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你就改名程渊,对外便以她的远房表弟自居即可。”
赵礼敬赵师叔说罢,拍了拍程衍的肩膀:
“好了。我话已带到就先回来。好好干,你也是前辈了。”
“麻烦赵师叔了。”
程衍乖巧地点点头,目送赵礼敬消失在回廊拐角,再转脸看沈渊,只是定定地盯着程衍,一句话也不说。几乎到了失礼的地步,那双如墨玉一样的眼中,她几乎能从其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程衍。”
“怎么了?”
“这是你的名字吗?”
“嗯。”
“很好听。”
“……啊,谢谢。”
程衍讷讷地点了点头,向他道谢。
平日皆是师姐妹相称,这回突然被人直呼其名,她还多少有些不习惯,何况如今为了掩人耳目,二人对外的身份则是同宗表姐弟,一门两修士的美谈。
毕竟寻常人家中,几十年能出一个有仙缘的就已经足够烧香祭祖了,一家二人,实在百年未曾听闻,偏生这孩子似乎既没有喊师姐也没有喊姐姐的意思。
不过罢了,不想喊就不喊,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年纪太小,又突遭这等家破人亡的祸事,如此变故就算是成人一时间也难以自持,何况一个孩子?是以她也不想强要什么。
“走吧,我带你在山上看看。
柔软的阳光将一层碎金洒在山间,也许是得益于三清山这百年仙府,名士大能来来往往灵气充沛,就连山间植被都比其他地方繁茂许多,树若碧玉,花色嫣红,景致之美实所罕见。
“那边是讲经堂,平日负责授课的前辈们就是在这里宣讲的。你既是半路入门,课业落下的太多,过后有不懂的地方,还是要记得多问啊。”
她边说边指向不远处那间房舍。不过话虽如此,她拜入凌霄宗至今也没有到这里来过一回。两人绕过一处水榭,转向后山。
“后山有丹修们种来自用的药草,也有许多是这山上野生的,你若想采来用,可千万得区分好哪片地是有主的,否则平白起争执。”
沈渊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无论她讲什么都跟着点头。正说着,突听头顶一阵鬼鬼祟祟的异响。一个清脆稚嫩的女声雀跃道:
“师姐,师姐你真的回来了啊,我都等你好多天了,到底怎么回事!”
程衍抬头,望见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正眨着水亮的眼冲她笑着。裴念雪见她发现自己,像只灵巧的小猴儿似的,攀着树干就滑了下来,一下扑进程衍怀里咯咯笑起来。
“小雪,你又在山上到处乱爬,衣服都脏透了!”
“我这是在抓好东西呢。斐然师姐说山上有那个什么银翅月光蝉,拿来炼药,能做出叫人吃了就夜间视物的灵药。”
“真的假的呀,那你抓到了么。”
“还没有。我早上才听说你回来了,本来想再找一会儿,然后就去找你的。这谁啊?眼神好可恶。”
沈渊哼了一声,朝程衍身边靠了靠,哪知裴念雪一瞧这个,立刻就急眼了,一把把他拽开。
“你走开,不准你贴我师姐。”
“我愿意,不行么。”
“你,你,师姐,你带他回来干什么啊!这家伙是谁”
“好了,小雪你先别生气,回头我和你慢慢说好么。”
裴念雪还是气呼呼地瞪着沈渊,又抓着程衍的手将她向自己这边使劲儿拉,边拉边道:
“不管他。还好你回来的及时,再晚几天,就赶不上这季度的殿前测验了。薛平这几日以为你回不来,又管不住嘴正到处招摇,待会儿可得好好修理他!”
“是么,你不说我倒是都要忘了。”
她这才恍然想起,今日是进行殿前测试的日子。
所谓殿前测试则是指的是凌霄宗每个季度一次,一年四回的大考,目的便是为考察本门弟子修为剑术是否懈怠,也是为了选出这一轮同门之中修为优秀者。
虽说无甚特权,但对仙门修士而言名誉与修为之重无异于性命。是以这榜首向来是各个弟子必争之位,没人想被当作懈怠修行的懒鬼,或是修为低下的羸弱之士。
自程衍入门第一次参加至今她便一直名列榜首,可惜好处是半点没捞到,反而平白起了不少非议。
一切只因她是被掌门人亲自带回山上,当众宣布为关门弟子的。平日却不与其他凌霄宗弟子一同上课修行的,除去偶尔一次听师傅讲那些无根的神话故事,在开蒙以后,便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靠着云岘宫中的藏书剑谱独自琢磨了。
但这些旁人毕竟并不知情。在其他凌霄宗弟子看来,她既没有参与过凌霄宗拜山门那严苛残酷的入门考核,更非修真世家之后,来历不明,只是依靠好运得蒙掌门青眼才一步登天拜入师门,甚至能够得到掌门。对于修士而言,拜师的好坏可谓决定了今后一生的路,是以在这群弟子之中,也逐渐有了些许不满之声。
即便在随后的殿前测验之中程衍以一克百夺得榜首,也被认为不过只是靠着有掌门的独家教导,加之她大多独处,性情虽温和,却不喜参与门生之间结社聚集的私交,有人当她高傲,有人说她作为掌门爱徒独苗自是看不上“普通弟子”,不满之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甚嚣尘上。
她最初赢了。被人说是有个好师傅,全因着掌门独家教导才能胜过同门,有何了不起?即便她已多次解释过,师傅与她实则极少见面,更从未指导过她一星半点的剑法,可仍旧无人愿意相信。
其中以同期薛平为首最是嚣张,此人性子一向喜欢打压同辈,见到程衍总要变着法地找点什么事,讥讽几句心里才痛快。
程衍倒不在乎这些。起初为避免议论与流言,她提出不再参加殿前测,又却被人说搞特殊,作为掌门人唯一弟子看不起普通同门。既然横竖都是错,她向来心宽,也就不愿费心神去多想些叫自己不痛快的事了。
毕竟这世上许多事,说就是说不通的。
“比什么,反正最后都一样,我们这些没近路只能闷头修行的,不还都是给某人当垫脚么。哪儿来的小鬼,瞪我干什么?”
“小渊,你先别这样,听话。”
程衍才左牵着裴念雪右拉着沈渊蹭到了云岘宫前,只听一人语气刻薄,见程衍到场,当即怪声怪调地嘲道。
“一个不够又来一个。不知道的以为凌霄宗是什么下三流门派,什么人都开后门欢迎了。”
沈渊拜入师门的消息自然所有门生都早已知晓了。而在旁人眼中,他叫程渊,是程衍同宗的表弟。
又来一个空降派。对程衍日久天长的不满在这一刻同样转移到了这个所谓的新人身上。
偏生沈渊这个冷硬脾气,对程衍以外的人皆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更是叫人平地起火。程衍挡了挡沈渊,隔绝了二人的视线后才静静地道:
“小渊昨日也已经通过拜山门的仪式,说明天资足以成为我宗门下弟子,请问薛师兄,有不满为何不可堂堂正正的直说。”
“是么,那让他来和我们打一场不久都知道了。”
“你……他昨日才正式拜入门下尚未学过一招一式,欺负一个尚未学过剑的新人,有什么意义呢。”
程衍一眼便知这根本就是刻意为之的刁难。更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她自己虽不在乎这些流言,但深知沈渊自小便遭排挤心思敏感,只怕他听了会难过,又钻牛角尖。
怎知沈渊拉了拉她的手,毫不犹豫地道:
“我学过。”
“不行,别逞强。修士间与普通人不一样的。你先不要着急,交给我。”
她忽地想起那夜的确是他拔剑挡下了那些黑衣人的致命一击,这才给自己捡回一条命,撑到她来的。可那一剑能够有效,却也多半只是因着生死之际本能的爆发,便如俗话中讲苍鹰捕兔犹有一搏,平日里全不可做真章的。
何况欺负一个半大孩子又算什么本事?她听得心中不满,上前一步:
“薛师兄如果对剑法义理有何困惑,等下我陪你练练手便是了。”
薛平面色一滞,神情有些尴尬。才欲回击,忽听得不远处一中气十足的女声暗含怒气:
“人到了不来集合,聚在一起等什么呢,等天雷劈呢?”
众人浑身一抖,只见一身形高挑矫健的中年女子正立于云岘宫前。正是李沧海李真人,平日则是负责教授弟子剑术的凌霄宗九位长老之一。剑法刚猛迅捷,人如其剑,也是不喜词藻,崇尚一力降十会的例子。弟子们对这位修为高深行事强硬的长老兼师尊,也都是又敬又畏。
她一张口,此间的闹剧自然停了。各人都两三个聚在一起等待上场。作为上一回的优胜者,程衍只需在最后等待挑战之人到来就好了。
她随便从旁抽了把剑,无所事事地带着沈渊与裴念雪坐在场边。
裴念雪还是看沈渊不顺眼,不时瞪他一下,怎知对方全不理她,乖乖贴着程衍,怔怔地看着场中的剑影翻飞,曾只在话本之中才能出现的传奇,在他眼前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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