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劝九公主别想了,到了夜里,薛宝钗却怎么也睡不着。
南六所一片寂静,偶有几只夜鸣的蝉,也飞快被宫女们扑了,防止扰了贵人安眠。
莺儿没进宫来,负责服侍她的是内务府派来的一名小宫女连翘,薛宝钗略微一翻身,连翘就惊醒了,从小榻上下来,执了盏灯过来,“薛侍读,怎么了?”
“有些热,”薛宝钗半靠起身子,声音有些低迷,“连翘,把窗户撑开吧。”
灯一移近,连翘就看见她满脸的潮红,呼吸间也有些喘意,心下大惊,“侍读可是病了,奴婢去找医女来!”
“没事,”薛宝钗唤住她,宫里的生活不好过,她好歹是官家小姐,生病了也没人会多说什么,但连翘就要落个照顾不力的罪名了。
“老毛病了,你去我箱子里找一个檀木匣子,里面有丸药,给我取来就好。”
说起她的热症,是老毛病了,兄长薛蟠和薛夫人是个呆愣的,只以为是得了什么偏症,才要那些花儿露儿的对症下药。
薛宝钗自个明白,冷香丸压得其实是她心底的火。只要靠着这药,再压着父亲的叮嘱和薛家满门的荣耀,她才能够逼着自己做一个端方典雅,最守礼不过的大家闺秀。
“侍奉既然有这么个老毛病,又来了宫里,怎么不求求公主殿下,请个太医来瞧瞧呢?”
连翘服侍她用了药,看着人眉眼间压抑不住的疲态,有些担忧。
“无功不受禄,”薛宝钗摇摇头,若有所思,“公主贵体,连翘,你明儿帮我和公主告个假,别说我病了,就说是后日返家,有些东西要收拾,还请公主见谅。”
“多谢侍读体谅。”连翘心生感激,见她实在热得厉害,体贴地取了小扇慢慢扇着,转眼看见窗外月上中天。
萧娉月是个好说话的,轻易准了薛宝钗的假,想着她第一次休沐,还给她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让她带回家去。
薛宝钗一向不爱那些胭脂水粉花草摆件,倒没什么好收拾的,领了赏之后就独坐在屋子里,眉心拧着,若有所思。
等到晚间的时候,她见自己面色红润,不见昨夜的病容,才去见了萧娉月,一进屋子,九公主果然被气得满眼通红,愤愤不平地坐在桌前。
想来八公主又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了。
“公主这是?”薛宝钗叹了口气,上前坐在她身侧,指挥着屋里的宫女去端洁面的水来。
“萧雅月她欺人太甚!”
九公主咬牙切齿地讲,“今儿她对六姐姐出言不逊,我不过说了几句,她就咒我日后也去西戎和亲,最好还是嫁给西戎老狼王,和六姐姐当合德飞燕去!”
这话实在是恶毒,薛宝钗眉心一拧,见屋里没外人,小心地凑到萧娉月耳畔,“公主,说句大不敬的,有东宫在,六公主殿下八成不会去和亲。”
“但西戎那边和亲念头如此坚定,保不住还是要嫁一个过去的,”薛宝钗意有所指,“他们求娶的是嫡公主,您想想,真正的嫡公主不嫁过去,还有谁呢?”
萧娉月眼睛噌地一亮,她是个聪明的,只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眼下被这么一点拨,自然就明白了。
太子自然不能接受胞妹去和亲,西戎又不让步,宗室女身份太低了些,还得是要真正的公主才行。
这么算下来,有谁比得上八公主更合适呢,毕竟……甄贵妃无子,依附于东宫一党,甚至都不需要费心去说服。
而且,西戎那边有女子干政的先例,若是萧雅月真有本事,这份助力也不至于推向别人去,握着甄贵妃,不怕她不听话。
“这么算来……我和十一妹妹反倒是安全了。”萧娉月呢喃自语,她们都有年岁正好且参政了的兄长。
太子不敢赌他的这些便宜妹妹会不会在西戎做出一番成绩来。
“这道理我看得明白,甄贵妃那边未必看不清楚,真正到现在还没明白的,怕是只有八公主一个人了。”
薛宝钗摇摇头,手抚上萧娉月手掌,“殿下何必和她计较,秋后蚂蚱罢了。”
“嗯。”萧娉月总算笑开,感激地拢拢她的手,“多亏有你开解我,不然真要钻死胡同去了。”
“你明日休沐,东西可都收拾好了,薛夫人能教出你这么个女儿来,想来是个好的,我这有些东西劳你带给夫人。”
萧娉月眨眨眼睛,拉拢人的话语自然无比,“就当是感激夫人送女儿进宫为我分忧了!”
“臣替母亲谢殿下赏。”薛宝钗笑得温柔,盈盈拜下,而后告退出了屋。
接近十五,月色也格外动人,侧厢房门前的榕树叶片上都镀上了一层银,窗棂大敞,薛宝钗合衣坐在案前,面无表情,半响提笔沾水,又急又快地写了一句话。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夏夜炎热,水珠飞快消失,再无痕迹,等到连翘拢了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依旧是温柔笑着的薛侍读。
……
为着公主和亲的事情,前朝几乎要吵翻了天。
几个老将军和御史到议政殿前跪了一夜,哭得死去活来的,景康帝却一直闭门不见,直到天亮了才有内侍把晕过去的官吏们送出宫去。
这一举动大大振奋了主和派官员的心,赶忙就递了折子进宫,想要趁热打铁把事情给定了。
出乎意料的是,景康帝收了折子,却依旧一言不发,一人不见。
“一群蠹虫!”四皇子府里,萧慎冷笑一声,烧毁了底下送上来的暗报,“知渺,果然如你所说,主和派那边有不少官员或是收了西戎人银子,或是收了送上的美姬。”
“就连主战派那边也有这样的!”
萧慎有些郁闷难平,他是坚定反对和亲的那一批,虽不认为主战派立马出征扫平西戎的观念是十全十美的,但对于这些有血性的官吏们还是颇感敬佩。
就连这几日早朝,他都难得地冲他们露出几个笑脸来了。
白瞎了他的好脸!想着暗报里的那些名字,萧慎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人之常情,”江知渺神色淡淡,认真劝道,“两派都有,这对殿下来说反倒是个好事。”
“哦?”萧慎来了兴趣,好奇地看着他,“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一旁的周玉文打起了精神,同处一室的还有萧慎手下的几个幕僚,都双目奕奕地看着江知渺,想知道这位文满天下的名才在权谋场上能不能和他们坐在同一席上。
江知渺:“两派各抓几个刺头,把他们收受贿赂的事情捅到陛下那去。”
“这事一出,陛下必然会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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