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好。”
“小衍,你们……有些事不必太过在意,能安顿下来,就是最好的。”
“没事的,师兄。我都懂。他们心中早就认定了的事情,和他们争论也是无用。你看我就算赢了,不也一样么。”
“这倒是。见你次次胜得轻而易举,也真是叫人心里不免…终究是我差人一着了。”
宋无咎一向对自己要求很高,程衍是最清楚的。为着这一季的殿前测,他已足足准备了三个月,可惜仍是倒在三甲,该如何不灰心?
“怎么会,师兄你真的很厉害了啊。在我认识的人里,比你剑术还强的,只有师傅一人了!一场胜负总有意外,说明不了什么的。何况偶尔也放松一下,看你这样没日没夜的练,再铁打的人也会熬坏的。我先走啦,师傅说给我们安排了个新住处,下午正赶着搬家呢!回见。”
她说着招招手,冲他笑了笑拉过沈渊离开。
宋无咎立于原地,良久,才无奈苦笑着摇摇头。
程衍原本的道房只有一件,沈渊一副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她的样子,叫他与同龄人同住,他便一句话不说,死抓着程衍的胳膊,两个成人生拉硬拽都拽不开。
没了办法,掌门大手一挥,将隔壁山头一处闲置许久的小院给了二人。原是一位丹修前辈清修之所,其人仙逝后,便空置下来。正房一间内有两室,又有一间厨房。
虽在另一个山头与本宗也并不算远走一会儿便到了,此处又清净,少有人至,程衍倒是很满意。
来来回回,与负责杂事洒扫的道童将院落收拾利索。一天也已擦黑了。
下山前她从未想到这一回竟凶险至如此,更从未想到会带一个大活人回来。
她看着依在自己身侧的那孩子,像被什么小动物蹭了一下似的,心头说不清的柔软情绪,一种诡异的,名为责任感的奇特感情像是株细嫩的萌芽在心中破土钻出。
是她将他带到此处来的,她对他负有责任,是刀砍不断,火烧不尽的,是这世上最脆弱也最牢固的联结。
从一个人握住另一个人的手的那一刻起,就已将彼此的姓名写进了自己的命运。什么是命运?也许就是在今后许许多多个年月里,是当自己独坐檐下听雨时,一只会伸来的手。
她心中惆怅,对那个尚未到来的今后不免期待。如今怀远侯府虽悬案未决,但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事了。如今她只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什么都不要管。
毕竟师傅为此事突然出关,闭关不知又要闭多久,想来是没空理她的。她得有一段日子无所事事了。
而沈渊只是看着身边的人与院中那颗腊月中光秃秃的桂花树,不知在做何想。
过了春进了夏,天气渐暖,院中那颗桂花树也渐渐生出新芽了。
程衍弄了张藤条椅放在下面,白日独自看书习剑,傍晚起便在那里纳凉,顺带指导沈渊的剑法。
他进境很快,除去每日雷打不动修习宗门课程,与同门诵经念书练剑外,便连休日与闲暇也抱着那把宗门统一发来的佩剑,在院中拔剑,收剑,将剑谱上一招一式分毫不落地使过一遍后,再从最初循环往复,日复一日。
偶尔程衍起夜去看,隔壁房间还燃着微弱的光,推开门才发现他已经趴在案上睡着了。身下还压着抄写到一半的心经。
他也如掌门所言,确是天资傲人,第三个月时已领悟至太极九剑的第三式。与程衍当初学剑之时,有过之无不及。
除去修行之外,他便只是跟在程衍身边,无论她讲什么都点头说好,半句不曾有违,乖巧是乖巧,却从不与同龄的修士们相处,叫程衍很是头痛,劝解多次未果后,她也束手无策,只好随着去了。
桂花树上生了叶结了花,夏夜微凉的晚风伴着蝉声鸣响之中,她一抬头,便可望见天外晚霞下的云卷云舒,与一个尚且稚嫩的身影在院中卖力地挥舞自己那柄长剑。
直到夏去秋来,凉风吹散了绿叶,白色的雪盖住了枝头嫩黄的花。朔风呼啸着回响,宛若二人初遇的雪夜。
叫程衍越发感到世事无常。家破人亡后却能有此出路,也算不幸中的一点幸运。
又是一年春来,程衍出门时就听到了有鸟鸣唧啾,这些日子她常伴着这闹人的叫声醒来,可今日声音大得惊人。
她出门去,才发现沈渊拎着一个小笼子,里面关着一只正张着嘴鸣叫的小鸟。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说过很喜欢么。“
“我喜欢听鸟叫,不代表喜欢把它放在笼子里养啊,难道看见一朵好看的花就一定要摘下来么?”
他歪歪头,似乎不太理解:
“喜欢的东西,不应该要握在手里么?若是我喜欢的东西,定要握在自己手里,谁也不给碰。”
他话里的坚决听得程衍有些想笑。忍不住想,也许他只是拥有的太少了。才会对那么一丁点都视若珍宝,决定晚上与他好好谈谈。
哪知道待她出门一趟再回来,那笼子已经空了。
“我放掉了。你不喜欢,我就放了。”
叫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忍不住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笑道:
“我不喜欢,是因为鸟喜欢的是在天上飞,而非被人关在这种翅膀都伸不开的笼子里啊。就像你不喜欢的,别人也不喜欢,想一想自己遇见这些事的时候会有多难过,也就不会对别人做出不好的事情了。每个人都多为身边的人想一想,也就不会有哪些互相伤害的事情。”
沈渊还是点头,却不知听进去了没有。谁让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同意,从不反驳。哪知程衍下一句话让他当即全身皆备起来:
“对了。准备一下,过几日要下山了。”
“下山?我,我不想去。”
“我倒也不想去,但没办法啊,论剑大会是每个门派都要参加的。反正咱们还是一道,别怕。”
程衍笑着摸摸他的头。
这件事,也还是白日她与宋无咎一同打扫藏经阁时听来的。
“为什么?今年我怎么也要去。”
“不光要去,还要代表我派参加论剑演武。长老们已经决定了。还有你那个小孩,也一起吧。”
“这也太突然了……”
“无事。反正满打满算也就几日,很快就过去了”他没忍住笑了笑,捏了捏她垮下来的脸颊。
程衍最怕这类琐事,在百人千人面前演武比试,叫她想来就惶恐不已。但论剑大会与演武又不可不去,就连宋无咎近些日子也因此修习愈发刻苦,几乎到了不吃不喝不睡的地步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太极九剑仍旧卡在第六式不上不下,始终不得突破
程衍早已悟道至第八式,宽慰宋无咎不必焦急,这些事,越急越没有用,毕竟师傅说了,修行之事切不可急躁。
他表情复杂地点点头,不知听没听进去。
“小衍,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掌门。”
“嗯?当然呀。如果不是师傅,我那有机会站在这里呢。”程衍想都没想,当即答道。
其实,对于八岁以前的事情,她一点都不记得了。记忆的最初,是自己坐在一间医馆的床上,她的师傅说今后,这里便是她的家了。
主人夫妻人很好,看样子也很喜欢她,将她抱在怀里再三恳切地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她。
而程衍懵懵懂懂的,看着那个白发瘦削的女人转过身去,带着那把骇人的黑色长剑逆着光走到屋外刺目的烈日下。
她知道也许这是彼此最后一回见面了,可不知为何,她舍不得这个女人。也许是舍不得她微凉的手划过她皮肤时,轻柔如羽毛的触感。于是她伸出那只小小的手想去抓住照在她身上的最后一缕光。
却见那女人眼神怔忪,长叹一声后,快步奔回室内将她抱起。
从这一天起,她们的命运也在此地绞在了一起。再分不开。
而宋无咎则是她在凌霄宗认识的第一个人。
师傅总有很多的事情,那时她才八岁,独自一个人睡觉还是会害怕的。听着屋外雷鸣电闪,她强忍着恐惧推开门想去找人,可天地间黑漆漆的,像是随时将人吞没。
她再也忍不住,哭得越来越凶,宋无咎没办法,只好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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