了她细微的闪避,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嗤,“你以为,如今还躲得掉吗?”
他的手掌忽地扣着她的后颈,灼热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身子绷得这样紧……放松些。”
沈挽棠浑身一颤。
梦中他的强势远比现实中更加直白,更加不容抗拒。压抑的掌控和占有欲,在此刻寻得了出口,汹涌而出。
他的唇贴上她的耳垂。
“沈挽棠,你还能逃到何处去?”
……
周玉徽近来觉得,自家皇叔的心情似乎格外明朗。
虽说那张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周身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寒意,却实实在在地消融了不少。
只是苦了那位顾学子。
明眼人都瞧得出,她近来是变着法儿地想躲开修簧里。可惜,回回都被精准地请了回去,如同早已落入网中的雀鸟。
转眼便到了长公主府一年一度的簪花会。
长公主素爱热闹,府中宴会四季不断。
六月廿七,盛夏。
府中花园内百花着锦,正是争奇斗艳的好时节。
宴会所在的庭院设计精妙,据说是周玉徽将从军中所学的布阵技巧,化入了园林营造之中。
回廊九曲,花木掩映。
看似通透,实则玄机暗藏。
自此间能望尽园中盛景,可园中人却窥不到此处分毫。
水榭中,两人在在棋盘前对弈。周玉徽依旧在抓耳挠腮。
忽然,园中响起女子的脚步声。
周玉徽扭头看清园中来人,眼中带上戏谑,又立刻回过头去看对面的人。
他对面是萧珩。
萧珩指间拈着一枚墨玉棋子,指尖缓缓摩挲,目光却精准的追随着走来的身影。
.
沈挽棠迷路了。
庭院回环,宛若迷宫。她站在一处开满紫藤的花架下,望着几乎相同的月洞门与碎石小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方才只顾着想心事,竟在这园子里失了方向。
日光透过繁密的紫藤花穗,在她肩头投下细碎的光影。
踌躇之际,一道温润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沈二姑娘。”
沈挽棠回身,只见裴渡立于几步开外。
一袭云山蓝锦袍,清雅卓然。柔和光影落下,描摹着清俊的侧脸轮廓,勾勒出一层极淡的绯色。
他眸光温润清亮,此刻却含着显而易见的讶异,未曾料到会在此处与她相遇。
裴渡也有心事。
今日得知长公主宴请,料想她或许会在,才特意寻了机会赶来。心底的模糊惦念,他无法抛却。
“裴世子。”沈挽棠颔首为礼,神色平静。
“姑娘可是寻不到回去的路了?”裴渡收敛心神,眼底带着了然的笑意,“若不嫌弃,裴某或可为姑娘引路。”
沈挽棠:“有劳世子。”
两人并肩沿着蜿蜒小径缓步而行。花香馥郁,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走了片刻,裴渡忽然停下脚步。
“沈二姑娘。”
“嗯?”沈挽棠下意识抬眸看他。
少年耳根处的薄红悄然蔓延,清朗的嗓音里,掺入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有些话,裴某在心中思虑良久,若再不言,只恐遗憾终生。”
沈挽棠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四周静寂,唯有风吹藤叶的沙沙轻响。
“裴某一直记得,记得很清楚,被姑娘所救的那日。姑娘临危不乱,冷静聪慧,那份胆识与气度,是裴某过往岁月里,从未在任何女子身上见过的风采。”
他的话语间,是毫无杂质的真诚。语速因紧张而略微加快,却依旧保持着世家公子的仪度。
沈挽棠心头微动,面上却依旧沉静。
“裴公子太客气了,那日之事,无论遇险的是谁,我都会尽力相救,并非独独为公子。”
她试图将这份过于厚重的情意淡化。
裴渡立刻点头。
“我知晓的。我知晓姑娘品性高洁,施恩不望报。正因如此……”
他顿了顿,将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抛开。
“裴某敬佩姑娘的品行,更心仪姑娘的为人。”
“裴某不敢唐突佳人,只愿在此问姑娘一句。若我归家便禀明父母,三媒六聘,正式向侯府提亲,姑娘可愿给裴某一个机会?”
他的告白干净、坦荡,如同山间最清澈的溪流,毫无杂质。将一颗赤诚的少年心意,毫无保留地捧到了她的面前。
.
“嘶……”
周玉徽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前几日才辗转得知,顾时的真实身份,竟是宁远侯府的沈二姑娘。
他正暗自为皇叔这块万年寒冰寻得佳人而窃喜,只盼着能见到些进展。
谁知这边尚按兵不动,那头竟已有人想捷足先登,还是如此直白地当面提亲。
裴渡也忒大胆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觑向身侧之人的脸色。
萧珩面沉如水,墨玉棋子被拈在指尖。
寒意凛冽,周玉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他的下颌绷得极紧,深邃凤眸之中,墨色翻涌。他静坐如山,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偏移分毫。
所有的感知却化作了无形的丝线,牢牢系在远处那紫藤花架下的两人身上。
沈挽棠眨了眨眼,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随即抬起,眸中恢复沉静。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裴世子厚爱,挽棠感激不尽。世子人品端方,风姿卓然,是京中多少女子倾慕的良配。只是……”
她顿了顿,坦然迎上裴渡期待又紧张的眼眸,“只是我如今心不在此,于姻缘一事尚无他想,实在不敢耽误世子,恐要辜负世子一番美意了。”
言辞恳切,姿态谦逊,却是不留余地的拒绝。她对裴渡,唯有朋友之谊,生不出半分男女之情。
裴渡眼中的光亮,倏然黯淡下去。
周遭只剩风吹藤叶的簌簌声响。
沉默片刻,他仍是鼓起了残存的勇气,带着最后一丝不甘。
“今日是裴某冒昧了,只是,姑娘拒绝得如此干脆,裴某斗胆,再问一句,”他抬眸,目光深深望进她眼底,“姑娘心中,可是已有了……意中人?”
那个清冷孤绝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沈挽棠静静回视他,没有立刻回答。
短暂的静默,仿佛被无限拉长。良久,她才开口。言辞依旧温和,界限却分明。
“裴世子人品贵重,胸襟开阔,将来定能觅得门当户对、两情相悦的良缘,必能琴瑟和鸣,白首偕老。”
裴渡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笑意,他后退半步,郑重地拱手一礼。
“今日是裴某言行唐突,冒犯姑娘了,还望姑娘勿怪。”
沈挽棠未再多言。
她在此处已停留片刻,借着方才说话的间隙,已将周遭路径记在心上,寻到了出口的方向。
她再行一礼,转身离去。
就在素色裙裾即将掠过月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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