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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劫营

小说:

虞美人祭

作者:

千山飞诀

分类:

穿越架空

她用手臂往上撑身子,艰难起到一半又摔回了地上。

林间月光陆离。

她的背弓起,垂着颈子,肩身纤柔怯风,头发遮住了脸,在冷白月光下落寞、清冷。

夜间山中有雾。

尉迟玄从马上下来,蹲到她身前,伸手抓住了她小腿。

卫瓴突然直身,手中一把沙石直冲他面门而去,尉迟玄侧脸躲闪不及,偏头闪避的同时手下一使劲儿。

咔。

“啊——”

卫瓴压抑后痛呼出声。

林间有飞禽振翅飞走,枝叶作响。

她脱臼之处被接好。

尉迟玄收回手,站起,瞬间笼下一片黑影,背过身去,再回头的时候右眼已经泛了红,有隐隐的水光。

他放下手臂,狠道,“当真是头不受教化的野犬。”

“你何尝不是昏君脚侧的走狗!”卫瓴丝毫不落于下风,抬头斥回去。

皎洁月光洒了他一背,泄露到前方的月光将卫瓴的脸勾勒得柔和,本如广寒仙子,一脸血污又拉入凡俗。

林子里穿过一阵风,树叶簌簌作响,大片枯叶飘下来,如下了一场雨,在他们身旁与眼前坠落。

他眼中有凶光,酝酿片刻,又兀自敛起来了,躬身捞起她胳膊,“再迟好戏就退场了。”

扯到了肩头的剑伤,卫瓴倒吸一口凉气。

尉迟玄见状松开了手,“怎么了?”话罢要看她肩。

卫瓴格开他的手,厌嫌别开脸,侧对弯腰的尉迟玄。

尉迟玄像是没了耐心,攥住她格挡的手腕强硬拉开,卫瓴反握他,不顾肩头的剧痛,扬起另一只手挥过去。

“啪。”

一声闷响,尉迟玄在脸侧钳住了她挥过来的手。

虽未得逞,但定惹了他生怒,卫瓴冷言冷语,“与你何干。”

尉迟玄未发作,反而趁这间隙,借月光看清了她血肉模糊的肩头,刃痕未愈,伤口因为他先前粗鲁的拖拉撕裂了,他眼神一暗,望向卫瓴,如浮冰的寒潭。

卫瓴触到他视线,微愠撇开头,往回挣手,“别碰我。”

“这是今日在阙台伤的?”

她往回拽手,他不松手,卫瓴干脆不再用力,朝肩头横扫看去。

“没事儿。”

“还够你再拖一路,大不了废条胳膊。”边说边扭头看向他,“反正于我而言,无所谓了。”青丝划过她眼底,目中空泛似淡烟,却不失清冷的孤傲。

尉迟玄默睇不语,手臂拿回身侧。

就在卫瓴以为他又要一路拖拽的时候,尉迟玄偏下身,一只手臂从她腰间环过,圈住腰身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放开我。”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卫瓴下意识抓住他衣袖和胸襟,大惊失色,臂肘向尉迟玄心口捣去,“放我下去!”

心口结实挨了一肘,他不悦地拧起眉,什么也没说,出去几步把卫瓴托在了马背上。

卫瓴往下翻。

尉迟玄眼疾手快攥住她的脚腕儿,“别动,早晚把你自己折腾死,你以为折腾得自己半死不活能让人敬你三分吗?引颈受戮,颓然待死,半分春木再荣的魄气都没有,早晚也是惨死的孤魂野鬼。”

卫瓴趴在马背上、沉默不言。

尉迟玄松了口,“那些战死的已经叫人处理了,不葬留在那摆死人阵吗?”

她虽仍半信半疑,紧绷的表情却有所缓和,尉迟玄淡漠道,“你秾华公主,虚衔无实,徒托空言,还是等什么时候不空有位号再许人情。”松开了攥她脚踝的手,“好歹值几个子儿。”

先前她说若尉迟玄允百姓把人葬了,她来日必还,他是要告诉她,他的所作所为与她无关,她的人情,他并不放在眼里。

卫瓴认清一个赤|裸的事实,天家帝女,璇宫贵主,如今离了荫庇,立身都困难。

她无半分实权在手,如菟丝子仰息为生。她的承诺,无了公主身份,在这世间一文不值,便是以公主之名能应承之事,也游走在权力的边缘。

她如何不明白,可她没有办法了,那些人尸骨未寒,像把寒刀插在她胸口,连一呼一吸都牵得生疼。

他斥她无半分春木再荣的魄气,却不问问这枯朽拜谁所赐。

卫瓴说,“别把我跟畜牲似的横在马上。”

“畜牲?你当我在折辱你?伤兵就是这么从战场带回来的。”

尉迟玄不欲过多纠缠,“随你。”

卫瓴横在马背上,攀上一条腿将身子侧过来,玄马不安地踱了两步,她立马抱紧了马身,肩上又是一阵钻心痛。

尉迟玄在一旁抱臂冷观。

卫瓴抓住鬃毛,尽力平衡身体,扶着马背坐了起来。

她不曾习骑术,只能试着摸索。

谁知,生人近身,马暴躁了起来,据说有灵性的马儿都认主,卫瓴虽无经验,但反应很快,一把捞起缰绳,死死攥住,拉住自己向后倾的身子,双腿夹紧马身,肩伤已痛得她额头冒了冷汗,面色也有些发白。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摔下去。

无论是马匹上,还是其他。

玄马竟凌空抬起了前蹄,风扬开她的鬓发,面容一览无余。

一股劲风刮起,尉迟玄飞身上马,控住了缰绳,把卫瓴环在臂间,双腿一夹马腹。

“驾!”

“再摔下去,断了胳膊腿儿招来狼,扔你下去喂狼。”

树影迅速向后闪,凉风兜面,卫瓴一把抓住尉迟玄,反应过来松开手转而抓住马鬃,风直往衣裙里灌,绡裙本就单薄,卫瓴在寒风中忍不住打颤。

她的眸子在黑暗里结了霜,分明近在咫尺,近到能听见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气息,她却不能手刃了他。

她要等,等一个时机。

向山上去,弯弯绕绕,不知走出多远,眼前豁然开朗,到了一处空旷的岩石平台,此处只有些低矮的野草灌木,风力强劲,呼啸似呜咽。

风太大,卫瓴微低下头,眯起了眼睛,泼墨长发凌乱飞舞,裙袂如行云飞雾。

夜空已经没有半分天光,只挂了一轮下弦月。

只见不远处暗山连绵,火光冲天,下面正是肃国军营。

一个翻倒的烛台,怎会起这么大的火。

卫瓴心中有不详预感。

马向崖边走近。

军营中的人汇聚在一处,其间有一伙人格格不入。

那伙人身着夜行衣,现下被肃国士兵的刀枪团团围住,他们身后好像护住了什么,依稀能认出是被俘嫔妃中的一部分。

她立马明白这些妃嫔乃是抛出的诱饵!

气氛焦灼紧张,仿佛已箭在弦上。

在注意到正中未遮面那人时,卫瓴眼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男子身量欣长,清癯绝俗,正是国子祭酒,御洐。

卫瓴却不能叫尉迟玄发现她认出此人,强做镇定,暗处已然攥紧了衣裙。

御洐为什么会到敌营中来?!

她不是早就托付他去禅山寺带上母妃撤离前往济州,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母妃现下如何,可是安好了???

莫非他安排好母妃又折回来救她??

糊涂。

糊涂啊!

“这就是你说的解闷?!”卫瓴回首恼怒道。

“嘘——”

尉迟玄示意噤声,向山下挑眉,似是什么有意思的出现了。

卫瓴攥紧双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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