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女说的事依旧狗屁不通,比如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谁会蠢到如此明火执仗地戕害嫡长子,多的是让人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阴招。只是洛女不似平日的浮夸,又让人犹疑……
林知愚觉得自己大概是吃饱了没事做,居然能心境平和地把故事听下去。甚至当洛女说到“虽强盗临刑呼冤亦当复叙”的时候还挑眉高看了一眼对着他的后脑勺。
直到洛女说她也曾有当妖后的梦想。
洛女笑得越来越癫狂,林知愚原本放松的眉头也越来越紧。难道……难道她原本想进东宫,是洛道田求稳不让,还是洛道田本意让她入东宫她不肯从才算计了他?沐国公府又是什么回事?他们父女俩走到今天这步到底互相允诺了什么?
……可洛女最终停了下来,没有愤恨不甘,眉目恬静,神情餍足还带着几分揶揄,让他紧绷杂乱的思绪也随之澄净,一直平稳的心跳甚至顿了一拍。
仿佛偶遇了一名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的狂士,不在乎外人对她一路折腾如何评价,只图自己一路尽兴。
所以,她想母仪天下是为了那点不受限制地行侠仗义的念想,想想代价太高不划算又转头敲他黑砖?
见高大壮牵唇笑她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洛听雪伸手用食指搭在了林知愚唇边正中,凑近歪头对着其耳朵小声道:“嘘!别想着用今天的话害我,或者拉洛老爹下水。出了这门我什么话都不认,还要反告你诬陷忠良。”
洛老爹?林知愚不避不让挑眉忍受着耳边的痒意和袭来的香馨,心想这称呼也算得上别致,足见父女二人亲近,他根本无需猜忌。
洛听雪说完话便回正身子,忽地注意到一根光柱从高大壮的瞳孔升起,不多时便成烟花四散开来。
“嘭”,窗外响起遥远的炸响,林知愚看着洛听雪,洛听雪看着眼眸中的烟花,一时间,近在咫尺的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洛听雪觉得,在靓仔沉静的眼中看烟花,也是种新奇的体验。
林知愚呢,脑门中突然冒出一句诗——“烟花三月下扬州”,毫无关联,但就这么出现了。
也算是一起喝过酒,元宵节过后,洛听雪自认为和林二的关系上升到了私交不错的舍友水平。比如睡前经常能开场卧谈会,甚至林二晚上想回来吃饭还会提前报备——虽然不太适应,但也没必要拒绝。
只是有一点实在是不能忍。
洛听雪已经将身子侧向墙壁背光的一面,依然睡不着,又拿枕帕蒙住头,可是依旧受光线影响,气不打一处来,她拿下枕帕坐起身,对着对面贵妃榻上看书的人咆哮道:“都几……什么时辰了,你想考状元是不是晚了点?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你就算是想考状元你去书房啊,你扰人清梦几个意思?”
宿舍还定时定点拉灯限电呢!这都超过11点了,而且她已经忍了好几个晚上了!
林知愚盘坐在榻上,不急不躁地抬起眼皮,朝对床望了一眼,觉得气鼓鼓的样子颇为顺眼,索性合上书逗起人来:“大婚那日,红烛照得比这亮堂多了,你不也睡得好好的,还打鼻鼾……”
“我会打鼻鼾?”没等林二说完,洛听雪指着自己高声打断,“你少给我扯东扯西的,要么熄灯睡觉,要么你去书房,快点选!”
她本人并没有美女包袱,可污蔑她打鼾那是万万不可的。
“你爹正琢磨给我个好差事,这个时候怎么能去睡书房?自然要和夫人甜甜蜜蜜的才不会让岳父大人多心。”林知愚咧开了嘴,颇为享受这日常斗嘴。
“并且岳父大人如此抬爱,我不刻苦一些,差事办砸了岂不是损了夫人的面子。”前几日是不知她睡不着,今日既然知道,皮够了解释一下也是应该,故而扬眉半真半假地继续道,“夫人大概也遭不了几天罪,我这差事也就这几天便会定下,就是不知岳父大人会如何出招。”
啥?洛听雪脸皱成一团,有些跟不上林二聊天的节奏,她真的只想简单地聊一聊拉灯这件小事。
林知愚轻笑,将盘着的腿放直交叠,斜靠在榻上,耐心十足地解惑道:“富陵河道年年修缮年年报批,报批的银两可不是小数,可是呢,年年修它还是年年闹洪灾。”
“对于那些人来讲,其实这算不得多大的事。可是呢,今年国库缺得严重,赈灾都成了问题,那位终于亲自责问了这事。”他侧身朝洛女那边挪了挪,用手指了指天。
“有责问必然要有人担责,有的呢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的呢……”林知愚“嘿嘿”笑了两声,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给洛听雪,“恨不得借此一举掀翻大树连根拔起。”
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懂,并且已经很清楚的表达在了翻白眼的不耐烦里,可是对面只是双手枕着头望屋顶,依旧自顾自说道:“弹劾满天飞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被问罪的不过几个推出来的倒霉鬼。岳父大人始终冷眼旁观未发一言,不知……”
渐进的脚步声打断了林知愚接下来的话,他回头,只见洛女已近至跟前,气汹汹地拿起他塌前的灯罩鼓起腮帮子一吹,瞬时屋内陷入了黑暗。
适应了几息,他在暗处抬头对上了站在塌边抱手望着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翘起了嘴角:“我说,你早上睡到日晒三杆,午间还要休息上个把时辰,晚上又睡这么早,睡得着吗?”
要你管。
洛听雪鼻子哼气:“最讨厌自己卷还要质问别人为什么不一起卷,就你能是吧?”
刚想虚心请教什么是卷,又被女子出声威胁打断:“闭嘴睡觉!再多说一个字明天我连书带塌全部给你扔出去!”
林知愚好笑,挑挑眉又耸耸肩,用脚掀被躺下睡觉不再言语。
洛听雪意满离,一夜无话。
次日巳时,大概9点左右的样子,洛听雪正坐在康宁轩内,与郑氏曾氏一起,陪着吴老夫人闲话,顺便选选上新的衣料子。
才起个头没多久,郑氏身边的首席大秘崔三娘匆匆赶来,也不扰老夫人兴致,只对着郑氏耳语了几句便被郑氏打断,示意她对着所有人说。
崔三娘朝众人行礼,三言两语讲完了今日震惊朝堂的刑事案件:“今早一名青楼女子盛装到宫门外的登闻鼓那,也不击鼓喊冤,将一盒子置于宫门前,最后撞柱而亡。”
洛听雪与曾柔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长公主和二少爷刚都传信来说,此女昨日于私宅杀害进京待诏的河道总督杨友仁,该女最后放置在宫门的漆盒中有为其父原清河县令申冤的诉状,以及杨友仁贪墨公帑的罪证。”
在崔三娘四平八稳的声音中,堂内的四位女主人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洛听雪想到了昨晚高大壮的贱笑,他说洛老爹要给他安排一份差事……,这……,那杨什么的一死,这位置不就空出来了么。
她又想到有时垂目不言不知在想啥的洛老爹,那种阴暗感让心中莫名一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甚至觉得今日份的都城第一瓜,洛老爹绝对算不上清白。
“老二媳妇?”吴老太太似乎对她说了什么,洛听雪没注意听,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还是在其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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