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漾没催,看了眼墙上的三张责任书,扭头跟林茜说:“让他喘十分钟。”
“休息完了继续。”
“他没讲完。”
“她们没讲回来,他不许走。”
林茜点头。
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墙角打印机咔咔的声音。
十分钟到,程漾抬了抬下巴:“赵一山,该讲了。”
赵一山像听见枪响似的,整个人一激灵,站起来又坐下了,手抖得不敢拿笔。
“讲第三段。”程漾没抬头。
“剪的谁。”
赵一山嗓子沙哑:“是……是刘静。”
“她那天……说了句‘疼’。”
“我把‘疼’剪了。”
程漾问:“她说什么?”
赵一山声音小得像蚊子:“她说——‘你们别拍了,我疼’。”
“我把这一句剪了。”
“组长说……这种话留着不合适。”
“会显得项目过于粗暴。”
“所以……就剪了。”
“是我剪的。”
程漾的笔停在手里,没动:“她那时候疼吗?”
赵一山手攥得死紧:“疼。”
“她讲了吗?”
“讲了。”
“她自己说了‘我疼’。”
“是。”
“她说她疼,是你剪的。”
“是。”
“她现在呢?”
赵一山脸色死白:“她死了。”
“她跳下去的。”
“你知道她疼的时候她是活着的,对吧?”
“我知道。”
“她说了‘我疼’。”
“是。”
“那你讲回来。”
“她讲不了。”
“你活着。”
“你来讲。”
赵一山手抖得捏不起笔,最后靠着林茜塞到他手里,才拿起来写。
写了半个小时。
纸上只有几行:
【讲述人刘静。】
【她那天说‘我疼’。】
【我把‘疼’剪了。】
【剪掉责任人:赵一山。】
程漾站起身,把那张纸拿过去,贴在墙上。
第四张。
她贴得很慢,手也没停。
墙上那一排名字下面,就是那句:
【她说疼,是你剪的。】
【你讲回来了,贴上了。】
【她疼的时候是活着的。】
【她死的时候,你活着。】
【你讲了。】
她转身回来,坐在桌边,看着赵一山:“还剩几段?”
赵一山低着头:“还有两段。”
程漾点头:“那你坐着。”
“讲完再走。”
“她们没讲回来。”
“你走不了。”
“讲一句,贴一句。”
“贴上墙。”
“贴完——就算账。”
赵一山坐着,整个人缩着,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透着冷气。
桌上的打印纸一张张堆着,林茜盯着纸,没说话,手里抓着新的打印件,随时准备换下一张。
程漾坐那,没看谁,只一句:“第四段,讲。”
赵一山嗓子发哑:“是……是沈佳。”
“她那天……说她不想去楼上。”
“我把那句话剪了。”
程漾抬了下头,语气冷得像刀割:“她怎么说的?”
“她说——‘别带我上楼,我不想去’。”
“我把‘我不想去’这句删了。”
“组里说,这种拒绝的情绪不能留,怕影响体验组评审。”
“所以我剪了。”
“是我剪的。”
程漾手指敲着桌面:“她说了‘我不想去’。”
“你剪了。”
“是。”
“她那时候呢?”
“活着。”
“她后来呢?”
赵一山声音低得像在求饶:“死了。”
“她死的时候,是不是‘项目结束’?”
“是。”
“那她讲了‘我不想去’,是你剪的。”
“是。”
“她讲不回来了。”
“你讲。”
赵一山头都没敢抬,像认命了一样:“那天……她真的说了。”
“她哭着说的。”
“她说——‘别带我上楼,我不想去’。”
“我把那句剪了。”
“是我剪的。”
“是我。”
程漾没看他:“写。”
“你把她的求救剪了,你现在讲回来。”
“讲回来——写下来。”
“写完——贴墙。”
赵一山接过打印纸,手指在发白。
林茜把笔塞到他手里。
他写了。
写得慢。
写得像在挖自己。
【讲述人沈佳。】
【她说‘别带我上楼,我不想去’。】
【我删了。】
【责任人:赵一山。】
程漾拿着纸,走去墙前。
第五张。
贴上。
她站在墙前看着那张纸:“她不想上楼,是你剪的。”
“她上楼前求过救,是你剪的。”
“你讲了。”
“她讲不回来了。”
“你贴上了。”
“她的命——贴上了。”
“这是第五张。”
“谁剪,谁讲。”
“谁删,谁贴。”
“她们没讲回来之前——谁都别走。”
她回头,看着赵一山:“还有最后一段吧?”
赵一山点了下头,像是在认罚:“还有一段。”
程漾手指扣着桌面:“讲。”
“讲完。”
“你才算。”
“她们讲不回来了。”
“你必须讲完。”
赵一山咽了口唾沫,嗓子哑得说不出声音了,抬头看了程漾一眼,还是低下头去了。
程漾坐在桌后面,等了两秒,看他没动,手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讲。”
赵一山手指在抖,但他知道,这段不讲完,今天别想走。
他嗓子像砂纸磨一样:“是……是周晚。”
“她那天……她说,‘我不行了’。”
“我把这句话剪了。”
“是我剪的。”
他低着头,声音像刀子割着出来:“那天,她是在项目记录室里拍素材。我记得她坐在地上,靠着柜子,说了那句‘我不行了’。”
“我觉得那句话情绪不对,组长说影响‘正向呈现’,所以我就……我就剪了。”
“是我剪的。”
他说完这句,嗓子像是断了。
程漾没让他停:“她说‘我不行了’,是你剪的,对吧?”
赵一山点了下头:“是。”
程漾问:“那她后来呢?”
赵一山声音像是飘出来的:“走之前晕过一次……后来听说,死了。”
程漾坐着不动:“她讲了,是你剪的。”
赵一山低着头:“是我。”
“你删的,是人活着时候最后一句话。”程漾手指还在桌面扣着,声音一顿一顿的,“她们讲不回来了。你活着。那就你讲。”
“你把她那句讲回来。”
“我不听理由,我听句子。”
赵一山嗓子像废了,但还是卡着说出来:“那天……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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