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高个儿的中年男人,双颊消瘦,颧骨高耸,一双小眼倒是精光四射。
他见门开,先施了个礼,才开口:
“近来多事之秋,各处都在排查外地来人等,我们也是按规行事,有几个问题还请配合。听闻小仙长是仙门中人,是哪门哪派,今日是独行还是有伙伴呢?”
“谁告诉你们我是仙门修士的?”
“自然是这里的店家告知的。”
那店家!她心头一沉,分明自己已经特意嘱咐过不要将自己的行迹泄露出去,而那个人嘴上分明也答应了,可他还是选择通报给了官府。
她一时间惊怒交具,兼之对自己轻信他人的迟来的懊恼。这初次下山的第一课,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程衍不自觉抓紧门框,挡住屋内的人,尽力维持面色不变:“是倒是,你们有什么事么。”
中年男人沉吟一声,招了招手,他的副官捧上来一纸卷轴交给他。男人展开卷轴,左看看,右看看,而后一摸胡子,嗯了一声:
“失礼了,这位小仙长,只怕您得跟我们走一趟。”
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程衍回过头,看见沈渊面色不善地盯着屋外的二人。她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推到身后。
“抱歉,请问能给我一个理由么。”
“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请吧。”
“我与几位并不相识,自认也没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眼下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您这个要求,只怕不能从命了。你先回屋里去,听话。”
她边说,边将沈渊向屋内再推了推关上门,转身抚上剑柄,已隐隐摆出防御的态势。
而那两人对视一眼,了然地一笑。
“量你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既然如此,还废什么话呢。年纪轻轻下手如此狠毒,却敢做不敢当么!”
“什么……你们又凭什么认定就是我动的手,那个画像的人,看见我的人又究竟是谁?眼下死无对证,难道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
这几日来奔波露宿,化作了心头酸涩的委屈。
可他没回答,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虽在室内,但这镜面却无光自亮,周身隐有法力流转。
这非但是件法器,甚至还是一件极其稀少的法器。
五行八卦镜,由八面镜子组成,持镜人站定乾坤八卦的八个方位后结成方阵,便可压制阵中之人,使其法力顷刻间冻结。
这原本是各个仙门用以抓捕邪修或清楚叛逆时所用。又怎么会在一个凡人官员身上?
她还未来得及惊讶,下一刻,那人背后便是七个矫健高大的身影飞身跃起,如鹰般扑将而下,落在她面前。每人都挎着一柄钢刀,个个都是久经厮杀的好手。
既然决心要将她擒回去,对方自不会坐以待毙空手而来。
程衍感到冷汗从额角滴下,前夜能够逃脱不敢说有多大的运气在内,眼下这一着,却是真真正正的棘手。
而见她面露难色,那人冷哼一声,与身旁同伴嘲笑道:
“想来国师赠予的这五行八卦镜当真有两下子,连这样杀得人满门的恶徒都要为之色变,全不见当日威风了啊。”
说着只见得八人团团围上,要将她困于其间。程衍眉头紧皱,没有时间了,多犹豫一刻都是致命的。
她当即拔剑,先一剑扫向身侧四人,随即后退两步,剑刃上法光隐现。
那官员正欲遣人再次围上,只见得程衍指尖抚过刃口,那原本隐现的法光突然间暴起,只听平地惊雷而起,剑气浩荡如奔马直冲而来。
众人正本能间抬手防御,却听一道清脆的断裂声,又见点点掉落的碎渣木屑。
这剑气竟不是冲着人来的,而是冲着屋顶的横梁。
此刻那横梁已被从中间截断,连屋顶也已垮塌了一般,
众人当即色变,抬头再看,程衍已推开房门抓上沈渊,跃过窗沿御剑而起了。
“愣什么,快抓人,拦住——”
打断他的是房梁轰然倒塌的巨响。
程衍一路向三清山方向直行,此刻她心中也疑虑颇多。
那将自己面容通报给官府,谎称凶手是她的人会不会就是那群黑衣人。
而这位官员口中的“国师”,无论是谁,多半也是一位修士。这样的人怎么会与朝廷牵扯在一起?
沈渊见她神情凝重,也不说话,自始至终乖乖地趴在她怀里不敢乱动分毫。可没过一会儿,剑速还是慢了下来。毕竟劳碌了数日,才刚获得片刻休憩,就被人这样干脆利落地打断了。
她没办法,只好暂且落到山间一凉亭中暂且歇息,可才坐下,却又听不远处山间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她立刻拔剑而起戒备起来,却在看清来者的脸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禁雀跃。
“师兄!”
“可算找到你了。这几日我差人沿途到处寻你,担心的要命,结果没一丁点线索。真是快吓死我了,怎么这么久也不与师门联络呢。”
来者白衣白面,背负拂尘,腰佩长剑,山风吹拂着衣袂如卷云翻飞。一双白玉似的手上也戴着两个白玉的戒指,面容儒雅俊秀,温润出尘。正是凌霄宗大师兄宋无咎。
宋无咎父母皆是凌霄宗修士,他也自小长在三清山上,待八岁通过入门测验后至今,一向在同辈之中的佼佼者,被长辈寄予厚望,早已将他看作凌霄宗的下一代掌门人了。
“这……说来话长,待回去路上我慢慢与你讲吧。”
见到他,程衍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小声道。
“没关系,帝都那边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至于其他,师尊正在与朝廷方面的人交涉,你别害怕。”
“嗯!话说回来,师兄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这个啊,清晨门生巡查途中得知了你今日原本下榻的那间旅舍,是以我即刻就赶去了,却没想到只看见一间半塌的房子,询问了留下的几人后猜你应该会先回三清山,就一路这样找过来了。”
“那时候我为了脱身才不得已这样的,想来也真点对不起那店家了,哎,回头事情结束了,我去给人家赔钱吧。”
“这怎么能怪你。不过不必担心,我已付过了,走吧,辛苦这么多日,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说——咦,这个孩子是谁?”
他像是才发现沈渊似的,惊奇着赞叹道:
“真是双少见的眼睛,好凶!”
程衍挠挠脸,将这几日的前因后果简略复述一遍后,摸了摸沈渊的头顶,却见他手上还是紧抓着程衍的衣袖,死死盯着宋无咎,眼中带着些微说不清的敌意。
“师兄,我想带他一起回三清山可以么?他家里人都不在了,也没有能托付的亲戚朋友,一个人没地方去,很可怜的,咱们留他在山上吧。”
眼见一个小的跟一个更小的全都巴巴地看着自己,虽说一个眼中带着恳求,另一个凶的像是护食的野猫,直瞧得宋无咎彻底没辙,摇头苦笑着,长叹一声: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但我可不能保证师尊与长老们会说什么。”
白鹭排空而上飞入山巅缭绕的云雾。
放眼望去,但见层岩叠障碧色相间,繁茂树影摇曳中,飞瀑从山间急流而下,水声淋漓。白墙青瓦,乌木所建楼阁亭台嵌于山间,浑然天成。
这便是三清山凌霄宗的仙府所在了。程衍踏上山脚的青石之时,忽闻有钟声穿山而来,清越激荡。
这是镇魔钟,它在这里已经有七百余年了。每日由门生撞钟三次,一次三回,取大道九九归一之意。传闻是开山祖师在此开宗立派之时就设下的,有荡魔驱邪之效的神器,三清山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一只邪祟恶鬼,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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